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石、紫鸢二人神识沉心,根本不知身后诸多变化,有唐石相助,紫鸢抵御梵音与佛光也愈发轻松起来。
虽然腰间血河、阴云在佛光之中萎靡消减,身上的血纹也暗淡无光,但唐石根本没有解除都天神魔法体之想。
一来自己这神魔法体召之要命,二来还需利用内里精血给甄氏兄弟与自己本身灌体疗伤,即便血河在这佛光里有所损失,但唐石仍必须时刻准备着战斗。
现今看这情况,是那两个和尚在以这佛光破却紫云宫宫内阵法,虽不知为何初凤任由这二人施为,但因两个和尚到来而产生的诡异的平静,一定会被狂猛的暴风雨打破。
“两位道友,可否告知小僧,你们在佛光之中看见了什么?”
突然,唐石两人身前金光一闪,朱由穆从中现身,离在二人一丈之处笑着开口,接着,他抬手一幻,在其背后出现了一支巨大的虚幻佛手,将从远处散射而来的金光纳入佛光中。
唐石、紫鸢眼前幻景立消,耳里的梵音,也顿时小了许多。
两人的视界从虚实相错回到了紫云宫的广场,又见这突然出现的儒雅小和尚,心里顿时大吃一惊。
二人在佛光之中沉识纳心,神识收敛于身没有外放,直到这小和尚出现在身前时才略有感知。
看这小和尚模样似不受佛光影响,而他此时这神出鬼没的手段如果用在偷袭之上,那自己二人,必定会有大麻烦。
唐石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手心里的血线不停跳动,生机魔剑呼之欲出。
朱由穆见状,似知二人心意,当即退后一步,轻轻笑道:“两位道友不必多心,我无意与你二人为敌。即便,我踏入此地才知,这位道友就是苦行道友飞剑传书里所说的生有天机遮掩机缘、又与峨眉有死仇的唐石道友!
我虽受峨眉道友相邀而来,但在此地却不受他人指派,我应允苦行道友的是助峨眉弟子取回天一贞水与保其平安,这其中,也无主动擒人杀人之事。”
唐石闻言,面色一沉,上下打量一番朱由穆,冷哼道,“听你所言之意,你是受苦行头驼飞剑传书相邀而来,而他的书里,又提到了我?”
不待朱由穆回答,唐石又说,“东海三仙之名响彻修仙界内,往日我在莽苍山中也受过苦行头陀数剑之恩,他既然给你的飞剑传书内邀你来此相助却又偏偏提到了我,那绝对不是无的放失。由此可见,他强加于我的所谓天机遮掩的机缘,完全就是谬论!”
“哈哈,道友所言,实在精辟!”
朱由穆哈哈一笑,接着面色一正,对唐石合什一礼后问道,“不知两位道友,现在能否回答小僧刚刚所问之事?”
唐石再度冷哼:“东拉西扯,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唐石发问,朱由穆脸色诚恳无比,“自然是想知道,二位在我师弟所引的佛光之中,看见了什么。”
唐石摇了摇头,脸上血纹一闪,冷冷道:“无可奉告!”
“看来两位道友对我成见颇深,这样,我可允你二人一个承诺,无论在哪,我与我师弟绝不会主动对你二人出手。”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两世神魂纠缠,唐石深知所允越多,所求越多之理,明明是潜在的敌人,却莫名奇妙跑到眼前一通示好,这和尚表现的越是无害,唐石心里就越是没底。
“我只是想与两位道友结个善缘!”
朱由穆再次合什正色而说。
听到这,紫鸢突然开口:“结个善缘?依我看,你想结的不是善缘,而是佛缘吧!”
“道友目光如矩,又直击小僧本心,不错,道友所说,正是小僧所想!”
“我们与佛无缘,就不耽误和尚时间了。”
“佛主就在前方,从无耽误一说,且佛缘亦是善缘,两位道友,你等既然不愿告之你们所见之物,小僧也无法强求,那就以后再见。”
“等一等。”
见他想施法遁走,紫鸢突然开口,朱由穆身子一顿,面露微笑看了过来,“这位道友,还有何事?”
“无事!”
