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封发现了一个秘密。
余火每次去澡堂洗澡,都是避着人的。
n市的紫荆军区里一共有四个公共澡堂,其中离新兵宿舍最近的,就是食堂旁边的这个。
绝大多数新兵都会在训练结束后直接去澡堂里冲个热水澡洗去一身泥灰臭汗,顺便围坐在更衣室的瓷砖上抽根烟缓口气,侃侃大天儿吹牛.逼,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管着你,又舒坦又自在。
或者有些饿得受不了的,先去食堂里填饱肚子,然后再去洗澡,一样舒心惬意;更有讲究些的,吃饭前洗一次,吃完饭出了汗再洗一次,这样也可以。
但余火都不。
他会特意等到晚上八九点钟,接近熄灯就寝澡堂根本没人了,才拿着洗漱用具和换洗衣物独自前往。
于是这天晚上,一直等到余火端着脸盆出门,江封立刻从上铺蹦下来,拿上家伙悄悄跟了上去。
澡堂里都是站立式的淋浴,喷头两侧以塑料板隔成一米五左右的独立空间,有钩子和横杆可以挂住衣服,但是没有浴帘。相对的两排如果回个头,对面隔间里的景象立刻就能一览无余。
这个点澡堂果然没有人。但之前几百号人冲澡蒸腾出来的水汽尚未散尽,澡堂里云环烟绕雾蒙蒙一片,隔了一两米就看不大分明。
江封把换洗衣服放进更衣室的柜子里,拿着香皂浴巾站在淋浴室门口停了片刻,便抬脚往最里头有水声的地方走去。
余火显然没想到这么晚除了自己还会有人来,察觉到身后的脚步时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想躲,但没有浴帘的隔间里哪有躲藏的地方。回头一看,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紧张:“江,江教官?”
江封竭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下乱飘,明明手心滚烫心脏跳得擂鼓一般,脸上倒还是威严肃穆正气凛然,适当地露出几分惊讶:“你也在啊?我刚打完一套拳出了身汗,准备过来冲个澡,没想到这么晚还能碰见人,倒是巧了。”
说完十分自然的走到余火对面的隔间里,将浴巾搭上横杆香皂放在架子上,脱光了衣服就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澡。
热腾腾的水流从蓬蓬头里喷洒出来,冲过他棱角分明的英气面孔,淌过他古铜色的坚实肌肉,最后哗啦啦砸在瓷砖上。
对面的人似乎顿了片刻,直到确定江封冲澡冲得浑然忘我,这才继续之前被打断的洗漱过程。偌大的澡堂里,水汽蒸腾白茫茫一片,除了水流冲击在身体又淌到地面上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江封按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借着往头上抹香皂的动作,缓缓将身体转过来。隔着氤氲的蒙蒙水汽,不远处那道修长优美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
瓷白的皮肤,精致的蝴蝶骨,恰到好处的诱人腰线,以及圆润挺翘、在热水冲刷下微微泛出红色的臀部,无不活色生香,摄魄勾魂。
这可比黑暗中一闪而过的细白长腿刺激多了。
像是有人往血管里倒满汽油又点了一把火,立刻滋啦滋啦烧遍全身。江封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滚动,视线紧盯着对面那道身影撕都撕不下来。
浓雾似的水汽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反而因为若隐若现的视觉效果凭添几分别样诱惑。
体温迅速升高,呼吸越来越重,脑子里飞速划过许多以前从未想过的荒唐念头,身体的异样来得迅猛而激烈,仿佛积淀了二十多年从不被重视的欲望猛然找到了突破口,熊熊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江封低头看了一眼,暗暗咒骂几句,立刻转过身将水龙头调到了凉水那边。冰凉的水流喷洒下来足足冲了十几分钟,这才终于将身体内那股肆虐的熊熊烈火勉强压制下去。
对面的水声逐渐减小,似乎余火已经快洗好了。江封心中一动,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手指微微用力,掌心里攥着的香皂就溜了出去,掉在瓷砖上呲溜一下滑了老远,正好停在余火脚边。
“咳,”江封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目光紧盯着正前方的隔间:“我的香皂掉了,余火,你能帮我捡一下吗?”
