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闻言,也是深以为然道:“我们攻打幽州,范阳是个重点,只要在范阳歼灭了袁熙的主力,再分兵堵着代郡的鲁肃,其它州郡就可传檄而定!只是,范阳尚有五万守军,隽义可有办法快速破城?“
张郃道:“文丑和韩猛都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因骑兵上城不熟悉守城之法才让我们第一次便攻上了城头,如果再打下去,守军的经验只会越来越丰富,我们的攻城也会越来越难打。因此,我想组织敢死之士攻城!”
“敢死先驱?”李典道,“不错!立即开出高额赏金,招二千敢死勇士!凡参加敢死队者,每人赏千钱,有战死者,恤五千钱,伤者,恤三千钱,破城有功者,赏万钱,升官三级!”
亲卫立即做好记录,传令各军,重金招募敢死勇士。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军将士闻言,纷纷骚动起来,军中勇士和亡命之徒纷纷报名,一个上午,报名者竟超出预定的二千人,达到了三千多人。李典不想挫了将士的锐气,下令全部留用为敢死之士,并当场发放了招募赏金。
接下来的攻城战,李典并没有下令敢死队立即上场,而是先进行了几轮强攻,而且从战斗的烈度上来说,这几轮强攻是一轮不如一轮,城上的守军受到麻痹,以为曹军攻击力开始疲弱。
到下午晚餐时分,李典又发起了一轮有气无力的进攻,三千敢死之士则混在进攻的队伍之中,准备乘敌不备,聚然发力。
袁军负责防守南门的是裨将韩武,是韩猛的族人,自幼跟随在韩猛身边,得到韩猛的悉心教导,勇武过人,且为人豪放,在军中很有威信。
今天一整天,韩武都战斗在第一线,连续打退了曹军的五次进攻,韩武个人斩杀的曹军也在十人以上。
“这应该是今天曹军的最后一次进攻了吧?“身边的校尉胡钧看着再次向城池方向涌来的曹军,开口对韩武说道。
“可能是吧,打了一整天,确实有点累了。不过,打完了这一场,就会有人来接防了,我们就可以去吃晚饭了。“韩武将斩马大刀放在城垛旁,从背上取下了硬弓。
“告诉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打退了这帮曹狗子,就可以回营吃饭了!“韩锐拉张弓搭箭,对着周围的士兵们大声鼓舞道。
随后,手一松,一支利箭射出,正中冲在最前的曹军面门。
“韩将军威武!“身边的将士们大声高呼,士气一下子就被提了上来。其它袁军将士也纷纷开弓放箭,将冲过来的曹军射倒一大片。
不过,这只是攻城战的前奏,接下来就是残酷的蚁附攻城了。几十架云梯推到城墙边,云梯上的倒钩死死地卡着墙垛,曹军悍不畏死地往沿着云梯攀附而上。
早就安排好的守军,立即分成几十个分队,每队约三十人左右,围着一架云梯的墙头,前排用刀,中排用长枪,左右用枷链,稍远点用弓箭,对每一个被攻击点组成综合的打击阵形。这是文丑和韩猛根据多年的作战经验,而总结出的守城小阵,袁军也正是凭着这种综合打击的小阵,才在最近几天的守城战中,稳着了城头的防线。
云梯上蚁附而上的曹军,受到来自多方面打击。
一个快要爬上城头的士兵,看到前面棍影闪动,连忙举盾,只听啪啪的两声连响:
棍子打在了盾牌上,发出了第一声拍响,而用绳子连在棍子上的另一段短铁棍,则打在了这个曹军士兵的脑袋上,将这个曹军士兵打得脑浆喷裂,坠下城去,这就是守城战中凶狠的链枷。链枷之凶狠,在于用绳子连着的一小段铁棍,让人防不胜防!
