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吓死你丫(1 / 1)

三房内,姜珠换了衣服坐在床上,依然气愤难平。她觉得今日当真倒霉透顶,先是被蔡文轩羞辱了翻,后来又干脆被宫翎一把推进了池子里。

虽然看到的人不多,可堂堂一个侯府小姐,怎么能这么狼狈!

床头,夏氏一脸忧戚,“怎么好端端的都落了水,宫大人跟三郎怎么又都凑到了一起,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知道的比较晚,可该知道的,夏氏还是知道了。

姜珠听到这两人名字,更是头疼,甚至连肚子都疼了。她马上就要来月事了,现在又落了水,真不知道到时候要疼成什么样!

想想就感到痛苦,姜珠呜咽一声,就想埋头往被子里钻去。

夏氏却是拉住了她,“别动,娘正给你擦头发呢,不擦干就睡会头疼的。”

姜珠一向爱惜自己的身体,当真不敢再动。

夏氏见她老实了,又叹道:“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宫大人救了你,三郎又救了九丫头……”肌肤之亲什么的要追究起来,可有的麻烦了。

虽然先前对宫翎心存希冀,可是如今她跟蔡家已经算是商订好了,所以对宫翎也就没了心思,眼下想着的只是宫翎救了自己的女儿蔡家会不会有想法,而蔡家救了二房的九姑娘,二房的人是不是也会有想法?

姜珠自然听出了夏氏的烦恼,不由道:“娘,我跟三郎是不可能的。”

“啊?”夏氏吃了一惊。

姜珠抿了抿唇,觉得这事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明了,便又道:“我对三郎根本生不出爱意,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我实在没法把他当一个男人看。”

“可是……可是这话你之前说过了,后来不也答应了么?”夏氏诧然道。

姜珠垂眸,“之前是以为可以的,可是昨天三郎来了,我再一看,就觉得这事根本不可能的。我昨晚都想了一宿了,就想着怎么跟你说。”这些话都是蔡文轩之前跟她说的,现在拿来就用根本不用费心思想理由。

夏氏闻言,喃喃了半天不知怎么言语。半晌后,她突然明白过来,也顾不上擦拭头发了,只拉着姜珠朝自己看,“珠儿,是不是三郎跟你说什么了?”

知女莫若母,虽然很多时候夏氏不明白姜珠到底在想着什么,可更多时候,她却是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着。

而现在,姜珠看似平静,可那隐隐的失落她还是觉察到了,再联想起姜珠跟蔡文轩出现在了柳池边,一些疑问就有了眉目。

姜珠长叹一口气,有时候她就是受不了母亲这种明察秋毫的洞察力。

“所以是真的了?”夏氏见她沉默,确定了下来。

姜珠也不再遮掩,“嗯,三郎找我,说他一直把我当姐姐看,根本接受不了我做他的妻子,然后怕表舅母赶他出门,便让我提出不答应这门婚事。”

“……”夏氏的脸彻底垮了下来,“那可怎么办啊?”

跟蔡家的亲事不成,那她要嫁给谁?难道还是那几家人家里挑一家?

夏氏想着,只觉前景都暗了下来。

而在这时,一个丫鬟跑了进来,“夫人,小姐,宫翎宫大人求见!”

“宫翎?”夏氏怔然。

姜珠却是立马警醒,“他来干什么!”

“宫大人说,他害得小姐不慎落水心中不安,故而特来看望兼赔罪。”丫鬟回道。

不安?赔罪!我信你才怪了!姜珠不知道宫翎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她第一反应就是拒而不见。

夏氏也有些意外,她显然没想到女儿的落水会与宫翎有关,不过转瞬间,她的目光动了动,却是想到了什么。

“珠儿,宫大人也是一番心意,咱们不能这么失礼,娘给你收拾一下,咱们出去见一见。”然后,她如是说道。

……

姜珠拗不过夏氏,最后草草梳妆了一番后还是进了厅堂。

宫翎坐在檀木椅里,早已恭候多时。却也不见恼,见着夏氏出来,还站起来施了个晚辈礼。

夏氏很是欢喜,连连唤坐,并吩咐着人再上茶。

宫翎此时他已换了一身衣裳,简单利落的暗纹锦服,并是一色的如墨浓黑。只是这黑色穿在他身上却不显老气横秋,反倒是将他衬得更加沉稳大气。他本是十八年少,此时坐着,倒像是要人看高他十岁。

夏氏见着,不由暗暗乍舌。她对宫翎最清晰的记忆不过是在他孩童时候,依稀记得这还是个拘谨的孩子,真不知道十多年来到底有何境遇才能让他变化如此。不过多半——不是什么好的。

幼年失牯,寄人篱下,人情冷暖,对于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又能有什么顺遂可言。

夏氏不由地对宫翎生出了些怜惜,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在言语间多加了些亲切。

宫翎倒也是耐心出奇的好,丝毫不觉厌烦的陪着夏氏说家常,间或还能露出一些近似腼腆的笑意。他的脸上素来少有表情,又是双手沾血位极人臣之人,所以通常给人一种生人勿近不可造次的威迫感,又因他生的极美隐有妖惑之色,又让人觉得他不似人间所有。然而此时他露出如此青涩笑意,倒像是一瞬间沾满了人间烟火气,整个人都变得可亲可近起来。

可是姜珠瞧着,却是一瞬间毛骨悚然起来。

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宫翎,反常即为妖,她即刻便觉得宫翎必是包藏祸心又想着法子不想让她好过!

