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御把千城胤的手,给扒拉开了。
往后退一步。
“王爷自重。”
不要动手动脚的啊!
搞得好像咱们是很恩爱的夫妻一样!
千城胤看着怀里的妻子忽然没了,微微低着头,猩红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可是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只剩了委屈,微启。
无声地唤他的名字:阿,御。
时御:“……”
这可咋办?
胤王殿下好粘人,好像还看上我了,可我是个公的啊!
“要不,殿下你也给我写一份休书?”时御试探着,给出真诚的建议。
千城胤愣住。
你……不喜欢我么?
就那么想,离开为夫?
他颇为受伤地盯着时御,这一次,眼底的委屈和难过,不是装出来的了,是真真实实的。
浓密纤长如鸦羽的睫毛,一层淡淡的暮霭凝在了睫上。
竟然是一副难过地要哭了的可怜的样子。
他在纸上写下了五个字——喜欢你,不休。
时御那个糟心啊:“你不能喜欢我啊!我可是个大……”
大男人三个字,硬生生咽下去了。
欺君之罪,承受不起。
他自己倒也无所谓,但是时雨不行,小雨是寒冰圣灵体,还有大好前程,不能因此葬送了。
千城胤一听他连喜欢都不让,心中更难受了。
他偏要喜欢!
固执地拿起笔——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写满了整张纸,一遍又一遍。
每个字,都是真情实意。
写满一张纸,就递给妻子看,然后埋头接着写。
时御感觉心口一揪:“你——你别写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猝不及防。
而且胤王这个样子,根本不像是一时兴起,看似幼稚的举动,实则偏执的可怕。
千城胤停下了笔,要拉时御的袖子。
时御一狠心,就把袖子甩开,不让他碰。
千城胤看着妻子的背影,猩红的双眸阴鸷的可怕,碰也不让碰?
心中陡然间躁狂了起来!
千城胤狠狠地把榻上的小木桌、纸张、笔墨,推到了地上。
你不要我!
你怎么能不要我?
他疯魔一般地,把手上、胳膊上、躯体上包扎的绷带给扯开,胸骨上挖蛊虫的伤口,还没愈合,被他这么暴力撕扯,流出血来。
颓靡惨白的皮肤上,血色殷红。
时御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你——你做什么?”
时御赶忙上去,制止住忽然病态发狂的胤王殿下,按住染血的手,阻止他继续下去,“殿下怎么可以伤害自己?”
千城胤见他过来,还按住了自己的手。
立刻反握住时御的手,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他把下巴搁在时御的肩膀上。
时御有点生气:“您可真是个不听话的病人!”
下一刻。
时御感到了脖子上,一阵温润的触感,那是千城胤的嘴唇,轻吻了他一下。
时御一个哆嗦。
捂住了脖子上刚刚被胤王轻吻的地方,那地方,热得可怕。
天呐,被男人亲了……
我不干净了……
千城胤见妻子愣住。
得寸进尺地伸出双臂,环住了妻子的窄腰。
抱紧。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病态满足,仿佛怀里拥着的,是整个世界。
俊美宛如神祇的脸,依在妻子的肩膀上,红眸偏执可怕,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殿下,别闹了。”
时御一声沉重的叹息。
真是造孽啊!
千城胤:你不跑,为夫就不闹。
时御:“松手。”
千城胤假装没听到,抱得更紧了。
时御道:“你不松,我不管你了。”
千城胤立刻松开了手。
乖巧地看着他。
妻子面冷心热,用点苦肉计,就不会不管他。
时御皱着眉头,冷着脸,给千城胤重新上了一遍温骨散,白色的绷带,一圈一圈地绕上,包扎地很细致。
时御看着千城胤左边手腕扭曲地都快变形的关节。
心想:真狠啊!
就因为说了不喜欢你,不想和你在一起,你就把自己的手扭成了这样儿?不疼么?
好可怕的人。
时御的心底,对于胤王,又多了一层畏惧。
“咔吧”
按住了手腕,一推,脱臼的关节重新复位,用夹板固定,纱布绷带缠绕。
“胤王殿下。”
千城胤抬起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依赖。
“如果您以后再做这样的事,我就永远不会再理你。”时御沉着脸,声音很冷,“今晚,您自己睡吧。”
千城胤的脸上,划过一抹慌乱。
他伸出右手,要拉时御的衣角。
不。
我们一起睡。
时御狠狠地拍开了他的右手,“啪”得一声响。
千城胤的手背,都被拍红了。
时御漠然道:“这是惩罚。”
说完。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千城胤愣在当场,像个没人要、被抛弃的孤魂,赤红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视着妻子远去的背影,心口像是被狠狠挖去了一大块。
他以为赢了。
他以为苦肉计起了作用,妻子心疼自己,不离开他了。
他还耍无赖亲了妻子脖子一下。
可实际上,是他输了。
阿御对他更冷漠了。
*。*。*
胤王一连休了三位正妃侧妃。
偌大的胤王府,立刻空旷了起来。
空房间多得是。
时御根本不愁找不到地方睡觉。
暮色已深。
时御躺在一栋安静的竹屋内,手枕着自己的胳膊,一双深邃的星目睁着,根本毫无困意。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喃喃着。
苦恼地睡不着觉。
千城胤是这个性格,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的,像个偏执的疯魔,看似在跟他撒娇示弱,实则极为强势,一步步把他往墙角逼。
“再这样下去,我想离开胤王府,就更难了。”
幽幽地一声长叹。
时御闭上了眼睛。
可一闭上眼,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闪过千城胤拉扯着自己袖子,撒娇讨好的样子,一会儿又浮现出千城胤气坏了弄得一身是伤的自残样子,一会儿又浮现出千城胤亲吻自己脖子的缱绻姿态。
“烦死了!”
时御猛地从竹榻上坐了起来,不悦地低吼,“老子又不喜欢男人!”
半空中,千城胤的神魂,直勾勾地盯着他,笑得骇人残酷:这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