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哟哟,这是个怎么样的绝色美人,居然让三老爷都舍不得叫我多看一眼。”

来人迈着步子从屏风后走出来,一双眼细长,有精光闪动,像只狡诈的狐狸。他还是第一回见到林三如临大敌的模样,还是为了个女人!

苏眉怔怔地看着凭空冒出来的人,下意识往林以安身边靠。

她的不安和依赖纯粹而明显,让人有想将她护在羽翼下的冲动外,一股没来由的满足更是填满心湖。他不动声色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作无声安抚她之余朝来人道:“有事快说。”

“三老爷有美人陪伴,就对我不耐烦了。”来人眼角一挑,语气哀怨。

“柳四。”

林以安沉声。

柳四心头咯噔一下,抬眼望去,果然见那个素来温和的人冷了脸,区区两个字喊出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威严来。

“我记得你今年八月才及冠吧,明明比我还小那么两岁,怎么总是恫吓我。”柳四嘀咕一句,终于收了玩闹的表情说正事,“殿下对你腿上的伤十分忧心,自责是他累及你,说想找个办法让太医来给你瞧瞧,另嘱咐让你安心养伤。”

林以安说不必劳动太医,“背后闹事的人揪出来了吗?”

“肯定能揪出来,不然真当我们吃干饭的?”柳四信心满满,话落又担忧地去看他在被子下的双腿,“真不用太医看看?不是都说医者不自医,你是学了点医术,那日不是我及时把救命药送到,你恐怕真要留在阎王殿了。”

“不必,只要没耽搁殿下的要事,其余都不重要。”林以安依旧拒绝,“倒是有件事要麻烦你,长案上有封信,你顺道帮我稍过去。”

信?

柳四迈开腿往摆着香炉的长案去,果然见到一封信就压在下方。

他拿起来扫了眼上面写的收信人,怪叫道:“保定府吴家?你管这叫顺道?”

分明要他出京跑一趟!

“声音再大一些,外头的护院就知你大驾光临了,得扫榻相迎柳四公子。”林以安提醒着,还特别留意苏眉。

小姑娘听到她外祖家的名头并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一同忘记了,只是不知何时把手探进了他袖子里。

他刚才专心说话,此时察觉,手指已经被她扣住。

姑娘家的指骨纤细,缠绵起来又柔得似丝带,把他绕进那片温软中,拢了个密不透风。

林以安心底一个激灵,当即要抽回手。

偏她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追赶间指尖扫过他掌心,又摸上他的指缝,带起一浪难以抑制的酥麻。林以安的呼吸被此举惊得都乱了。

他却要维持面上的镇定,眉毛都不敢扬动一分,生怕被不远处的柳四发现他们在暗中纠缠不清,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羞愧。

好在柳四的注意力留在那封信上,盯着吴家老太爷的名讳半晌奇道:“这不是忠义侯的岳丈大人吗,你什么时候跟他老人家有往来了。”

“你且去。”林以安被她缠得一颗心都颤颤巍巍,敷衍着回了句。

本来也不想让柳四知道太多。

“行吧行吧,你林三刚立了大功,我跑个腿又算什么,权当巴结你一回。”柳四把信收好,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却又退回来,饶有兴致地再打量床沿边上坐着的小姑娘。可惜林以安把她包裹得太过严实,除了能看见她一双灵动的眼眸,判断出她年纪约莫刚及笄,一无所获。

一贯洁身自爱,对所有女人都不假辞色的林三爷居然是喜欢这种娇俏年纪小的吗?

林以安浑身都紧绷着,柳四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知他不喜被人多窥探,收回视线道:“你那嫡母真奇怪,好好的把你挪这里养伤做什么,让我一通好找。”

丢下那么一句抱怨的话,终于真的离开了。

夜风溜进只剩余两人的屋子,把烛火吹得左右摇晃,林以安在摇曳的影子中猛然往里侧一偏。

苏眉失去依靠,低呼一声,歪倒在他空出来的那小片地方,他趁乱总算把被她摸了个遍的手掌给抽了回来。

林以安一手撑着身子,呼吸絮乱,背后不知何时已经都汗湿了。

“夫君你怎么了。”苏眉蒙着头的外袍滑落,烛火下的双眸潋滟,柔媚勾人。

林以安嗓子一紧,忙挪开视线,不敢多想她这副娇媚动情的模样是因为什么,在窘迫之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也许是老天可怜他,发现自家姑娘不见了的紫葵正好偷偷寻了过来,解救了无法应付的林以安。

紫葵找到人,心有余悸上前先向他福一礼:“叨唠三老爷了,是我睡得太沉。”说着就小心翼翼去牵了苏眉的袖子,“姑娘跟奴婢回去吧,这个时辰您在这儿不方便。”

“夫妻间相处,还有时辰限制的吗,姐姐在胡说什么……”

“三姑娘,紫葵姑娘说得不错。”林以安总算松口气,恢复平素的冷静,“你晚间的药被加了令人昏睡的东西,敌在暗我在明,你要是出来被发现,下回他们动手脚就不是汤药上了。在没抓出人之前,你与我配合先瞒过他们好吗?”