余火不疑有他,立刻弯下腰,细白修长的双腿绷得笔直。
粉、粉的。
像是有道雷霆狠狠劈在天灵盖,江封的脑子瞬间当机,石化一般呆呆立在当场。
余火扯了条浴巾围在腰间,然后走出隔间准备将香皂递给江封,一抬头立刻担心道:“江教官,你的鼻子怎么流血了?”
还、还是粉的。
江封的鼻血流得更加欢畅。
正当余火忧心忡忡,考虑要不要给他输入一道灵气时,浴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像是有许多人正在往里走。
江封被美色轰成渣渣的理智瞬间黏合,抹了抹鼻子拽下浴巾围在腰上大步走出去,然后望着门口的一大群人面色阴沉:“这么晚你们来这干什么?”
“哎老大你也在啊!我还当这么晚澡堂肯定没人了呢。”为首的齐超抹了把汗,抱着篮球一边往里走一边乐呵呵道:“跟这几个哥们儿去球场打了几场,刚结束,冲个澡正好回去睡觉。”
江封上前两步拦住他:“没水了。去其他地方洗。”
“诶?”齐超站着听了会儿,“不可能啊,里头不还哗哗响么。”
刚刚江封出来的时候忘了关水龙头。
“……没热水了。”
“没事没事,”齐超摆手道,“没热水正好,我们正想冲个凉水澡呢,痛快。”
江封嘴唇紧抿,伸手握住齐超的肩膀,眼睛黑得瘆人,一字一顿道:“我说,去别的地方洗。”
齐超从头到脚打了个寒颤:卧槽!不就是洗个澡吗,又不是挖你墙角,用得着这么可怕!
立刻乖乖低头:“好嘞,我们这就走。”一大群人转眼间就消失在门口。
江封在鼻子底下擦了擦,冷哼一声,转身走回浴室里头的隔间。余火已经不在了,应该是洗完之后去了更衣室。江封迅速冲了一遍,拿好东西也往更衣室走去。
余火果然在这。刚穿完短裤,正往头上套着件t恤。江封还没来得及因眼前微微晃动的粉嫩心生荡漾,立刻眉头紧皱,大步走过去,伸手往他左边小腹处摸了摸:“这是怎么回事?”
白皙且隐隐有了肌肉线条的小腹左上方,一道暗红色足有十公分长的疤痕横亘其上,像是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只瞧上一眼便忍不住心惊胆战,难以想象原先该是怎样狰狞可怖的伤口。
陌生且滚烫的粗粝指尖带来酥麻微痒的触觉,余火忍不住后退半步,低头自己摸了摸:“之前车祸留下的,看上去有些吓人,其实也还好,早就已经愈合了。”
那场车祸所造成的爆炸中,一根钢条直接从这里穿过腹腔,击碎了原身的半块脾脏,并造成了严重的体内出血,余火醒过来之后就一直以灵气修补,到现在已经重新长好,比原先的功能还要强上许多。
原本这条伤疤他也能修复的,但是这么长的伤疤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黎医师还特地问过他,如果觉得伤疤影响美观想要去除的话,他可以推荐最好的整形医生。余火没有做整形修复手术,为了不过多暴露自身异常,这条伤疤也就留下来了。
江封眉头皱得更紧,心脏有一瞬间竟像是被人攥起来一般疼得难以呼吸。盯着t恤的下摆将伤疤遮掩起来,忍不住问:“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车祸?”
他可不信齐超说的那些娱乐新闻,什么为爱所伤酒后驾驶之类,全他妈狗屁。余火为什么每天晚上偷偷过来洗澡他早就猜到了,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取向,所以怕给其他人带来困扰么。
军队里混了这么多年他什么人没见识过,搭眼扫过去就知内馅黑白,就余火这样的,要是能背着男朋友出去偷腥,他江封名字倒过来写!
“其实,我也不知道。”余火有些不好意思,“关于车祸之前的事情我一点也记不得。医生说是因为脑部受创,所以失忆了。”
失忆?也就是说对于那个徐什么的前男友,他完全不记得?江封心中一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想了想又问:“既然车祸严重到受伤失忆,为什么公司在别人拿你的私事爆料后不公开申明呢?”
