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大军来了。
殷开山带着兵马冲入了刘洪的府邸。
满堂娇迎出去,跟自己的父亲抱头痛哭,多年积郁一下子爆发。
随后,满堂娇又带人将陈不忘给带了出来。
此刻陈不忘虽然还有些痴傻,但气色恢复的不错。
“我的外孙,快让外公看看。”
殷开山一见陈不忘,就觉得打心里喜欢,心生亲近之意。
陈不忘盯着殷开山,十分认真的问道:“外公,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殷开山点点头,“怎么了孩子,你问吧。”
陈不忘道:“一个养大自己,爱护自己的仇人,应该怎么处置?”
殷开山被问住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永远不可能有正确答案。
“外公不知。”
殷开山直接承认。
“我告诉你。”
这时候,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回头去看,就见刘洪大踏步走出,他一身衣服,正是当年戕害陈光蕊时所穿。
满堂娇一看这身衣服,仿佛回到了当日爱人被害的时候,“啊”的一声跌倒,险些晕过去。
“夫人...”
刘洪本能的还想去关心自己的爱人,但当他看到满堂娇那满是仇恨的眼神后,他停住了。
“我来告诉你们答案吧。”
刘洪扫了在场一圈人,最后将视线落在陈不忘的身上,“儿子,爹以前日日在你耳边说着做人的道理,其实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但我没想到,最后是我成为你人生的烦恼。”
刘洪说到这里,声音发颤,已经开始流泪。
而陈不忘仿佛也想起往日父子间的事情,眼中有了神采。
“父亲爱儿子,是连生命都能抛弃的,如今我活着,将成为你永远的烦恼,那么我去死。但我希望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因果自有循环,我害了你的亲生父亲是因,替他养育你是果,今日就让我用生命,了结这段因果吧。”
说完,刘洪拿出一柄匕首,猛地刺入自己的胸口,当场就死了。
他这一死,陈不忘就康复了,只不过与往日的阳光少年不同,陈不忘似乎成熟了很多。
而且,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口中淡淡的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
陈不忘出家了。
用他的话说,要侍奉佛祖,好为刘洪、陈光蕊等人超度,也为满堂娇、殷开山、陈老太太祈福。
没有人阻止他。
一切仿佛水到渠成。
又过了数年,陈不忘渐成大德高僧,闻名天下。
这一日唐王召见,要举办一个水陆法会,陈不忘来到京城,先见了母亲,随后带着一千两百个僧众,为唐王祈福,为唐国祈福,为天下万民祈福。
同一时间,天地各方势力都关注起来,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西行要开始了。
这一日,慈航道人在唐王面前显圣,邀请唐王派人西去取经,更传下两样西方教法宝:锦斓袈裟、九环锡杖。
随后,唐王与陈不忘结拜,称其为御弟,更派了两名武艺高强的随从,一同西行。
燕九看着陈不忘出城的场面,不喜不悲,正好这时,慈航道人来了。
燕九道:“恭喜道友,西行开始了。”
慈航道人略带微笑,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道友说笑,这一趟西行路山高水远,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慈航道人说到这里,想起陈不忘的经历,干脆说明白了,“道友当年为什么要出手,考验西行人呢?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暗中劝慰西行人,他才没有做出傻事。”
燕九一听,明白了其中的过往。
原来当日陈不忘陷入两难境地,几乎要被折磨成疯子,是慈航道人显圣,在他脑海中不住的劝慰他。
这也是为什么,刘洪自戕之后,陈不忘脱口而出的是“阿弥陀佛”四个字。
燕九当然不会承认,“你不要开玩笑,那刘洪不是自戕了?”
慈航道人心中冷笑,那刘洪自戕,纯粹是因为心疼陈不忘,跟燕九有什么关系?
燕九转移话题,“前面可是我有培养出的弟子,有他在,西行应该会容易很多。”
慈航皱了皱眉,她忽然想到什么,“道友不会在前面设下什么埋伏吧,若是你出手,我只怕这一路会不知道难多少。”
燕九摇摇头,“你在想什么,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们,就不会出尔反尔,我只是心疼我那个傻徒弟,担心他这一路吃苦。”
慈航道人有些不相信燕九的话,不过还是顺着她说:“孩子总要长大,石猴如今本事不小,应该经历经历风雨。”
燕九叹息一声,“总是担心,这样吧,若他遇到什么困难,找到你,你可以随时来求助我。”
燕九留下这样一句话,化为流光,往骊山而去。
......
却说陈不忘离开了京城,一路向外走去,最开始还好,入城有人接待,出城有人相送。
可是慢慢的,陈不忘就开始走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该着陈不忘倒霉,很快他就遇到了一群妖魔,领头的名叫寅将军,是一只老虎成精。
寅将军将陈不忘跟两个随从给一并捉了。
陈不忘没事,可是他两个随从却被做成了刺身,叫寅将军生吞活剥,把陈不忘吓了个半死,幸而太白金星从天而降,赶跑了寅将军,救下了陈不忘。
这一次的经历,也让陈不忘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可以吃动物,动物修炼成精之后,也可以吃人,人并不是食物链的最顶端,只是其中一环。
陈不忘孤零零的上路,越走越心惊肉跳,忽一日行至双叉岭,倒霉催的又遇到两只老虎。
陈不忘一看,心凉了半截,琢磨着自己这算是给人送了外卖了。
闭眼等死。
陈不忘只觉时间过得太久,“怎么,老虎今日吃饱了,不打算吃我?”
睁开眼,陈不忘看到一个豹头环眼的大汉,正在与老虎相斗,顷刻间杀死二虎,实在是威风无比。
那大汉杀了老虎,一身血气,朝着陈不忘而来。
陈不忘当场就给跪下了,“大王饶命。”
大汉笑了,“长老说的什么话,我不是坏了,我乃是山中猎户,姓刘,名伯钦,绰号镇山太保。”
陈不同一听这话,好悬没哭出来,心道终于见到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