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与冯明雪回到自己小院,到了李慕禅的屋子,冯明雪坐到炕上,热乎乎的炕头。
已是初冬时分,这里的炕都烧热了,天镜城习惯睡炕,而不是床榻,坐在热气腾腾的炕头别有一番滋味。
柔和的灯光照着冯明雪脸庞,娇艳如花,妩媚动人,别有一番柔美风情,李慕禅怔然看着。
冯明雪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师弟,我把风雷门得罪了吧?”
李慕禅摇头:“师姐冰雪聪明,火候把握得很好。”
“唉……,我也是急了,只能靠他们,这些老家伙个个油滑,不给点儿压力他们不会出力。”冯明雪无奈摇头。
这些权谋她向来懒得用,向以直心行事,这次实在急了,事急只能从权,无可奈何。
李慕禅叹道:“师姐,事到如今急也无用,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师弟,你就找不到两位师兄的下落?”冯明雪殷切的望向李慕禅,在她眼里这个师弟无所不能。
李慕禅摇摇头,叹了口气:“照理来说,我能找到,可现在却全无感应,只有一个原因——他们已经没了。”
“胡说!”冯明雪玉脸一沉。
李慕禅叹道:“师姐,咱们能做的,就是找出凶手,替两位师兄报仇,不必再报侥幸心思了。
“没亲眼见着两位师兄,我绝不信!”冯明雪道。
李慕禅点点头,不再劝道:“风雷门该行动起来了,天镜城不大,他们能查到的。”
“但愿如此吧。”冯明雪哼一声,皱眉道:“他们若查不出来,莫怪我不客气了!”
李慕禅笑道:“师姐要迁怒于他们?”
“在他们地盘上出事不找他们找谁?!”冯明雪冷冷道。
李慕禅笑着摇摇头:“师姐的脾气一点儿不小呢,……这件事其实与他们确实没关系。”
“你怎知道?”冯明雪蹙眉。
李慕禅道:“见了他们,我便知道了,不过他们总要帮忙的,不能置身事外,才能更快的查到。”
“与他们无关?”冯明雪蹙眉,沉吟道:“还会有谁这么大胆?
云霄宗威名赫赫天下第一剑派,绝不是一般门派敢招惹的,而且两位师兄武功不俗,也不是一般人能动得了。
李慕禅摇摇头:“我有一个猜想,不过没蛛丝马迹,只能瞎猜,不宜乱说。”
“说来听听!”冯明雪忙道。
李慕禅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冯明雪沉下玉脸来道:“师弟,少啰嗦,赶紧说!”
李慕禅道:“落霞谷。”
“不会吧?”冯明雪讶然,蹙眉道:“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李慕禅淡淡笑道:“色胆包天,那位郭少谷主咽不下这口气呢,非要发泄出来没能刺杀得了我,可能迁怒于两位师兄身上!”
“他……?”冯明雪仍觉得难以置信。
李慕禅道:“咱们宗门这些年来没什么大动作,虽有大宗师之名,却已经失去威慑力量,给你以虚张声势之感,大宗师谁见过,说不定已经不在了呢,所以人们胆子大了!……我曾跟宗主说过,宗主慈悲心肠不想开启杀戮,现在这个问题重新出现了!”
“师弟你的意思是想立威?”冯明雪蹙眉道。
她虽心急,也逼着风雷门帮忙,而他们人轻言微,生怕风雷门欺瞒,只能给点儿压力,但说立威却不同意,这个师弟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这一立威不知要杀多少人,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李慕禅道:“到了如今的地步,不立威不成了,否则人们忘了咱们云霄宗的威严,不威不惧,他们胆子一大便是自取灭亡,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警醒一点儿。”
“歪理邪说!”冯明雪摇头。
李慕禅忙道:“师姐,有时候杀人也是慈悲心肠。”
“行啦,我不同意,不能擅启杀端!”冯明雪摇摇头,神情坚决。
李慕禅露出无奈神情,她毕竟是师姐,一旦不同意,自己还真不能阴奉阳违,擅自行动。
他最终叹口气:“唉……,好吧,听师姐的,落霞谷我只是猜测,师姐听听便罢,不必当真,要仔细察清楚了。”
冯明雪露出一丝笑容:“我自然明白!”