“公司觉得时机太过巧合,没有人会相信我是真的失忆,只会觉得我是借此逃避真相。”
“去他娘的真相。什么都不说,那就由着你被人泼脏水肆意抹黑?!”一想到余火因此而遭受的委屈,江封就止不住的心生暴躁。
对方语气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维护让余火心中一暖,目光温和:“因为我失忆的缘故,没办法对徐先生所说的事情进行反驳。公司担心他手里可能有什么能证明余火……证明我出轨的确切证据,加上我的身份又有些尴尬,所以为了顾及公司形象和其他艺人的利益,决定尽量息事宁人,等舆论自己平息。”
笑了笑又道:“其实也不要紧。车祸对我来说是新生,新的机会,也是新的起点,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既然全都不记得,也就不打算继续追究。不管旁人怎么看,只要在乎的人都愿意相信我,这就已经足够了。”
实际上,在公司上层摆明了不作为之后,李静曾私下里找过律师,咨询余火能不能脱离公司单独接触媒体进行澄清。
但是银桦娱乐的艺人合同一向严苛,条条框框繁冗陈杂,余火又是只勉强算得上三线的艺人,在艺人事务上完全没有话语权。
如果真的背着公司行事,不但因为违约需支付庞大的违约金,而且剩下的两年合同期绝对会面临着被雪藏的命运。
从大众视野里整整消失两年,对于艺人生涯来说无异于死刑。
江封心里光顾着纠结余火所说的那句“在乎的人”,到底可不可能包括自己,等回过神,两人已经走到了宿舍楼底下。
有不少队员也因为接近就寝时间而往回赶,见到江封后“啪”的一声立正敬礼:“教官好!”
等看到余火之后又换了副神色,脸上全是崇敬仰慕:“余火班长,你也在啊。”
自从上次在操练场上成功打败江封之后,余火立刻就成了所有队员眼里金光闪闪的屠龙英雄。不光是b班成员,现在整个军区里的兵,但凡认得余火的,见到都要喊一声班长。
能把江大魔鬼压在身下逼着服输的人物,牛.逼。
接连遇上好几组队员之后,江封像是有些吃味,斜眼往余火身上看过去:“你现在威望很高嘛。”
余火摸了摸鼻子:“都是教官承让。”
江封笑了笑没说话,正好有人喊他,走过去谈了两句,余火便先回了寝室。
一进门,躺在床上的高帆立刻冲过来:“余火!江封那家伙又开始折腾人了,暴晒训练就暴晒训练,非得往手上抬着两块砖!我胳膊都快废了你知不知道!明天早上再把他摁在地上揍一回挫挫锐气怎么样,不教训教训他,他都不知道天外有天……”
“咳咳。”路平阳捂住嘴咳了两声,挑眉往门口示意。
“……天天这么训练我们、努力想让我们提高,江教官真是太辛苦了,”高帆眼睛眨都不眨,挽住余火的胳膊往里走:“你说我们找个机会好好感谢感谢教官怎么样?诶教官你回来啦,来来来坐坐坐,要不要我给您泡杯热茶?”
江封盯着他看了会儿,直看得他双腿发软险些跪下来认错,这才攀住梯子一跃而上,去了上铺。
高帆狠狠松了一口气,然后压低声音对余火道:“你说你都赢了决斗了,干脆回家休息放松多好,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还要留在这遭罪呢?”
“因为教官的训练十分有效,来了不到半月,我已经是受益匪浅。”
江封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帆:“听见没有,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高帆瘪着嘴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再说悄悄话了,往床上坐了片刻又对余火道:“余火你用得什么牌子的防晒?还有吗?能借我一点儿不?我要是再黑下去,回头男朋友都该不认识了。”
“有的,在包里,我给你拿。”防晒是张敏给他准备的,他一直没用,还放在储物柜的行李包里。
余火的储物柜位置靠下,因此必须弯腰才能翻找。t恤随着动作微微落下去一点,露出一截柔韧劲瘦的细腰,短裤下笔直的双腿白得撩人,臀部因为弯腰的姿势被短裤紧紧包裹,愈发凸显出教人面红耳热的弧度。
江封只不过扫了一眼,在澡堂里尚未熄尽的火焰立刻卷土重来,瞬间烈火燎原。
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曲起左腿,江封收回视线,脑子里热气腾腾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好性感。
想.操.到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