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策这一身打扮,在一群读书人显得格外的突兀。
他身边的一些读书人回过神来,都纷纷离远了一些。
不少人看着他,开口问道:“这泥腿子说什么?他想试试?”
“嘿,还真的,他说自己想试试。”
“你认识字吗?就想上去试?”
“就是啊,估计是看着有钱拿,所以才想着上去骗点钱的。”
陈员外看着苏策站在人群,听到大家的话,依旧风不动的样子。
心有些好奇。
——难道这个农家人真的会写字?
这时候,他旁边的管家开口说道:“这位小兄弟,我家老爷今日寿辰。”
他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一个小荷包,让人拿给苏策。
“走吧,也不需要你写了......”
一旁的仆人接过,把这荷包拿给了赵景。
旁边的读书人看到,都纷纷指责。
“这农家人怎么回事?”
“这是看陈员外今日不宜做什么驱赶人的事情,所以才敢到这里来要钱?”
“这种行为,与那街边的乞丐又有何区别?”
“嗟来之食,哪是这么好拿的?拿了这钱,就算是得罪了陈员外,日后他在这城里,还能混的下去?”
大家众说纷纭,但是嘴里基本是没一句好话的。
苏策看着站在面前,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的陈家仆人。
轻叹一声。
“古人曾有云,‘观览古今,反复参考,无以先入之语为主’。”
“诸位都是饱读圣贤书之人,总该不会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吧?”
“只因为我做的是农家人打扮,就随意质疑我。”
“此等行为,实非君子所为。”
苏策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绉绉了些。
但是看了一眼身旁的读书人,似乎气焰都熄了不少。
大家似乎被他的话,弄的沉默了一下。
有人回过神来,说道:“出口成章,还会引经据典。”
“这农家人莫非真会读书写字?”
“可是这身打扮......也不像是上得起学堂的人......”
苏策眉毛微扬,看着人群之外的陈员外说道:“如何?”
“陈老爷若是允许,那我今日便献丑一番。”
“若是陈老爷觉得不满意,那这回礼,也就不必了。”
陈员外听到他方才的话,心也有些许的震惊。
这农家人,看起来相貌不凡,举止也不同一般的农家子。
莫非真的藏了什么绝活不成?
他思考了一下,说道:“可也。”
“此次祝寿词,并无规定只有读书人才可以写。”
“若是阁下真的能写出来,这回礼,按照规矩,自然是要的。”
苏策笑了笑,越过刚刚还一脸不屑看过自己的那个仆人。
那一小袋子的铜钱还被那人举在半空。
苏策走到供人写字的桌子前,看着前面铺开的白纸。
他手的粮食小心的放在地上,随后背上的烂背篓卸下来。
一群人看着他的样子,额角直跳。
实在太不美观了......
这样的一个泥腿子,实在是玷污了读书写字这样的高尚行为......
苏策做完这一切,拍了拍自己的手,扬起了一点的尘土。
他旁边站着的陈府的管家,默默的往旁边走了几步。
“请问陈老爷今年高寿?”
苏策也不理会这些人的反应。
这年代,士农工商,等级分明。
他一个打扮纯正的泥腿子,在一群读书人面前说自己会写字,确实是有点像说大话。
陈员外摸了一下自己下巴的胡子,说道:“今年正巧是一甲子。”
苏策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墨水。
“看他执笔的姿势,这人应当确实是会写字的......”
离得最近的人看到,有些惊奇的开口。
大家都没再说话,眼睛紧盯着苏策。
苏策蘸了墨水后,屏气凝神了一会,随后,在众人目光聚集之时。
苏策身上的气势陡变,他手的毛笔突然就动了。
执笔一点落纸,下一刻,却如笔走龙蛇一般大开大合。
每一笔,都仿若力透纸背,但是笔下的宣纸却又丝毫不受损。
很难想象出,这么一个衣着破烂的农家人,真的会有这样的功力在。
“嚯,他这一手,是练过的啊......”
“是啊,看这架势,还是练过不少年书法的人......”
很快。
苏策最后一笔收住,把毛笔放回原位。
一副祝寿的对联,跃然于纸上。
陈员外刚刚也被苏策这架势镇住了。
看到苏策手笔,他第一时间走上前去。
拿起桌上墨还未干透的白纸,陈员外轻轻念道:“甲子重新如山如阜,春秋不老大德大年。”
陈员外念完,不禁大喊一声:“好!”
“好一个如山如阜对大德大年!”
“好词好字!”
“今日的彩头,就由这位小友得到了。”
“诸位估计没有意见吧?”
陈员外说完,又让仆人拿着这幅祝寿词,展现给众人看。
众人看完,都不禁心服口服。
“真的会写字......写得还挺好......”
“是啊,这祝寿词对的也极为工整,意境也深远,这没有一点功底,是做不出这样的词来的。”
“笔锋犀利,虽然落笔之时有些手生,但是却可以隐隐见到风骨。”
“这样的字,没有多年苦练,绝对写不出来!”
不少人,都用着惊讶的眼光看着苏策。
他身上那身破烂衣裳,还有那烂背篓,都是假的吧?
这样的人,肯定是从小读书认字,才能有这样的造诣才对啊!
还有些人,嘴里默念着苏策的祝寿词,一边细细的品鉴着。
苏策立在人群面前,仍然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他面带微笑,接过陈员外手的那一个精美的荷包。
陈员外红光满面的说:“小友,常闻潜龙藏市井,今日老夫算是大开眼界了。”
“你很好,老夫很喜欢你。”
他拍了拍苏策的肩膀,笑眯眯的问道;“不知小友所学,是师从何人?”
苏策也笑着说:“承蒙陈老爷看得起,在下只是识些字而已。”
“并不曾跟过什么先生学习。”
陈员外“啊?”了一声。
没先生?
那你这一身的才学,是怎么来的?
“还未请教小友高姓大名?”
苏策如实说道:“云下村,苏策。”
说完,苏策也不再耽搁了。
牛车回去的时间快到了,他还得赶着坐牛车回家。
“天色不早了,便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