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蓁蓁抬手挡在眉眼上方望了望天,那天边的耀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更加努力的散发着光亮。
今日的天气十分闷热,一丝风都没有起,地面上的热浪似乎蹿着粘稠的空气凝结在了一起。
喻蓁蓁打着小扇坐在案几边,面前摆放着齐全的趣÷阁墨纸砚。
她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三伏天里,他们的校验竟然是在户外。
被晒得有些不耐的喻蓁蓁又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左邻桌的郭零露,心里祈祷着今日一晒千万不要变黑。
博文院的校验是一年一次,在每年的七月里进行,文验与武验分为两天来举行。文验是男女分席统考,不过这武验女子是不用参加的。
这校验也算是斗才,一方面是为了检验学子们一期求学来的成果,另一方面也是让学子们自由创作,展示个性。
“喻蓁蓁,这一期校验你有几分把握蝉联第一?”安源选了喻蓁蓁右边的案几坐下,展了展桌上的宣纸,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喻蓁蓁一句。
去年喻蓁蓁的成绩综合第一,当时安源的成绩不是很理想,她是暗自气了好一阵子的,今年她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势必是要夺得头筹。
听见这问,喻蓁蓁敛下眼睑,手不自觉的拨弄着桌上的趣÷阁架,心里是又紧张了几分,低声道:“无。”
安源显然是不信,挑了挑眉,“算了吧,这话骗得了谁?”
瞧瞧,连安源都不信。
喻蓁蓁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命途多舛,出了好多事儿,哪有多余的功夫学习呀。我这心里没底,觉得很有可能会考砸,不知道到时候我娘会不会骂我。”
安源瞧喻蓁蓁这副蔫蔫儿的沮丧样不似作假,不由得瞪大了眼,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能吧?这圈里谁人不知喻夫人的严厉啊?她能放任你将功课落下了?”
喻蓁蓁:……?
又来了。
喻蓁蓁真的怀疑她跟身边的人是生活在平行世界里的。别人口中的她家她爹她娘,怎么跟她这段时间接触的不一样啊?这从她来到这世界,总共还没见过她娘超过五次呢。
喻蓁蓁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闭嘴不再多言,那小手不自觉的抠着平滑的案几。
好歹我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三好新青年,还集结了那么多古人的智慧,这校验……应该……应该能过吧?
场上人来来往往,场中的席位已经坐满,整个场子逐渐热闹起来。
话说回来,虽然学子们一期学的内容分为好几科目,不过这期校验毕竟不是科举国考,学堂为了减轻学子们的压力,只选择抽考两门。
经义时赋策论为一总门,书算书法丹青诗词为另一总门。
夫子在两个签筒里放好打乱顺序的签纸,挨个到每个学子的案几边上由他们自己在两个签筒里抽出两门科目来测验。
看着夫子已经快要到她面前,喻蓁蓁心里的紧张已经是到达了顶峰。
她今早出门前还特地去祠堂里磕了好几个头,祈祷着喻家列祖列宗能保佑她抽到经义和算术。
如果抽到时赋策论和丹青,那她就只能等着交白卷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喻蓁蓁看着夫子拿着签筒走到她面前,嘴里忍不住直嘀咕。
额角不知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因为心里的极限紧张,已经冒出了不少汗珠。看着眼前的两个签筒,喻蓁蓁两只手有些微微颤抖的伸了进去,咬了咬牙,使劲一闭眼,快速抽出两张签纸来。
她这幅样子倒是把胡太傅逗笑了,他呵呵一笑,开口说道:“怎的一向冷静自持的喻蓁蓁请了几次假后,变得这番有趣?这签筒难道还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不成?”
场上有不少人听见夫子的声音,好奇的探头望过来。喻蓁蓁察觉到这些视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夸张,尴尬的朝着夫子咧了咧嘴角,“有些紧张,让胡太傅见笑了。”
胡太傅挑了挑眉,不再打趣她,拿着签筒走向郭零露那边。
喻蓁蓁眼睛横扫了一下四周,方才那些带着好奇的视线已经全部收回了。喻蓁蓁看着手心里的两个长条,心里十分挣扎的缓缓打开。
诗词。
喻蓁蓁手有些抖,还好还好,虽然不是书算,但诗词也勉强能过,毕竟她也是学过唐诗宋词三百首的,抄总会抄吧。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喻蓁蓁又忍不住嘴皮子动了起来,她缓缓的打开第二张签条。
是经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上天爱我!”喻蓁蓁忍不住小声的叫了出来。
虽然她控制住了音量,可邻桌的安源和郭零露还是听到了。
郭零露是知道她的情况的,昨日在将军府,喻蓁蓁跟她说了不少这段时间的烦恼。看着喻蓁蓁这副模样,她就知道她应该是抽到她想要的了。郭零露替她高兴,也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安源却是有些嫌弃了,她蹙了蹙眉,这喻蓁蓁怎么变得这么不端庄了,这种场合一惊一呼的,就像令妃那刚满三周岁的九公主一样,小孩子德行。
“喂,你抽到什么了?这么高兴?很有把握?”安源问道。
喻蓁蓁将纸条递到她眼前。
安源定睛一看,心里同时也是一咯噔。
她抽到的跟喻蓁蓁一模一样。
看喻蓁蓁这副与刚才大相庭径的样子,安源有些紧张的捏紧了她的纸条。
她这么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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