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本（10）
半夜，两抹身影悄声无息的飞入了施家大宅，里头还残留着上午的热闹，满地的红纸碎屑还未来得及清理，众人聚集在前堂大厅，送给小四爷的生辰礼物堆满了一屋。
齐煜在这个世界还是头一次看到那么阔绰的宴席，再一联想到自己住个客栈都要精打细算，还得委屈师弟睡一屋，不可避免的酸了，他闷声闷气道，“不愧是少爷，过个生日都要轰动首城。”
“你也想要啊？”商连云轻易看破他的心，促狭的笑了声，轻飘飘的留下一句，“你不也是少爷么。”
齐煜回想了一下，“我这哪算啊，从小就离家，而且……”
而且他爹是道月观人，那他名义上的那位爹知道这件事么？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老婆给他戴了绿帽，才把他丢上山的吧。
“而且什么。”商连云盯着他，齐煜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摆手，“没什么。”
……简直了，越想越有可能！
齐煜抚了抚开始狂跳的心脏，看着远处亮着小灯的屋子，转移话题，“现在是不是差不多可以实行计划了？那个药丸靠不靠谱啊，真的能藏住气息？”
商连云诚实的摇头，“不知道，白清雅说还没给人用过。”
“我不会直接死在这里吧……”齐煜打了个颤，出发的前一天白清雅来找过他们，上次的“填饼充饥”尚未有用武之地，这次又给了个新玩意，在危险关头只要服用下这颗“海底捞针”，就能掩住自己的气息，让别人注意不到自己，其实也什么大用处，就是能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已。
“所以吃了后直接藏进施因房里，等到他睡下了，偷偷摸摸把东西取回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齐煜忽然在意起一件事，“万一施因没喝酒怎么办？我拿东西的时候他醒来怎么办？”
商连云：“哪有那么多怎么办，我不就在外面蹲点帮你么！”
齐煜心里默道：指不定我俩加起来都不够他一个人揍的。
有了出发前道月观人的那番话，齐煜坚信自己跟木牌有一定的感应，这才自告奋勇来面对施因，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他跟施因有过接触，比商连云稍微了解对方那么一点……应该吧。
齐煜服了药，怀揣着一腔英勇就义，在月色下等了一会儿，也没有暴毙身亡，反而商连云左右望了望，定睛一看才发现在月色下若隐若现的他，“这药还真管用！”
“那我去了。”
“嗯，我在这里等你。”
齐煜做了个深呼吸，先在后窗上戳了个洞，眼睛对上一看，立马颤了一下！
只见那庞大的房内已经坐着几个男男女女，都穿着红色的喜服，戴着盖头，满室宁静。
齐煜心脏停了一下，随后飞快跳动，眼睛都不敢眨了，心里在咆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施因今天不是过生日，而是娶老婆？这还真整出个三妻四妾啊！
有这么一群亮眼的人在，他这一身黑躲在里面岂不是昭然若揭？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齐煜在窗户前站直，摸着下巴沉思。
这么多人，施因应付的过来么？难道要趁着施因大战完一番后再去翻找？那好像有点太猥琐了，万一玩到早上怎么办？他这药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过了立刻就会被施家的高手发现，把他就地正法的！
齐煜抖了抖，再次把眼睛堵上那个洞，正巧里头一个男孩子偷偷掀起盖头，期待又紧张的看了看门口，透了口气，又把盖头放下去了。
内心忽然升起一个奇异的念头。
这一屋的“新娘”都是普通人，他完全可以潜入其中，代替掉其中一位，然后趁施因和人欢快的时候偷偷下手……齐煜豁然开朗，直接抬手给自己比了个赞。
正好这些人都戴着盖头，彼此也不交流，齐煜很轻松的就将刚才看到的男孩子打晕放倒，藏在了别处，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一屋子的喜服中，他毫不起眼。
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外头总算传来声响。齐煜打起了瞌睡，一下磕到旁边人的肩膀，被对方嫌弃的推开，他揉了揉眼，木门正好被从外推开，滚轮摩擦在地板上的声音滞了一下，随后门轻轻关上了。
齐煜盯着红盖头发呆。有脚步声，是仆人推着施因呢，还是傀儡推着他？
按照小四爷那个脾性，估计是傀儡吧，齐煜舔了舔唇，有点想偷偷看一眼。不过还是忍住了，等待施因的下一步动作。
可其他人等不了，这些都是被家里人送来讨好施因的，也不知道小四爷的喜好，就男女各色都送了个遍，出发前谨遵教诲，耐不住性子急，直接掀开了盖头，路出自己姣好的面容，“小四爷……”
女子羞嗒嗒的看了他一眼，“我是来侍奉你的。”
施因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上，动了动手指，女子身后忽然出现一个无脸傀儡，一把将她抱起。
女子尖叫一声，“什么东西！”
施因轻柔的说道，“正好我的傀儡也有需求，委屈你们了。”