一个敏捷点的曹兵侥幸躲过了链枷,挡着了来自左右的两柄长刀,却被迎面三根长枪刺穿了身体……
韩武站在城头上,来回地指挥着各处守城,不时地放出两箭,射杀一些快要涌上城头的袁军。
突然,韩武看到有几个云梯上涌上了一大批身穿铁甲的的壮汉,这些壮汉不仅身材壮硕,而且格外的悍不畏死,其中一名壮汉在身中两刀,又被矛捅穿腹部的情况下,竟然临死反扑,扑向城头的士兵,为后续的曹军开道;更有一名敌军壮汉在被砍开了腹部,肚肠横流的情况下,抱起一名守军一起滚下城墙。情况几乎在瞬间逆转,很多处竟然有曹军涌上了城头。
“敌军敢死士!注意,敌军出动敢死士!预备队快上!“韩武一面高喊,一面弃弓用刀,朝一名曹军敢死士兜头砍去,曹军被砍掉半边脑袋滚下城去。
韩武一边奋力拼杀,一边指挥着作战,可是,袁军毕竟新兵较多,又是刚从骑兵转成守城步兵,战力上大打折扣,涌上城头的曹军敢死之士越来越多。韩武身坡数创,仍然带着预备队到处救援,将一处又一处曹军赶下城头。
张郃在城下看到韩武如此勇武顽强,便跳下战马,带着一群亲卫亲自爬上了城墙,混在曹军之中突袭韩武。
韩武一刀砍翻一个曹军,忽见一杆长枪的自已扎来,立即挥刀格挡,只听嘣的一声,一股大力从枪上传来,竟震得韩武连退三步。
“是你!张郃!”韩武认出了铁枪的主人张郃,可是已经晚了,张郃长枪一抖,闪电般刺向韩武咽喉。
韩武两臂发麻,而且张郃枪速极快!就在此时,一条人影扑到韩武前面,用肉身为韩武挡下了这猝不及防的一枪。
韩武定睛一看,正是刚才跟自己聊天的校尉胡钧。看着被张郃刺穿胸膛的胡钧,韩武悲愤地大吼一声,扑上前去,不要命地一刀又一刀砍向张郃。
但是,毕竟势力相差太远,又有张郃的亲卫在旁助攻,在杀死了张郃三名亲卫之后,韩武被张郃一矛刺中咽喉,横死在城头之上……
张郃乘机守着云梯,更多的敢死队员涌上城头,张郃杀散守卫,打开了城门。
文丑和韩猛听说南门吃紧,忙领兵来救,刚好遇到从城门鱼贯而入的曹军敢死队员。两人带着亲卫拦着曹军敢死队奋力拼杀,将敢死队一步一步逼向城门,眼看就要张郃的曹军逼出城外。
就在此时,东门方向又传来了惊天纳喊声。稍后不久,便又有士兵跑过来对文丑和韩猛道:“将军,李典攻破东门,城门守将关聪战死!“
韩猛与文丑对视一眼,毅然道:“文将军速去救援东门,张郃我来对付!“
文丑看了一眼韩猛,叫了声保重,带着一股人马直扑东门。当文丑来到东门时,已经太晚了,李典带着曹军鱼贯而入,进入城中的曹军已有近万人。
文丑知道大势已去,命令士兵推倒民房拦着街道再放火阻敌,然后下令弃城逃往涿郡。
韩猛接到文丑的撤退命令,立即安排部下阻敌,自己则返回府衙取了袁熙和袁熙家小,本想着也往西门撤退,但李典大军长驱直入,已经切断了韩猛向西门突围的道路,韩猛只好半路转道杀向北门。
张郃带领大队人马紧追不舍,一路掩杀。
韩猛且战且走,杀到北门时,所率兵马已经不足三千人。
韩猛让韩莒子带着袁熙先行出城逃命,自己则带着三百亲兵死守城门,拼死抵挡曹军追兵。
张郃追到北门,见韩猛与三百身披铁甲的袁军死守城门,心中感其忠义,遂下令停止攻击,亲自上前劝降道:“韩将军,袁家已经衰败,何必为了袁家而断送了你自己和将士们性命?你我都是曾经并肩做战多年的兄弟,何不跟我一起投效丞相,共建不朽之功业?”
韩猛道:“张隽义啊,张隽义,你以为这世上就你聪明,别人都看不清当前的形势?我老韩就算再笨再傻,也知道袁家大势已去了啊。”
张郃心中一喜,立即开口道:“韩兄也是河北名将,若投效丞相,必得丞相器重,何不交出袁熙,以为进阶之礼?你我兄弟一起,辅佐丞相,建不朽之功业?”
韩猛大声斥道:“我老韩不明白什么朽不朽的,也不知功业为何物。我只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昔日老主公也对你有知遇之恩,若非老主公信任并提携你,你焉有今日之风光?可我听说你为了让曹操信任于你,竟然在河间郡设下调虎离山之计,调走颜良,杀害了袁尚,用袁尚的人头,换取曹操对你的信任?!”
张郃面露羞惭之色,但仍开口辩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尔。”
韩猛怒气更盛,以手指张郃道:“纵是如此,你何不生擒袁尚交给曹操,你为什么一定要砍下袁尚的人头交给曹操?
如今老主公只剩下受了重伤的二公子,你就不能放他一马,为老主公留下一系血脉?你仍要用二公子袁熙的人头,做为你加官进爵的筹码?”
张郃羞愧不已,转身拔马而走,也同时带走了北门的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