“夫君又喊我三姑娘。”苏眉对这个称呼有一种奇怪的执拗,不满意地瞪他。

林以安无奈,在重新改口喊了她的闺名后,她才期待地问:“夫君是要替眉眉做主吗?”

他点头,“是。而且你要相信紫葵姑娘,她绝不会做一丁点对你不利的事,所以她在你身边,你可以安心。”

她听了侧头去看紫葵,很快就弯着眼笑:“其实我对紫葵姐姐也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夫君这么说,肯定就是对的。”

边上的紫葵没想到林三爷会替自己说话,让小主子再接纳自己,感激得红了眼眶。

林以安不知主仆俩出来为何没惊得他人,思来想去归结于晚上那碗药的关系,多半是林恒礼见苏眉睡着就松懈了,守门的下人也就没把值夜当回事。

事情确实是他猜的那样。多亏了林恒礼的自负,苏眉二进的院子里又都是苏家仆从,主仆俩才顺利进出,在夜色的遮掩下再回到屋子。

苏眉自遇到林以安后,脾气越发柔和温驯,有了以往那种温婉的样子。紫葵伺候她重新躺下,暗暗又再感激林以安一回。

老天有眼,在她们姑娘最艰难的时候遇上一个正人君子,同时经过林以安提点汤药有问题,已经明白林家对她们另有算计,在心中盘算着明日就派人赶去边陲送消息。

月亮终于从云层里钻出来,银色月华下,苏眉安心地沉沉睡去。林以安辗转反侧,那只被她占了便宜的手掌怎么摆,都极为不自在,第二日被石头喊醒更换腿上的伤药时,他眼底有一抹显眼的乌青。

“三爷晚上腿伤又疼了吗。”石头瞧见,担忧地关切。

林以安在太阳穴上方轻轻按了按,不欲多言,喊他拿来笔墨,在床上架了个矮案开始疾书。

正如柳四说的,他通一些岐黄之术。昨日中午尝过苏眉的汤药,已经分辨出配方,一个不落的全写了下来。

方子写好,他吹干墨迹郑而重之吩咐道:“你到我私库里把这几样药材都找出来,今日开始只煎这几味药,在三姑娘的药端上来时一块端出来。”

石头看不懂方子,主子怎么吩咐便怎么做。更不知林以安其实是为了苏眉,把自己的伤都先放一边,伤药换成医治苏眉的药,准备在她用药时偷天换日,不耽搁她病情之余又能杜绝药方再被人动手脚。

林以安默默安排好一切,送早饭的下人过来,见他躺在床上,屋里没人伺候,就直接把早饭也摆在床上那张矮案上。

他扫了一眼菜色,习以为常地去拿起调羹端起稀米粥慢慢地喝着。

才喝到一半,就听见窗外苏眉甜甜唤他夫君的嗓音,窈窕身影从窗边一闪而过,不消片刻小姑娘笑容明媚地来到他跟前。

苏眉见他正用早饭,自然地坐到床沿上,等看清楚他案面上只有一碟腌菜和两个馒头时,愣了一下。

“夫君怎么吃得这么清淡,肉呢?”她拉低他端着粥碗的手,发现里头也没有一点儿油腥。

正说着话,发现苏眉还一头扎进叔父屋里的林恒礼也跟了进来,见两人丝毫不避嫌就坐在床上,一张脸又冷又臭。

苏眉见到他,一愣,然后凑在林以安耳边问:“这人谁,总感觉他好讨厌,为什么跟我们住一块儿,又总跑到跟前来。”

暖暖的呼吸在他耳畔扫过,带着她身上的甜香味,撩起与昨夜被她握着手的那种酥麻。林以安心脏跳漏一拍,耳根发热地挪了挪上身道:“他是世孙,我侄儿,也是……”

他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把林恒礼与她的关系直接说出来,又有些担心会刺激到她。

却不想苏眉已经一脸我知道了,一击掌道:“啊,是大侄子!”嫌恶的表情也立刻换成笑容,扭头就朝林恒礼说,“大侄子是过来探望你叔父的吗,用早饭没有,来坐下将就吃一些。”

说话间,她看向林恒礼的目光逐渐变得慈爱。

夫君的侄儿,心里再觉得他不讨喜,也要拿出当长辈的宽容来,这样才是夫君的贤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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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我真是个善良的小机灵~~【一脸自豪.jpg】

林以安:咳咳咳……我快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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