夏氏坐了一会却是先站起了身,“伯母刚才煮了姜茶,现在怕是好了,你稍座一会,我去端来你们喝了祛祛寒。”

姜茶确实是煮了的,只是什么时候端,需不需要她端,却是值得商榷的。夏氏这般离开,说到底就是想留给空当给他们说话。刚才宫翎虽是耐心陪着她说话,可她却是看得出来,他也的意思不在她这里,比如他说是上门来致歉,可是除了一句空泛的抱歉外,他闭口不谈柳池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珠儿,也是木着一张脸,丝毫不接茬。

所以——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猫腻。

夏氏的用意余下的两人自然都是看得出来的,可是谁都没拦,而等她走后,屋内的气氛一下变了起来。

原先是宫翎拘谨,姜珠沉默,可当夏氏跨出门槛的一瞬间,宫翎端起了桌角的茶,整个人不易察觉的放松下来,而姜珠,则是一下抬起头,眼神锐利直扫对面,整个人锋芒毕露,仿若剑拔弩张。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质问道。

夏氏走时带走了自己的丫鬟,如今厅堂内只留下守门的两个丫鬟以及一旁站着的宝纹。宝纹可以不顾忌,守门的丫鬟却还是要避一下,所以姜珠虽然质问,语气却是刻意压低了。

宫翎闻言未曾立即作答,只是悠然的抿了一口茶后,眼皮一撩,“自然是看望六小姐来了。”

想及他所说的“不慎”,姜珠又是一个冷笑,“所以你承认你是故意的么?”

“是的。”宫翎微微颔首。

“……”姜珠倒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爽快,顿时愤然,随即却又笑道,“宫大人为了对付我真是不留余力。”既然都这样了,她也不怕撕破脸了。

宫翎瞥了她一眼,眸中波光一转,很快又归为冷寂,“不然。”

“?”姜珠蹙眉。

宫翎放下茶盏,继续道:“贵府九小姐约我柳池旁见,结果突然落水,我若是救,必然惹下麻烦,可若是不救,我又难免背上个冷血无情的名声,我正左右为难间,六小姐倒是来了……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六小姐。”

“……”姜珠语塞了,她倒是没想到之前还有这么一出,她并不愚蠢,宫翎只一个语气稍稍异样的“突然”便让她一瞬明白了这件事的缘由,这让她又是气愤又是羞愧,他们永定侯府真是一次丢人不够,要接二连三的丢人了。不过那又怎样,在理清头绪后,她随即又讥讽道,“既然肯赴约必是有缘由,既然如此,宫大人还能置之不理等待转机,这么心境实在是让人佩服!”

既然应了姜艳的约,就说明他对姜艳有意思的,可结果到了这,又是怕“惹下麻烦”,这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

宫翎听出了她的嫌恶,却只是垂下双眸,并没有作出什么解释。

姜珠见他如此不当一回事的默认了,心中更恶,想到什么,又火上心头的继续斥道:“你将我推入了池中免了自己的麻烦,难道就不怕我因此遭了麻烦!”他不想娶姜艳,可她还想嫁给别人呢!

只是斥完她又恍然,宫翎如何会怕她遭了麻烦!

“也是,宫大人只怕是高兴还来得及!”想到这点,姜珠真是恨得牙痒,他不会娶她,可偏要坏她的名声,当真是蛇蝎心肠!“可是宫大人,你是否想过,我并不会水,万一被你推入池中因此尚命又该如何!难道宫大人为了报复当年之事已经可以罔顾人的性命了么!”

这一句话极为严厉,姜珠却只觉不够。如今她已气愤异常,只觉宫翎这人心胸狭隘心狠手辣卑鄙无耻,只恨不得剥开他的真面目昭示众人!

然而,宫翎对她的愤怒却是一片平静,“六小姐多虑了,宫某做事极有分寸。或许六小姐也应该有所察觉,六小姐你一入水,宫某也一道跳下,将你救上岸也不过转瞬间,如此短的时间能有何危险?”

姜珠见他轻飘飘的说着,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猛地站起身,说道:“是!宫大人机关算尽我必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宫大人大概忘了!我不过一介女流,并且月事已至!宫内受寒引至不孕的事宫大人位高权重大概不会知道,可其他人却是多少有所耳闻的!”

这话一说,一旁一直低头不语的宝纹刷的的一下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惊疑!

而宫翎,也不复之前的平静,只一脸怔诧的看着他,眼中闪过失算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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