床咚(1 / 1)

心外科最近几天气氛很奇怪,一群人时不时就偷偷挤在角落里说悄悄话,而当闵玥或者许脉其中一人出现时,众人慌忙作鸟兽散,嘴上说着今天天气真好哈哈哈哈,你看太阳大得跟脸盆似的哈哈哈哈,腿脚拼命倒腾,飞快消失。

闵玥觉得奇怪,终于在下班时间将形迹可疑的人堵在休息室。

闵玥背靠门板,挡住出路,审视地盯着沈霏和邓桑,发问:“你们最近怎么了?神神秘秘,老是背着我说悄悄话。”

邓桑不自然地别开脸,生硬地撒谎:“哪有啊,没有,你多心了。”

“究竟怎么了?如果是对我有意见的话,说出来……我估计也不会改,但起码你心里舒服一点啊。”

陈思恬被她那句实诚到地心的“我估计也不会改”给逗笑了,乐了会儿,开诚布公地说:“好了好了,我告诉你。”

闵玥以为她真有意见,搬个小板凳坐到她面前,摆出一副息听发落的认罪姿态,没想到对方却说:“你最近是不是老是边摸自己的手边傻笑?”

“有么?”闵玥脑子一懵,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而后嘴角毫无征兆地翘了起来。

“你看你看,现在又在傻笑!”陈思恬掏出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抓拍一张,将手机屏幕转过去,给当事人看。

照片上的人笑得眉不见眼,脸上的得意劲儿看得出努力掩饰了,但还是从憋笑的嘴角溢了出来。

“看到没有?铁证如山,还不快交代。”陈思恬半真半假地审讯道,“你偷着乐什么呢?有什么开心事说出来,让我也笑笑啊。”

闵玥像摸宝贝一样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才不要告诉你,我跟师父握过手了呢!哼!

见她不回答,陈思恬伸手就去挠她的痒痒肉。“招不招?嗯?”

闵玥腋下和腰侧特别敏感,还没等陈思恬挨到她的皮肤,闵玥就开始觉得痒了。左躲右闪,但休息室就那么大块地儿,闵玥最后被陈思恬按倒在床上,痒得几乎笑岔气。

陈思恬这边挠人家,那边又八卦人家师父:“墨爷这几天心情出奇地好,一见你就笑,快如实招来,你是不是给墨爷闻笑气了?”

“哈哈哈哈,我没有!”

“还不老实,看我再挠!”陈思恬朝手上哈了口气,余光瞥到门口站了个人,仔细一看,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闵玥擦着笑出的眼泪,探出头,一看,许脉正站在门口。

“师父救我!”

闵玥嚎了一嗓子,把陈思恬吓得瞬间弹起,嘭地一声,后脑勺撞上了上铺的床板。

陈思恬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脑袋从床上爬下来。许脉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冷飕飕地刺过来,吓得她心惊胆战。

邓桑朝她使眼色,陈思恬后知后觉到,刚才她们玩闹的那张床铺,是许脉的!

休息室最干净整洁的地方,被蹂.躏一番后,此刻乱得不成样子。枕头掉到了地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被踢得散开,平整的床单拧出巨大的褶皱。最致命的是,罪魁祸首之一还明目张胆地躺在人家床上!

陈思恬拼命朝闵玥挤眼,眼睛眨得快瞎了,对方都没领悟她的意思,还一动不动地躺在案发地点给人家抓现行。

眼看许脉脸色越来越暗,陈思恬急了,赶紧上前拉闵玥。“快下来。”

她心里急,语气就有点冲,拽拉的动作就有点粗鲁。她刚把闵玥拽得坐起身,许脉忽然像龙卷风一样冲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那是外科医生的手啊!

那是各种器械玩得超6、轻轻一按就能使骨骼错位、握住电锯轻松锯断胸骨的外科医生的手啊!

外科医生的手劲有多大,做过肩颈理疗的朋友们都清楚。那可是能把人按得嗷嗷叫感觉骨头要嘎嘣一声当场碎掉的力量啊!