紫鸢摇了摇头,也笑道,“原来你所修的佛功里面,没有不看女人一说。刚刚你的目光全在我同伴身上,看来,你想结善缘之因,就是因为他了。”
“道友,目光始终如矩!”
“他是我的,不是你的,也不是佛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哈哈,于我佛而言,没有死心一说,两们道友,再会!”
朱由穆笑道,身形一晃就没入金光之中。
这时,唐石才看向紫鸢:“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他想让你随他遁入空门,皈依佛门。”
唐石当即一愣,皱眉道:“皈依佛门?我与正教仇怨如此之深,他居然想我随他遁入空门?”
紫鸢一闻此言,像是突然不认识唐石一般,上上下下仔细瞧了他良久,正欲说话,对面金光已随朱由穆离开而重新射来,不仅如此,还有一银色光芒随金光荡了过来。
“不好!”
唐石见状沉身一喝,将紫鸢拉在身后,重稳身形站在原处,血河化蛇,随身而走。
……
另外一边,阿童身披八部天龙袈裟、口里佛音不断,双手又捧出一桃木锡杖,锡杖内所散的银白光圈一波接着一波与袈裟金光相合,犹如呼吸一样,不由向外荡出。
峨眉众人连同慧珠全都神情肃然,各运功法直面佛光,而银白光芒荡来,所有人的身子都全数连颤,紫玲当先坚持不住,面色一白,跌坐在地。
朱由穆此时已回,见得此状摇了摇头,站到了众人之前,一己之力将银光全数拦腰截断。
金光之外,银色光圈所过之处,广场、宫苑里未被抵涤荡干净的阴气纷纷出现被银光一一碾面,唐石见状,将阴云纳入身内,只留血河在外相抗。
数波之后,唐石脸色难堪,只觉这银光落体,就如巨力长鞭一鞭一鞭扇在自己身上,将体外体内的阴气震的稀碎。
坚持数瞬,鞭挞之痛又变成一股股痛、麻之感,就像被闪电钻身一般。
那麻痒之意消灭了唐石体内阴气,又直直顺着身子,再向都天聚阴袋中游去。
唐石有感如此,心里惊讶无比,当即就拉着身上血河前仆后继围堵而上。
两者瞬间就在唐石额头僵持起来。
没过多久,阿童脸上显出疲累之色,紧接着双手将锡杖高举,后又单手一抓,将那比他本人还高的锡杖在空中舞动数圈后重重落将在地。
“砰!”
一声巨响,阿童身中金银双光齐灭,他身子略见飘摇,紧紧扶在锡杖之前。
朱由穆上前,双手一扶,将阿童引到地上端坐后才笑道:“看来小师弟很是喜欢这几名峨眉弟子!八部天龙法衣用出还不够,非要加上降魔锡杖,才能显出你精研佛法?阿童大法师!”
阿童脸色一红,当即将二物一收,不好意思道:“师兄,我错了!”
“没错,这有什么错?”
“大家都是天才,你不表现的和他们相差不多,别人怎么可能接纳你?”
朱由穆说着,目光向四周一看,唐石、紫鸢站立广场之中颤抖连连,而广场之外的宫苑里,气息也是焕然一新。
就连天空之上,那金色光罩与归藏袋也消失不见。
这时,身后连传阵阵长吁收功之声,朱由穆回看,峨眉众人里除了紫玲面色略有痛苦,身子微微颤抖以外,个个神色不一,或激动或亢奋或沉静,心里不由大为惊讶。
降魔锡杖介于佛宝与法宝之间,单说攻击力绝比八部天龙袈裟要高,杖身银白光环除了辟魔之能,还有震荡之威,被其沾身后,如非自身法力精纯无杂,道心坚定,必深受其害。
易静、金蝉也就算了,前者积数世之修只为今生斩除魔教巨擎鸠盘婆,后者累三世之福方有今世,二者又各有正教前辈护法,不受白眉师尊降魔锡杖的震荡之力也无话可说。
而申若兰、李英琼、易家兄弟、周轻云、严人英无一现出痛苦之色,朱由穆即便修道良久,也为峨眉派中同时出了这么多天资优秀的后辈感到惊讶。
也就是他只认识易静与金蝉还有倒地不醒的笑和尚,若知全貌,那惊讶之心必会衰减良多。
有峨眉诸人对比,对面的那兀自抖个不停,面色煞白的唐石,无疑要差劲得多。
朱由穆见状,再度深深盯着唐石额头漩涡,待由八部天龙袈裟与降魔锡杖之光从眼底全数消失之后,对峨眉诸人点了点头,朝四周喊道:“紫云宫宫主,你锁宫大阵内里魔阴之气已被我师弟佛法化去五层有余,现今你再想以阵法之力将我等控在此处已不可能,将天一贞水交出,此事便休,你看如何?”