她心下却笃定,这个师弟算无遗策,直觉惊人,他说是猜测,**不离十,但她仍抱一丝侥幸心理,两位师兄安然无恙,这样便不会闹起什么大的风波,天下太平。
李慕禅扫一眼她,对她的心思洞若观火,一直抱侥幸心理,他却明白,两位师兄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心生杀意,想要立威,这件事若善罢干休,那云霄宗的威严何存,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云霄宗?他们不会认为云霄宗是宽容,而认为是虚弱,会蜂涌而至的欺上门。
到那时候,云霄宗还是要大开杀戒,要杀更多的人。
第二天傍晚时分,李慕禅与冯明雪再次来到风雷门,一到宅外,门前石狮旁的两个劲装汉子抱拳行礼:“可是李少侠与冯姑娘?”
李慕禅轻颌首,冯明雪淡淡看着他们。
“门主有请。”大汉恭敬的道。
李慕禅笑着点点头:“那烦请通报一声吧。”
一个大汉转身进大门通报,胡宝瑞很快大步流星出来,身后跟着两个老者,皆是一身玄衣。
“哈哈……,李少侠冯姑娘,你们可算来啦,老夫正想登门拜访呢!”胡宝瑞一见面便大笑道。
李慕禅微笑抱拳:“胡门主,有劳了,可有消息?”
“来来里面述话。”胡宝瑞伸手肃请,李慕禅与冯明雪跟着一块儿进了大门,来到大厅。
李慕禅踏进大厅时,往左边看了一眼,笑了笑,胡宝瑞心下一凛,脸色却不变笑眯眯的请他们坐下,待仆人上了茶,他轻啜一口咳嗽一下道:“李少侠,冯姑娘,老夫派人仔细查了查,还真查出一点儿线索,只不过说出来怕两位不信。”
“胡门主但说无妨。”李慕禅笑笑。
胡宝瑞也不多绕弯子,看出李慕禅与冯明雪没这耐心叹道:“据老夫细致查探之后,判断这柳宅是落霞谷的落脚处。”
“落霞谷?”李慕禅沉吟道:“风雷门的对头?”
“唉……”胡宝瑞苦笑道:“老夫着了他们的道,原本以为他们没什么威胁了,还打算放他们一马,免得别人说我欺负妇人与小孩,却不曾想他们竟下此毒计!”
李慕禅皱眉道:“怎能证明是他们下的手?……况且他们有那本事吗?我两位师兄可不是一般人。”
胡宝瑞摇头叹道:“两位少侠定是武功高绝的,但落霞谷有一种奇毒,名叫龙山雪,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中毒之后,很难发觉,待反应过来时已经中毒倒下。”
李慕禅道:“龙山雪……”
胡宝瑞叹道:“落霞谷对这毒药保密甚深,向不外露,知道这毒药的都不存于世上了咱们与落霞谷斗了数百年,彼此知之甚深,才知道此毒!”
李慕禅沉吟道:“是致命的毒药?”
“是。”胡宝瑞点点头道:“没有他们独门解毒,必死无疑。”
“落霞谷与我云霄宗无怨无仇,为何暗算我师兄?”李慕禅皱眉道。
胡宝瑞叹道:“我估计是要嫁祸给咱们,借贵宗的手对付我风雷门,这姓黄的娘门委实太狠毒!”
李慕禅道:“真有证据?莫不是糊弄咱们,来个借刀杀人吧?”
两人正说话功夫,胡天正大步流星进来:“爹!”
“你来做甚!”胡宝瑞皱眉,摆摆手:“行啦,这里没你的事!”
胡天正一挺腰,瞪大眼睛:“爹,我说几句话还不成吗?”
“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退下!”胡宝瑞沉声道。
李慕禅微笑道:“胡门主,既然少门主有话,何不听听?”
胡宝瑞忙道:“李少侠,甭理这混小子,一来人就来劲!”
“爹,你怕他们,我可不怕!”胡天正撇撇嘴,斜睨李慕禅一眼:“姓李的,听说你们云霄宗的弟子个个是天才中的天才,很厉害,我看未必吧?”
