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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第 92 章(1 / 1)

[欧巴]

凌晨四点时小齐就已经醒了,她轻轻翻身看着对面的俞任。没想到俞任忽然睁开眼睛也看着她,小齐笑,轻轻问,“我吵醒你了?”

其实俞任一夜没睡踏实,稍有动静就惊醒了睡意。她看着齐弈果,“猕猴桃,你不能把昨晚的事告诉我妈。”

齐弈果想了想,“哦?就那什么……你抱着我哭了会儿的事?没事的,我怎么会告诉你妈?我还怕你告诉我妈。我妈要是知道了八成会抱着你妈哭。”

她饶舌一圈,让俞任彻底醒了。从被窝里坐起来,俞任打了个哈欠,“为什么?”

“要是睡不着,现在起床?”齐弈果避而不谈反邀请俞任。

“不干,我还是想赖一会儿。”俞任重新钻回被窝露出眼睛看着小齐,被子下的嘴角上扬。小齐拧开床头灯看俞任的手露在被子外,“手给我?”

俞任迟疑两秒,伸胳膊将手递过去。两人的掌心在过道上方相遇,齐弈果的掌心指腹都有薄茧,静下来感受后俞任才发现这点,她的拇指刮过对方的老茧,“诶?”

“是下棋还有手术器材磨的。”齐弈果抓住俞任的指尖也在摩挲,软而细腻的皮肤让她笑出来,“真嫩啊。”

“你猥琐。”俞任打她抽手后心脏却在狂跳,佯装睡了会,她听到齐弈果起床洗漱。然后是烧开水的声音,不会儿,花茶的香气萦绕在房内。五点的闹钟响了后,俞任只得起床,改穿牛仔裤的齐弈果翘着二郎腿坐在窗前正注视着她,“早啊。”

“翘二郎腿也要担心屁股走形脊椎弯曲。”俞任飞速吐出这句,齐弈果已经放下了二郎腿,“还挺会学习。”

远处云彩还挂着夜行的黑色,还被早起的日头镶了金边,涛声是清晨静谧的鼓点,不远处渔船上的桅杆静悄悄地伫立着,港口的旗帜在海风中拂动。俞任看到眼前景象时顿没了起床困意,她“啊”声还在口中,小齐已经拉过她的手站在半边山下的海滩上,她看了眼俞任,小姑娘脸上隐着感动。

风景面前,人不必多言。俞任看着黄白浪潮卷土而来,唾沙而退,心境渐渐开阔了起来。

站了许久,齐弈果拉她坐下。顾不上衣服弄脏,两人靠着肩膀看着远处,等日头从黑橙的云间露出了峥嵘,俞任才敢出声。她的手还被齐弈果拉着,掌心又贴在一起时,齐弈果说昨天问你有没有看过夺宝奇兵,是因为里面的“约柜”。你知道约柜里有哪些宝物吗?

俞任回忆了下,据说有十诫,还有摩西的哥哥、亚伦那发过芽的手杖,还有个金罐子,“你要带我去探宝吗?”她问小齐。电影里纳-粹企图夺回约柜借以统治全世界,她问小齐,“你有你的约柜?”

齐弈果的头垂下,手却还紧紧抓着俞任的,“是,我想坦白,我有自己的柜子。”

小齐说她强行比较下,并非对宗教取笑。她柜中的金罐子里装得并非玛哪这种神奇的食物,而是她的技艺、学历还有各种证书,我以后是靠行医吃饭的。还有两块石板,没镌刻十诫,而是普通的人伦道德规范和家庭教诲。

我的手杖没什么祭司之权,无法预示基督的复活,只能证明我自己的心活过。它发过几次芽,一次是十六岁刚定段,可我喜欢上我的英语老师,所以放下棋手的职业生涯要认真读书。读书真的好辛苦,夜以继日赶了两年才考到年级前三十。第二次芽是我的师姐,说好规培后留在上海,她说放不下孩子,还是回老家了。

俞任想了想,“柏州工业大学那位不算发芽?”

头被齐弈果往自己怀里摁了下,“你记性能不能别太好?”

俞任笑着将脑袋靠在她肩膀,“没法子,天生的。”

“柏州工业大学的那位……就是我的英语老师。她教了我两年就去读研了,后来留在大学里工作。”齐弈果感觉到俞任有点冷,“你再靠近点。”

“就发了两次芽?我以为十次八次,像豌豆发芽一样一路通天呢。”俞任说。

小齐笑出声,“你当我是风尘浪荡子?不过,第三次芽是因为某个假装正经其实孩子气的人,她虽然老嫌弃我蹭吃蹭喝不正经,但心里应该是有我的。”

俞任的脸烫了,她贴着齐弈果的丝滑衬衫不说话。

小齐撇嘴,“我不知道这个点儿讲这些算不算乘人之危,可我知道有些……”她想说自讨没趣,而俞任这时抬头看她,双眼聚汇了潮气。小齐忍不住凑近替她摘了眼镜,端详再端详,在俞任的左眼和右眼各亲了下,“彩彩,我喜欢你。喜欢到夜里熬夜更精神,喜欢到早上开车不瞌睡。”

