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某人被他凌厉的眼神所慑,竟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然而小杜的行动虽然不慢,但这会儿雨势渐小,已然能够听到外面传来叫骂吵嚷的声音。
难怪十里八乡都只认掌柜的扎的纸扎呢;难怪自己以前送货,但凡其中有童子纸扎,自己回来后就会或轻或重生一场病。
“你已经找到了。”小杜盯着他道:“下一个目标,也有了。”
小杜也算是混街面的,对拆白党有所耳闻。他本就聪明,听徐某人自称拆白党,立刻就问:
徐某人现在完全处于劣势,见小杜咬牙切齿,却没有丝毫惊慌,反倒坐在地上打了个哈哈,气定神闲的对小杜说:
小杜指了指一件纸扎。
小杜咽了口唾沫,“他没能力明着弄死我,就给我两条路让我选,一是杀了他,拿他的包袱;二是送他离开。我选了第三,让他滚,有多远滚多远。”
青年又问:“有没有见到一个和你边上边下,受了伤的男人?”
徐某人嘿嘿一笑:“听没听说过拆白党?”
小杜淡淡说了一句,随即就开始了动作。
小杜阴沉着脸说:“这不是普通的纸人,而是福荫童子。”
小杜并没有刻意加快速度,而是拣了一片白纸,用力咬破指尖,用血在纸上画出眉眼口鼻,对正徐某人的脸贴了上去。随即又用血快速的在他前额的位置,画了几笔。
随着小杜有条不紊的动作,只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徐某人身上就多了一件彩纸拼凑的‘衣裳’。
“嗯,刚走。”小杜使劲抹了一把脸,似乎才看到地上有个包袱,用脚把包袱向前一踢,“我进来的时候,这包袱摆在神台上。我见没人,就想看看里头有什么。等失主来寻,好作确认。可包袱还没打开,就被人用磨尖的铁条顶住了。
徐某人也不多问,强撑着照做,等到光溜溜走回来,惊讶的发现,小杜对着那堆破烂纸扎,面沉似水,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徐某人一挑眉毛,“这么点钱够干什么的?当然是继续捞下去了。要想继续干,那就得再找一个伙伴。”
“是什么让你这么快做决定的?”徐某人在选择伙伴上还是相当谨慎的。
小杜边整理纸扎,边冷冷的说:“如果你的同伴没有你伤的严重,我想,不用等雨停,他们就该追来了。”
三个青年相互对望一眼,年龄最小的那个点点头,“不错,是他徐某人的风格。然后呢?”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杀了我,这包袱里的东西,就是你的了;二是帮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小杜没再说话,径直走到神台前,将那包袱重又包好,回过身,却是将包袱往徐某人怀里一丢,跟着冒雨跑了出去。
小杜把干爽的裱纸小心翼翼的裁下来,并没有相互补缺,而是让徐某人站好别动,就着他身上未干的雨水,将彩纸粘附在他身上。
小杜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是干什么的?”
徐某人眼珠一转,“我走南闯北,倒是也听说过有这么个东西。据说福荫童子,是借活人阳寿,替死鬼增添福荫的,这是真的?”
小杜又点了点头,“刚走。”
小杜听的直流冷汗,万幸刚才这个‘徐某人’体力不支晕过去了,要不然,自己就成了他的‘替死鬼’了!
惊悚过后便是愤怒。
小杜急忙点头。
徐某人有问必答:“是同伴。他们坏了规矩,对本主用了强,还杀了人。我倒不是反对他们杀人,就是觉得他们太蠢,再和他们厮混,早晚会受连累。所以就给他们来了个卷包会!”
“追杀你的是本主?还是你的同伴?”
三个青年模样是不错,但一个个手里都拿着刀子棍棒,显得凶神恶煞。
“站在这里别动,看我眼色行事!”小杜在徐某人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是不是说过,一切都听我的?”小杜猛然一瞪眼。
那些纸扎虽然大部分损毁,但总算还有一些部位没被雨水淋透。
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青年,头上胡乱裹着一圈带血的白布,进门就快速的转动眼珠扫视一遍,目光落到小杜身上,阴冷的问道:“跑腿送货的?”
他表面不动声色,实则牙都快咬碎了。
徐某人看着那些被淋毁的纸扎,忽然哈哈大笑:“原来你是捞死人钱的!”
徐某人愕然过后,哭笑不得的问:
话音刚落,门口的推车就被人一脚踢开,随即三个男人走了进来。
我以为我死定了,哪知道那人受了重伤,没等动手,就晕死了过去。等他醒来,他亲口告诉我,他本来是想设计追杀他的人,但是看到我和他身形差不多,临时改了主意。想划花我的脸,做他的替死鬼。”
“所以,你要想活命,从现在开始,都得听我的!把衣服脱光,去外面把血冲干净!”
“刚走?”三人的目光齐聚到他身上。
为首的青年点点头,垂眼看着地上的包袱,露出一抹笑意,手中的刀却是一翻个,缓缓向小杜走了过来……
“是真的。这生辰八字是我的。”
小杜转头问道:“你是打算以后都不做了,还是要再找一个同伴?”
敢情那天杀的老东西,是拿自己的命做买卖呢!
拆白党,是旧时江浙沪一带的俚语称呼,就是赤膊党,是青年混混拉帮结派组成的诈骗团伙。和古道相传的地八仙不同,拆白党专门以色`相骗吃骗喝,骗财骗色,行骗对象多为女子。
小杜把一样东西往徐某人手里一塞,随即急着退后。
“你脑子是不是坏了?你以为这么着就能糊弄过去?你当那帮人都是傻子啊?就算你要把我伪装成纸扎,好歹也他娘的弄个架子啊!”
另有一种说法,因为拆白党的成员多为年轻俊秀的少年,平日惯用女人用的水粉,将皮肤擦的雪白,故此‘拆白’又指‘擦白’,所以也有人将拆白党称作‘雪花粉党’。
这三人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最小的和小杜差不多,虽然浑身湿透,却都溜光水滑,不失俊美。
那是一个穿红挂绿的童子模样,由于摆放的时候是面朝上,所以此刻纸人的胸口被淋烂了一个大窟窿。
“所以呢?”徐某人饶有兴致的问。
徐某人正纳闷,就见他将一辆板车推到门口,车轮一轧门槛,车上的一应事物连带覆盖的油布,全都倾倒在了门内。
透过这个窟窿,赫然就见,纸人内面居然用朱笔画了一道怪异的符箓,和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