话音一落,天空之上阴藏袋再出,袋身侧方符箓大亮,一股股毁灭之力从对准众人的袋口现出,此时那袋口集聚现出的不再是团团火焰,而是一道道黝黑泛白的光团。
“原来你是利用袋上与宫苑地表的符箓来收集阵法湮灭之力,我看你当真是疯了,难道你真想将紫云宫毁去?”
易静一看,出言便喝,此时唐石收功长出口气,瞧得此景,与紫鸢打一眼色,传声道:“金须奴等人已被我锁在火灵珠内,你想要的天魔秘笈可从他口中略探一二,虽不及手握天书之功,好歹也聊胜于无,依现在情况,我觉得,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紫鸢闻言心头一怒,屠时、石生已在易静手中丧生,甄氏兄弟也身受重伤,就连自己的子母轮刃也被易静所破损毁严重。
死掉的、伤掉的不过是在自己认知里面可有可无的教众,对紫鸢而言,这次主导之事根本还没有结束,但听唐石之意,现在就要离开?
那这样一来,这事就算是大败?
自己绝不能忍!
正欲拒绝,就见唐石转头,紧紧的看向了自己。
对眼一瞬,只觉唐石目光炙热,自己好似根本无法拒绝。
心中异样一起,不自觉的就点头答道:“好!”
但又该从哪里离开?
正自一想,唐石周身闪出点点星光,将她一驭,就向宫苑里遁去。
依唐石之想,神砂通道虽毁,但通道遗留出口想来不难寻找,而这里宫中阵法也被两个小和尚破去良多,只要离开这里,出去当是不难。
……
易静虽在问询初凤,实则有大半心神都在唐石二人身上,见他瞬间向宫苑逃遁,眼神一凛,身后数人已纷纷驾起剑光向前追去。
“阵法既然已被两位大师所坏,正是我等斩杀此獠之机,这人危险异常,诸位同门,与我合力击之!”
金蝉一马当先,口里大喝,根本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就再以合剑之力,将鸳鸯霹雳双剑再度相合。
“朱前辈,还请阻拦唐石一二!”
易静见自家侄儿与申若兰紧随金蝉而去,对朱由穆一拱手,也驭起剑光追将而上。
“七星遁法!”
朱由穆轻轻笑道,心神一动,身子突然消失,再现之时,居然已到了唐石所行之前。
“两位道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在佛光之光看见了什么了吧。”
“滚!”
唐石飞行间,见这和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心里惊于那所谓佛门心光遁法又想起刚刚他所说的不主动对自己二人出手,就知他出现在这发问之意。
这和尚,就是故意来恶心自己的!
加之从紫鸢处得知这和尚对自己报有邪念,唐石一时心里厌烦不已,脱口便吼,接着身形一转,在空中悠然一躲,继续向前。
“两位道友,何须如此,小僧所问,皆是发乎真心。”
刚行一瞬不到,那朱由穆又出现在眼前微笑开口。
“滚!”
唐石再吼,压着底线将都天聚阴袋内阴云唤出,身上血纹大亮,生机魔剑已从手中血线疾射而出。
朱由穆面带微笑,跟本不接招,身子消失不见,而三人这一耽搁,身后广场之侧轰声不断,一座宫殿“唰”的一声挤开地面出现,殿门横楣处立有一偌大的黑色水镜,内里血光点点,转眼就碎成一片。
紧接着,天上归藏袋开始轰鸣,在袋口之前与下方阿童、慧珠身侧,同时现出数道小型水镜,而归藏袋内里黝黑带白光团一闪,轰入身前镜中,又从下方数道水镜里射出。
“砰砰砰!”
转眼间,阿童等人身侧,卷起了道道湮灭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