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之水，源头已绝。
但是淤积在洪荒大地上的洪水迟迟不排出，再加上新生成的雨水。
洪水便会一直泛滥。
大禹自接任人族共主之后。
便开始走遍山川大地，丈量地势，记录风土人情。
北玄亦时刻陪同。
此前北玄也没做过师父，不知道怎么以师父的姿态相对。
而大禹又是第一回做徒弟。
所以。
两人之间关系倒不似师徒。
而像是朋友。
这一日。
大禹带着部落负责治水的族人，来到一个部落。
站在部落不远。
查探此处水势、地势！
部落原本生活在山脚下的盆地中，现在却被洪水赶到半山腰。
大禹看到他们面黄肌瘦。
却不敢停歇，在山腰上劳作，试图重新开垦出土地。
重新耕种。
大禹沉默片刻。
对着北玄问道：
“老师，我原本只是想洗刷鲧治水不利的罪名，但是走过这么多部落，看到这么多人受苦，我是真心的开始想要治水，为他们做些什么！”
北玄点点头。
他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一开始就心怀天下。
但是走的多了。
见得多了。
只要是血肉之心，就会忍不住生出为这些人做些什么的想法。
就跟很早之前，周天带着北玄游历。
此时北玄又陪着大禹考察地势。
看到大禹心情一天天深沉。
眼睛却一天天更亮。
心里忍不住在想：
“除了武道，我还有什么可以教他的？”
大禹看着远处，目光却不知道飘到哪里。
“那些引发灾难的仙佛们，看到这些受苦的人会不会心中愧疚？”
北玄摇摇头。
“不会！”
“这些来人族的修士们，大多数只是摄于老师人祖的威名，又被气运功德诱惑。”
“在仙佛眼中，凡人如同蝼蚁！”
北玄笑了笑看着大禹，问道：
“你会为蝼蚁的巢穴被水淹了而感到难过吗？”
大禹摇摇头。
“可是……”
“据我所知，玉虚宫十二金仙也为数不少的是人族吧？”
“他们难道也不会受触动吗？”
北玄道：
“不会！”
目光飘向远处，北玄开始回忆。
“我此前修道之初，与老师一起游历人族，老师就说过，实力差距太大，便可以算作是另外一个种族。”
“仙，佛，神，魔，尽管出于人族，但是心若变了，就不算是人族了！”
大禹心中的怒气。
慢慢在生发！
既想要人族的好处，又自觉高人一等。
视凡人为蝼蚁！
要这种仙佛有什么用？
“那老祖又为何允许他们来人族做帝师，传播教化？”
“因为老师说，人族不可固步自封，要兼容包并。”
大禹皱着眉，思虑片刻。
摇摇头。
“我觉得老祖说不可以固步自封是很好。”
“但是帝师之位，何其重要，能影响人族共主，继而影响整个人族，还是要更加谨慎。”
这次祸事的契机便是南极、东王公偷偷截取帝师之位。
大禹又问道：
“我成为人族共主之后才知道，共主有人族传下的气运金龙护体。”
“既然是这样，又何须求诸仙道？”
大禹很疑惑。
共主之位和仙佛之道本身就是冲突的。
一个要少结因果，断尘缘。
一个本身就是人族中心，因果最大！
北玄对其中的事有些不清楚。
但是也大概猜到一些。
“三皇五帝帝师乃是圣人们与人祖共商。”
“那时，我们人族还弱，不得不虚与委蛇吧！”
北玄对着大禹点点头，又拍一拍大禹的肩膀。
笑道：
“不过你的想法很好，我也觉得即为共主，当一心为人族。”
“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对人族有功，自然可以在人道之中得道，永享人族气运！”
北玄的手落在大禹肩上。
大禹竟感到有些不自在。
难道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以这种姿态拍拍自己肩膀吗？
大禹心中感到有些奇怪。
下一刻又被北玄的话吸引。
大笑道：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老师，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大禹认真思索了一会。
看着北玄，郑重道：
“我真心觉得，此后人族共主，当享有人族气运，但是要隔绝仙佛之道！”
“人族共主时刻气运金龙护身，如有加害者必遭气运反噬，因果加身！”
大禹话音一落。
远在地府之中，关注着二人的周天微微点头。
人道立即有所感应！
大禹体内的人族气运，竟化作一条金龙，自大禹身体之中飞出！
金龙飞舞！
吼！
气运金龙绕着大禹盘旋几周。
飞到天上，落到虚空之中的人道之中。
金龙怒吼着在人道之中翻滚。
如同接受某种淬炼！
片刻之后。
又从虚空显现，显然是被人道加诸某种规则之力。
再次回到大禹的身体之中！
北玄吃惊的看着大禹！
“这……”
“刚刚你的话，必然是引起老师的共鸣！便在人道之中，添加了新的规则！”
“你快感受一下，有何不同？”
大禹点点头。
便凝神探查自身。
大禹作为共主。
仙道修炼之法倒是不缺。
便挑选一个简单的法门，想要依照法门在体内运转。
“嗯？”
大禹先是皱眉。
法力晦涩无比，若是以这种速度修炼，此生都无望道途！
随后开怀大笑！
“老师，果真成了！”
“我刚刚稍微运转一下玉清仙法，却发现运转极为吃力！”
“这一道玉虚法力，像是无数因果纠缠着，根本没办法正常运转修炼！”
大禹又略微施展武道之术。
血气运转，一切如常！
武道，没有影响！
本身武道就是以肉身淬炼为主，强大意志！
“老师，武道影响不大！”
北玄笑呵呵道：
“这就好！这就好！”
看来北玄可能是最后一位帝师。
此时也察觉到人道之力对他的影响！
北玄此时以人祖大弟子。
真武教教主的身份。
都已经察觉到人道之力对他的影响。
若是其他人，想必这禁锢会更加严重！
以后，再有仙道之人，想要以帝师之位窃取人族气运。
即使能挡住一时的气运反噬。
等到最后。
还是逃不过因果纠缠！
早晚死路一条！
大禹此时心情倒是极好。
“哈哈哈……”
毕竟自己才有所思，就能得到人道认可。
直接随口一言，就成了人道之法则！
这事。
搁谁谁都得骄傲！
……
刚刚的气运金龙显化。
几声怒吼倒是惊动了不远处的部落之人。
不一会，就见一个少女带着部落之中一群人走了出来。
少女看到大禹等人。
眼睛一亮！
盈盈一拜行礼，道：
“涂山氏之灵巫，女娇，见过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