女孩眼中的潮气在翻滚,海风吹动她的睫毛发丝,俞任闭上眼,唇上又被小齐亲了下,“我年纪大,该我占便宜的。”

俞任虽嗔但笑,“你真的好俗。”她的手却重新抱住了齐弈果的腰,埋头好一会儿,她其实有些怕。这样的美好她在柏江边也拥有过,汽轮的声音还隐约回响,而那个人早就走得远远。而齐弈果的柜中显然不全是珍宝,还有沉重的诫令。

小齐的电话这时响了,两人就此分开拥抱,小齐接了电话后拉俞任起来,“老洪喊我们上船了。”

老洪五十上下,早就在小型渔船上等着她们,他的妻子也随船而行。夫妻俩都是本分而话少的本地渔民。本来可以载十几人二十人的船只这时显得空荡荡的。俞任看着夫妻下网、拖网,齐弈果则手拿两根鱼竿招呼俞任,“来帮姐姐撑着点啊。”

老洪妻子这时回头看她们笑,“齐医生和妹妹真好。”

小齐面皮厚,“是呢,我和妹妹长得也像吧?”

人家看了眼,表情虽然迟滞了下,还是点头,“嗯,像。”

人随着船起伏于海面,齐弈果捞起船上遗留的草帽给俞任戴上,“别晒黑了,姐姐会心疼的。”

“齐弈果,你好好说话。”俞任瞪不上劲儿,眼睛里总有笑意。小齐则露齿,后来也很少说话,只看着老洪忙活,帮着俞任收线拽上来一条小黄梅鱼。

俞任捧着鱼兴奋地叫,见小齐仍旧是笑,“你不会这么小气吧?真不说话了?”

小齐摇头,坐在俞任身边微微探头小声说,“我怕我现在正经起来……就忍不住。”俞任将黄梅鱼扔进她怀里,“一边儿去。”

旅游旺季时老洪的船载散客出海一次能收几千块,今天为了小齐她们却免费供应包船。收网后,老洪还对着捞上的小海鲜说不好意思,“今天光景一般,就收上来这些小货。”

齐弈果说她们吃不了太多,就麻烦老洪在船上水煮了。一行人在海上吃了顿鲜味后才靠岸,临走前小齐要塞给老洪红包,被夫妻俩坚决推辞。最后小齐说,你再这样,下次去上海复查我可不领查咯?

俞任见渔民夫妻收了一半的钱才安心,回客栈的路上她问齐弈果,“aa的话,我要付多少?”一路上齐弈果不让她掏钱,只让俞任昨晚请了一顿饭。

齐弈果想了想,“aa的话你要付六百块,但是做我……”她咽下口水,“做我女朋友的话,就全部付。”

俞任被“女朋友”震了震,“你想得美。”

想得美才能坐得美。回上海的路上,坐大巴上的齐弈果没拿出大部头,俞任的《沙丘》则掉到了座位下。作息紊乱的女博士靠着俞任的肩头睡,俞任心里风浪不平。

她想到很多很多,想到卯生那一夜的拒绝,其实帮自己做了真正的了断。她太天真了,刻舟求剑尚只隔了溪流数里,而她隔了两年。再见卯生时俞任已经不会伤心,只是习惯性地委屈罢了。

小齐昨晚说得好,“彩彩眼光好,那女孩真的很出色的样子。可不是花儿就非得凑一起,她是玉兰,你是栀子,各表一枝,各自香下去不也很好吗?”

这颗猕猴桃有一颗洞明的心。俞任伸手轻抚了下齐弈果的脸,对方闭眼却笑着亲了她掌心。

俞任缩手,将齐弈果推开,“自己睡自己的。”

回到齐弈果的车里时,俞任说,“我给你六百块。”

齐弈果说她做小白脸的愿望落空了,彩彩不愿意包养她。最后还是美美地收下钱,“我……晚上有安排,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先送你回学校吧?”

周日晚上能有什么安排?临时手术?俞任憋回问题,靠在副驾驶上闷闷不乐。快到宿舍区时沉默的齐弈果才说,“彩彩,你怎么不问我晚上有什么安排?”

俞任说这是你自己的事,你是成年人,不用向幼儿园老师报备的。

她脸有点垮,被齐弈果刮了下脸颊后掉得更厉害。齐弈果将车停在路边,“彩彩,我晚上没有医院的事。我是……考上了一年制规培,今天要请同事同学吃饭。”

向来稳得起的齐弈果脸有些红,“我……我想带你一起去的。可我说不出,这是我喜欢的人,而他们可能会开我和别人的玩笑,我怕你会受委屈。”

这就是齐弈果的约柜,厚重的石板上撰写了一条:请勿开柜门,以寻常面貌示人。

俞任说她明白,“卯生……拒绝我后,我也有些害怕。”齐弈果已经解开安全带吻过来,俞任的唇被她温柔地卷扫了几遍后,舌尖被齐弈果勾出甜味,俞任闭眼,又搂住了齐弈果的脖子任自己心如擂鼓。当齐弈果试着咬她舌尖时,她推开齐弈果换气,“年纪大就能这样占便宜?”俞任又担心地看了眼车外,幸好没什么人经过。

齐弈果的眼神专注起来,而俞任有些认命地垂眼,“我再考虑考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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