此时,那只能把骨头按碎的手,拿出了十成力,握住了陈思恬的手腕。

好怕……可是,不敢动……

陈思恬近距离地感受着许脉周身释放的强大压迫感,眼皮抖索着,始终不敢抬眼正视她一下。

我做错了什么?不就是不小心在你床上玩了下吗,没必要捏断我的腕骨吧……

邓桑坐在对面,看瑟瑟发抖的陈思恬,亲自展示名为“可怜、弱小、无辜”的表情包。

许脉沉着脸,握住陈思恬的手腕,将其从闵玥肩上抬起。在陈思恬感觉碗豆骨要被捏碎了之前,放开了她的手臂。

陈思恬如蒙大赦,顾不上伟大的革命友谊,抛弃了一个战壕里的小明月,独自踉跄几步,撤退到后方。

后援军邓桑托住了她,搀扶着让她坐到自己的床铺上。

许脉站在对面,将闵玥挡在自己身后,冷眼看过来:“你欺负闵玥了?”

陈思恬缩着脖子,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没有欺负她,就是开开玩笑。”

“那她为什么哭了?”许脉的语气比冰更冷。

陈思恬觉得自己也要哭了,这都是误会啊,在你进门之前,她明明笑得震天响。

“师父。”闵玥拽了拽许脉白大褂的衣角,“我们在闹着玩呢。”

许脉回头看她,锋利如手术刀般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下来,语气放得又轻又软,像是安抚小孩一般地说:“是闹着玩吗?”

“是啊师父。”闵玥这才发现许脉的床被自己折腾得乱七八糟,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道歉:“师父对不起,我帮你收拾好。”

“没事。”许脉拦住她,没去理躺在地上吃灰的枕头,没去看乱成鸡窝的被子,也不在意床单上如丘陵般连绵起伏的褶皱,专注地望着闵玥,末了伸出手,用温热的指腹,在她的眼角轻轻擦了一下。

一颗挂在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被温柔地拭去了。

陈思恬和邓桑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同样的情绪——感觉自己很多余。

陈思恬最先反应过来,边说着先走一步,边起身凌波微步地往门口走。邓桑也立马抬脚跟上,甩下句明天见,消失得一干二净。

闵玥眨眨眼,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她们怎么走了?”

许脉答:“下班了。”

闵玥跳下床,捡起枕头,拍掉上面的灰,问道:“师父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明晚我替丧丧值夜班,带几块过来。”

许脉收拾着凌乱的被子,答:“都行。”

“那我各种口味都带一块吧。”闵玥弯腰去整理床单,抻平之后,直起腰盯着许脉的后脑勺嘱咐:“但师父不能为了空着肚子吃月饼,就不吃晚饭。月饼油很大,又难消化,其实不健康。师父还是要正常吃晚饭,等我来了,稍微尝尝月饼就行。”

“好。”许脉闷声应了,声音似在含着笑。

师父……有没有痒痒肉呢?

闵玥忽然恶从胆边生,偷摸伸出罪恶之手,朝许脉的腰侧伸去。然而在接触到许脉身体的那刻,手腕忽地被用力握住,一股力量迫使她向前倒去。

后脑勺撞上软绵绵的被子,体位突变导致眼前蓦然一黑。

视觉短暂掉线,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黑暗中,闵玥清晰地感觉到两股温热的鼻息交错在一起,如雾般,丝丝缕缕,萦绕脸前。

几秒后,视觉恢复正常,眼前的画面一点点变得清晰。

正上方,相离十几公分的位置,是许脉面若芙蓉的脸庞。

双手手腕被紧紧桎梏,压在床上,力量大得丝毫没有挣扎逃脱的可能。

闵玥本来也没有逃跑的打算,柔顺地平躺着,表情里有一丝恶作剧被提前戳穿的遗憾,含嗔带怨,撒娇般地说了句:“师父,你捏疼我了。”

许脉松开手,左臂支在床上,将自己的身子抬高一段距离,曲起右手食指,在闵玥光洁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调皮。”

闵玥哎呦一声捂住脑门,表情更加可怜。“我都没碰到师父,师父却在我脑袋上弹了个包!师父才调皮!”

许脉眸色一暗,又曲起指头作势要弹。闵玥惊呼一声,扑进许脉怀里,将脑袋严丝合缝地塞进她的颈窝。

许脉愣住,右手悬空纹丝不动,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了。

闵玥躲了会儿,见许脉没再欺负她,双手一撑,身子从床上滑溜下来。她笑呵呵地朝许脉做了个鬼脸,拉开门就跑。“师父明天见!”

木门被嘭地带上,留下绵延的余震。许脉坐在床边晃神,脑海跟着共振,嗡嗡地响成一片。

弯腰去捡再次掉下床的枕头,鼻尖嗅到了好闻的清香,没由来的,让人有些心动。

许脉抱着枕头,呆坐良久,悠悠地意识到,那是闵玥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记住本站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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