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面也来了货真价实的大将带队。
几度奋勇下,骑兵对骑兵,总归顶住了最凶猛的几次冲锋。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是后怕。
万一不是他亲领着中军精锐冲杀在前,抗住凶险无比的骑兵突袭,一旦南面被骑兵撕开口子,数月坚守,数日辛劳便统统化作乌有。
不说什么建功立业,他梁实怕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等得后续士卒上来轮换,梁实的后背已完全湿透,冷汗黏糊在里衣和皮肤间,回营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要赏幕僚。
“某不敢居功。是另一人与某建言的。”幕僚谦卑作答。
“何人?”梁实拧眉问。
幕僚将白日李靖在东面和薛军作战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赞他临阵机敏,善于观察,向梁实大力举荐。
“是中军之人?”
“姓李,名靖。也算变相的将门之后,是韩擒虎的外甥。”幕僚显然很是欣赏李靖,言语间颇为推崇。
梁实此时哪有心情招揽贤才,只顺着心腹幕僚的话不停颔首:“甚好。你且好生赏赐于他,既是中军之人,我自会在军报中写明功过。”
幕僚也不强求,含笑应下。
李靖醒转的这日,唐军再次出招了。
另一总管庞玉大摇大摆地往梁实边上来了,不同的是,他率的是唐军主力,足有数万之众,在梁实几近破营之时,径直咬住了陷入疯狂的敌军主力。
即由宗罗睺亲率的高塘城守军。
自第一日夜间宗字大旗出现后,唐军上下便达成了几乎一致的共识。
薛军已穷途末路。
否则何至于在本该试探的日子里主帅亲自领兵呢。
这是被逼到墙角了。
狗急跳墙啊——
明洛恍惚地看着源源不断的生力军来营中协助帮忙,忽的听到一声极为痛苦的呼喊。
“你醒了。”她温言道。
李靖听着外头人马不停、吵嚷不断的声响,完全顾不上自身情形,昂起脑袋试图挣扎着起来。
“你干嘛!”明洛沉下了脸,轻斥道,“李将军且好生躺着,说是援军来了,正和薛军打得有来有回呢。”
“是谁领兵?多少人?”李靖连珠炮般问。
明洛翻了翻白眼,手上仍用力按着他并未受伤的一处肩臂:“我又不是打仗的,哪里知道地这么清楚。都是道听途说,不过援兵来了是肯定的。”
身体的感知渐渐占满李靖的大脑,注意力被隐隐的疼痛感拉了回来。
李靖低眸看了眼伤处。
不仅仅是纱布缠绕,且在他身上覆盖了两块圆形的木板,紧紧夹住他的伤口。
“血一开始没止住,就想了这法子。”明洛解释了句。
李靖皱眉道:“第一次见。”
“也能减缓痛意。”
“方便取掉吗?”李靖并不习惯。
明洛没再劝说,先示意元郎过来帮忙,两人齐心协力,将李靖慢慢扶起。
“顺便把今天的药换了。”期间又是好几声叫唤,疼得人龇牙咧嘴个没完,直看得营门边的幕僚进退不得,欲言又止。
“先生找谁?”明洛一边收拾着残局,一边留心着门边儒生打扮的男子。
她声音脆生生的,一下子吸引了幕僚的注意,他敏锐地扫了明洛一眼,又想到先前传言过的女子医师,心下了然,和颜悦色道:“正是寻刚换完药的李参军。”
明洛挑了挑眉,将地方腾了出来。
两人明显相熟,在最初一番嘘寒问暖后,相谈甚欢,所言皆有关打仗行军,明洛无意偷听,却架不住他俩没有遮掩的声音不停飘进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