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向你打听这些事?”
杨妃靠在美人榻上,听跪在地上的纹霜向自己一点点回话。
“是啊,苏小姐对渭王府,还有四皇子殿下的事很感兴趣。”
杨妃微微蹙眉。
“娘娘,”纹霜道:“想不到这位,是个如此好打听的……”
先前还觉得十分懂事来着。
杨妃摇摇头,“她要打听,随便找宫里哪个小宫女不可,给些银子的事罢了,为何偏找你问。”
纹霜想了想说:“许是没料到这层。”
杨妃笑笑,若真是那等蠢物,如何会让苏家送进宫来。
她可能就是故意的,或者是根本不介意杨妃知道她在打听这些事。
“你回去伺候吧。”
杨妃不再多问。
这应该是个所谋甚大的女孩子。
她真的可以治病吗?治好她儿子的宿疾?
若她只是耍花腔,最后根本做不到,倒霉的不止是她一个,也不止苏家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韬光养晦,岂不是白功一场,皇帝是必然再也容不下她的。
天下间难道有不爱儿子的母亲吗?
只是为了他,也为了自己,生下这个儿子以后,他就不能再做自己的儿子了,因为这孩子是皇帝唯一的继承人。
而皇帝,他不需要儿子有一个母亲。
杨妃叹口气,手紧紧攥了攥,她有一种预感,这小姑娘就如一把双刃剑。
她给这个如一潭死水般的皇宫,带来的波澜,或许还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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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霄踏进琼华殿,迎接他的是少女尖声的呼唤。
怀阳郡主笑眯眯地要过来拉他的胳膊。
言霄躲开她,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最近都不想理我了?”
“说什么呀,我和言哥哥你能有什么隔夜仇?”
言霄太阳穴跳了跳,隔夜仇?恐怕不止隔了一夜。
女儿家的心思他也不会不明白,只是他没有这心思,也就随她去了。小时候自己来金陵的时候,怀阳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生得很可爱,经常跟在他身后,他从小就是一个人,也觉得很有趣,就时常和她一起玩。可是长大以后,她那脾气真是大过了自己的封号,更是要他像小时候一般哄着她。
言霄不愿意说些什么把她当作妹妹,只有青梅竹马的感情这种假话。
他就是,很烦她。
怀阳嘟了嘟嘴,“我哥哥生病了,你都不去看他……”
言霄打量着她这身花枝招展的衣服。
“我今日就打算去的,你哥哥请大夫没有?”
他这些天很忙,要去找那个戏子初雪原,还有谢邈那里,他把人提过去了,自然少不了要和那位镇国公斗智斗勇一番。
谢邈倒也是个厚脸皮,竟直接说让他把人拖去大理寺好了,总之就是不认。
扳不倒他,却能有法子恶心恶心他,恐怕这几天谢邈是没时间进宫了。
“请了,只是都瞧不好,宫里的太医也说看不出来……”
怀阳立时红了眼眶。
言霄却没有她料想中的软声安慰。
他确实在想许清越的病情。
“找过太医院的宋知事没有?”
怀阳嘟囔,“知事算什么医官?那也不过是个磨药抓药的杂工罢了……”
言霄却没有心情给她解释。
“你等等。”
找刘太后要个旨意,大概自己还能带走宋承韬一些时候。
怀阳郡主见他大步流星就走开了,气恼地跺跺脚。
“言哥哥……”
她又想去拉他。
言霄说:“你也满十五了吧?怀阳,王妃没好好教过你规矩?”
怀阳一哽,“你……”
言霄耸耸肩。
怀阳觉得他对自己态度越来越差了,顿时在御花园里下的决心又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忍不住酸道:
“是,我堂堂郡主,还没有苏家的小姐懂规矩!”
言霄笑道:“苏家的小姐规矩怎么样我是不知道,郡主的规矩如何反正是一直见识的。”
怀阳气红了脸,如今大周没有公主,授封的郡主也只有她一个,她自当是受无上尊荣的,可他竟这般说话。
怀阳冷笑,“苏家的二小姐也好,三小姐也罢,可都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好人才,自然规矩是极好的。”
言霄听她这么说话,就知道他大概是今天见到了苏容意。
她从前只喜欢找苏容锦的麻烦而已。
“快别闹了,我们去看你哥哥要紧。”
言霄也只有面对她时,才会说出“你别闹”这种话啊,一般可都是人家这么劝自己的。
怀阳到底是小女儿心性,见他话音温柔,哼了一声,倒也不再紧盯着拈酸吃醋了。
刘太后知道他要去看许清越,准备了好些东西,还有很多是给渭王妃的。
“你母亲原先就心思重,如今恐怕更是了,让她不要太过操心,天下这么多医术出众的大夫,总归是有办法的。”
怀阳郡主红着眼眶,“多谢太后娘娘垂爱,我一定转告母亲。”
因为怀阳略微哭了哭,自然要花点时间整理仪容,言霄趁这空档就逮住了姚之安。
姚之安苦笑道:“少爷,护送您出宫的事已经交给小梁办了。”
“谁和你说这个。”
言霄撇撇嘴,“去给住在披霞殿中的苏三小姐递个话。”
姚之安更是害怕,“少爷,为什么是卑职?”
他直觉,但凡言霄特意吩咐他去做的事情,就一定是陷阱。
“人多耳杂的,你不是有很多相好的小宫女?随便找个不会让人怀疑的,去传句话,就说人,找不到了。”
姚之安不敢问他话中的“人”是指谁,只争辩道:“少爷,卑职没有很多相好啊。”
侍卫若与宫女私会是大罪,他可没有这个胆子。
姚之安人生得俊秀,时常有小姑娘偷瞧他,或者逮着就塞些手帕香囊的,他连话都没和她们说过几句,算不上私相授受,可怎么就成相好了?
言霄摆摆手,懒得理他,“你去不去?”
姚之安无言领命,却不知做这一行竟还有出卖色相的这天。
阿寿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上次薛小姐的事情过后,少爷拿你撒气,等过一阵就好了,他就是这个脾气。”
“这一阵是多久?”
阿寿想了想,“或许三五年,也或许七八年吧。”
姚之安立刻垂头丧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