女子瞬间脸色煞白，原来讨好小四爷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而是要与他的傀儡作伴！
她喉咙如同被扼住了一样说不出话，顷刻间被傀儡扛着离开了房间。
齐煜也意识到了什么，动都不敢动，身边哭泣着的少年一个个被抗走，他也怕被无脸的傀儡搞，只好趁着众人慌乱之时，偷偷藏到了桌子底下……
很快，房内寂静无声。
齐煜刚想掀开盖头看看情况，桌底下的布匹被人迅猛的一把掀起，他的后颈被准确握住，整个人悬空，被拎了起来！
施因顿了一顿，“这么多人？等身傀儡不够用了。”
他语气听着有些为难，齐煜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一紧，不够用？那现在抓着他脖子的，还是不是那头忠犬？！
齐煜伸手往后够了够，摸着傀儡抓他脖颈的手，企图唤回对方那一夜温存的记忆！
然而傀儡巍然不动，如铁般抓着他，衬的齐煜仿佛后背上长了虱子一样，不断的抓耳挠腮。
施因倦怠的撑着脑袋，竟然看笑了，“把他放下。”
齐煜猝不及防的沾到了地，一下腿软没站稳，重重磕在了地上，直接朝着施因双膝下跪。
盖头下的齐煜脸都红了，只想挖条地道逃跑。
施因轻笑一声，误会了他的意思，“谁家的，这么没骨气。”
齐煜忍了，他还沉浸在羞耻里，头都不敢抬，就听到施因又动了动手指，“罢了，不能浪费他们的心意，你就陪我的小傀儡们玩吧。”
“等等！”齐煜急了，一下掀开盖头，“我不是来跟傀儡玩的！”
施因有些讶异，静静看了他半晌，收回手指，评价道，“做我的新娘子也不知道打扮打扮？素面朝天的，难看死了。”
齐煜：“谁要做你新娘了……”
“哦——”施因意味深长的吟了一声，两指间忽然夹着一块眼熟的牌子，“打扮成这样混进来，看来是在找这个？
”
齐煜眼睛发光，“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偷拿！”
“我拿了又怎么样，你能奈我何。”施因反问，嗤了一声，“进了施家，可没那么容易出去。”
这句话听着没有分量，齐煜还是被唬住了，施家确实卧虎藏龙，他一个四重境根本不够看，但面子还是得撑住，他瞥了一眼身后低着头的傀儡，果然是他看中的那个，只好敛下心思，先对付施因。
他决定晓之以情，“这块牌子是掌门留给我的，我回去了还得还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偏偏看中了它，但那不是我的东西，希望你能还给我。”
施因悠然道，“齐霄河，在梦里你可不是这样的，怎的变脸这么快啊。”
齐煜一下就被戳穿，转眼间又有了新的想法，“不给就算了，我让我师傅自己来取。”
不给就算了，等你睡着了我再来偷！
施因：“慢着。”
齐煜还未走到门口便被傀儡抓了回来，他佯装无奈，“还有什么事吗？”
施因不语，盯了他一会儿，“你想取回牌子，可以。”
齐煜静候着他的金口，施因道，“留在这里陪我半年，我就给你。”
齐煜皱了皱眉，“为什么。”
“我需要它来助我定魂。”施因垂了垂眼，直接说道，“这个傀儡身体里残留着我的魂，导致我魂魄不全，阳气不足。我搜寻无果，唯有你……”
齐煜深吸一口气，瞪了瞪眼睛。
施因：“你的东西，能帮我压下去。”
这东西用处这么大？护身又定魂的，可他凭什么答应施因？
齐煜面有难色，“这样啊，那你可以跟我借啊，为什么一声不吭直接取走？”
“因为，”施因故意停顿，笑了一下，他压低声音，“因为要把你骗过来啊。”
齐煜一时哽住了，“你不是都拿到东西了吗。”
“不是。”施因直接道，“我还想跟你双修。”
“……啊？”齐煜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为什么？我修为比你低，你跟我双修得不到一点好处。”
“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施因抬了抬下巴，“你自己说的，你身体很舒服，况且和你做这些事，我好像并不抗拒。”
齐煜和他瞪了一会儿眼睛，还是不敢相信，“你认真的？”
施因看着他，不语，仿佛在无声的告知他，你问了句废话。
齐煜：“……”
不会吧不会吧，这小四爷该不会是个抖m吧，上次被他这么挑衅现在竟然还能那么心平静和的跟他说双修的事情！可他只想和傀儡……
齐煜也没有话说了，眼睛不受控制的看了眼身后的傀儡，那傀儡还是一幅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样子，连一点余光都不给他。
齐煜略显失望的撇了撇嘴，倒是被施因注意到了，“你喜欢？”
“没有。”齐煜舔了舔唇，“是跟了你最久的那个吧，他叫什么名字？”
施因：“没有名字。”
齐煜：“……”
“别废话了，直接开始吧。”施因不耐烦的控制傀儡把齐煜推了过来，齐煜背靠着那双手，脚后跟黏在地上一样，“你这……我还没答应呢！”
“我以为你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施因说，“上次不是一心想扑我？”
“你应该知道那是花粉在作祟吧。”齐煜恨不得扒拉到傀儡身上，只恨这头忠犬现在只听命于施因，“小四爷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你要牌子我给你，大可不必强求于我啊！”
“哦。”施因冷淡道，“那我偏要强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