李慕禅笑了笑,摇头道:“这倒不敢当。”
胡天正冷笑:“既然不敢当,那为何吹得这么厉害,说什么天才绝艳,无人能及,好大的口气!”
胡宝瑞脸色阴沉,暗自叹气,都怨自己把这个宝贝儿子太宠爱,养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无法无天的混脾气。
李慕禅皱眉,淡淡道:“少门主是想指教几招,是不是?”
“不错!”胡天正傲然点头。
李慕禅笑了起来,摇头道:“我看就不必了吧。”
“你若怕了,乖乖走人,我也不为难。”胡天正哼道。
李慕禅叹口气,道:“好罢,既然如此,少门主出招吧,我接着便是,也想看看少门主修为有多深。”
“好,那便接招吧!”胡天正忙道。
“胡闹!”胡宝瑞沉声喝道:“小子,你闹够了没有!”
胡天正道:“爹,我要教训教训他,免得小瞧了咱们风雷门,以为凭云霄宗便能号令咱们风雷门!”
胡宝瑞沉声道:“滚!”
“爹,你别管,我非要伸量一下这家伙的深浅!”胡天正摇头。
李慕禅摆摆手微笑道:“胡门主,我看还是成全了少门主吧,咱们就比一比,我也想见识一下风雷门的绝学。”
“这……,不合适吧?”胡宝瑞迟疑道。
李慕禅笑眯眯的道:“胡门主不也有此意嘛!……不必如此,直说便是,在下自然满足门主的心愿!……这姑且当作是感谢吧!”
“李少侠误会了,我绝没有这意思!”胡宝瑞忙道。
李慕禅笑着摆手:“行啦胡门主,咱们还是比过再说吧,胡少门主,请——!”
“好!”胡天正大喜过望,抢在胡宝瑞前面:“爹,你退下,我出手了!”
他说罢不等胡宝瑞说话,一步欺上前,右掌瞬间拍到李慕禅跟前,速度如电,当真迅雷不及掩耳。
李慕禅摇头,轻轻一拂。
“砰!”一声闷响,胡天正宛如石头掷出,一下嵌进了漆红如朱的柱子里,一动不动,片刻后,他猛的挣扎几下,从柱子里挣出。
李慕禅叹道:“少门主的武功是不错的,不过修为嘛……”
他说着话摇摇头,叹息道:“武功再妙没有功力支撑,终究是华而不实,少门主还是好好练功吧。
“你……”胡天正怒吼一声,再次扑过来。
李慕禅待他靠近,再次拂了一下,“砰!”胡天正再次嵌进了柱子里,正是刚才的位置,严量合缝的嵌进去,加深了嵌痕,差不多整个人都埋进柱子里。
李慕禅摇头,不再多说。
胡天正涨红着脸,双眼熊熊冒火,恨不得一掌拍死李慕禅,他从小到大都是天才,除了跟父亲,跟别人动手素来没输过。
他原本没把李慕禅放在眼里,以为是大伙吹出来的,云霄宗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看李慕禅年纪轻轻,心想再强能强到哪里去,所以想借此机会立威,扬名天下。
他虽想到自己可能会落败,但绝没想到,这一次败得这么惨,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被人家随意一袖子就扇飞了。
李慕禅看他想再冲上来,摆摆手道:“少门主,到此为止吧!”
“行了小子!”胡宝瑞沉声喝道:“别胡闹了,凭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挑战李少侠,真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胡天正死死瞪着李慕禅,呼吸粗重,颇不服气。
李慕禅摇摇头,笑道:“风雷门的绝学确实不俗,胡门主,还是给我看看有什么证据吧。”
“好好,我这便呈给李少侠。”胡宝瑞忙点头,使了个眼色,胡天正不甘心的恨恨退了出去。
李慕禅笑望着胡天正退出,冯明雪一直默然不语,冷眼旁观,看出胡天正这一番举动有胡宝瑞的影子。
她心下暗自笑这胡宝瑞小家子气,竟真的试探自己与师弟的深浅,看来对云霄宗不够恭敬与戒惧。
她咬咬红唇,暗叹一声,难道真如师弟所说要好好立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