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为女人,但林老太太向来重男轻女,骨子里封建腐朽的观念更是根深蒂固。
她瞧不上林母,也有对方只生了两个女儿的原因。
林母站在一旁听林老太太骂完,才出声解释,“妈,瑜希不是那样的人,那些都是误会。”
“误会?是误会的话她倒是出来解释啊?”
林洪城媳妇袁玉芬在一旁看了会儿热闹,时不时添油加醋,“妈,您也消消气,瑜希那孩子您还不知道吗?有主意的很,她什么时候听过咱的话了?”
她不劝还好,一劝林老太太气得顿时眼冒星光,晃动着干瘦的身体喊道:“打电话……把瑜希给我叫回来,我倒要问问她还让不让我这老太太活了?就她这么折腾法,我死了都没有颜面见林家的列祖列宗。”
看林老太太气怒的模样,林母也怕她一把年纪气出个好歹来,掏出手机拨通了林瑜希的电话。
收到母亲的来电时,林瑜希刚做完身体检查。
她最近总感觉身体不适。
一年一度的查体她因为出差错过了一次,这会儿身体亮了红灯,她才想起来去做检查。
挂号、排队,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接近中午了。
林瑜希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医院,母亲的来电就打了过来。
她低头盯着手机出神,因为怕母亲担心,她一直没跟对方说自己身体的事。
这些天情况愈来愈严重,她自然也没有抽出时间回去看望母亲,想来应该是母亲挂念她了。
接听了电话,林瑜希轻喂了声,还没待母亲回应,对面嘈杂的声音便噼里啪啦地涌了过来。
林瑜希皱紧了眉,紧张道:“妈,您在哪儿呢?”
“瑜希,我在你奶奶家……”
简单将情况一说,林母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那边像炸了锅一样,争执的声音震耳欲聋,林瑜希心里“咯噔”一下,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愈发苍白了。
她担心母亲会受欺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林瑜希上了车便往林家赶。
因为正巧赶上中午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
林瑜希心急如焚,攥紧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青筋凸起。
林家虽不是大门大户,但规矩多得能堆成山。平时他们不当她们母女是林家人,但一旦波及到林家的利益了,她们首先要被揪出来训上一顿。
母亲多少年没有再踏进林家的门了,如今再回去却是因为自己而受骂,林瑜希心里刀割一样,汩汩地流着淋漓的鲜血。
疼痛,吞噬着她一线尚存的体力。
汽车缓慢前行,她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心里千回百转。
想到母亲单薄的身影,林瑜希咬紧了唇瓣,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闷地透不过气来。
她将车窗半降,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努力眨着酸涩的眼睛,才驱散了眸底的雾气。
林瑜希不知道她是怎么一路开到林家的,将车在院外停稳,熄了火下车。
动作一气呵成。
车窗外烈日当头,林瑜希一下车便被阳光刺得双眼一阵眩晕。
她脚下一虚,身体晃动了下,双手扶在车上缓了会儿。一阵恶心的感觉无故蹿了上来,林瑜希额头抵在手背上,身体像是霎时被抽空一样,软绵无力。
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铁门,咬牙站直了身体走过去。
院子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在农村,一般到了晚上才关门落锁。
林瑜希刚一踏进院子,便听到了袁玉芬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早前我给瑜希介绍对象她还看不上,我还纳闷呢。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是攀上高枝了。不过瑜希这个命啊,也真是苦,就算是想找个有钱人,咱也不能做人家小三破坏人家家庭不是?”
闻言,林瑜希脚下的步子顿住,嘴唇几乎被她咬出血来。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通体的冰凉令她无力地叹息一声。
类似这样的话,她已经听到麻木了。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忽然有那么一瞬,不想再听了,更不想再忍了。
她太累了,好想睡一会儿。
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
耳边没有嘈杂的诋毁、谩骂,只有溪水潺潺,鸟语声声。
可是……她能躲去哪儿呢?
酸胀的眼睛缓缓睁开,她仰头看着瓦蓝的天空,广袤无边。她长舒了口气,才重新挺直了腰板。
为了母亲和女儿,她不能躲。
抬脚走进屋内,袁玉芬正说得起劲。余光注意到一抹黑影晃动,她偏头,见林瑜希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又因为她脸上没什么血色,衬得那一双瞪着自己的眸子极为可怖。
袁玉芬当即吓了一跳。
“哎呦,吓死我了。你进门怎么没声啊?不知道喊人的吗?”袁玉芬拍着胸口嘟囔,“魂儿都要让你吓掉了。”
林瑜希没理她,冰冷的神情走到母亲身旁,站定后才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喊了声,“奶奶。”
随后,她视线一偏,与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堂妹对视了眼,算是打过招呼。
“哼。”见着林瑜希回来,林老太太稍稍稳下来的怒气又烧了起来,她睁了睁眼,质问道:“你和那个什么周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做人家小三?”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