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禧宫位于御花园西南方,长春宫的东面,站在南边的高亭之上,正好可以对着上阳宫大庆殿的方向。
传言,当年修建上阳宫的时候,凉帝特意明日修筑了玉禧宫。与“玉玺”同音,与大庆殿遥望。他将这座宫殿赐给了最宠爱的妃子,而宫内的设置,却与其他宫殿截然不同。
鸾凤宫雍容华贵,长春宫素雅端庄,这后宫内,出去听风小筑,每一处都显出皇家大气。不过听风小筑乃是观元元年,皇后特意命人修建。但玉禧宫,却是凉帝建造。
而两者的异曲同工之处,便在于都修筑得颇为质朴,像极了寻常百姓家的四合院子。人一旦走进去,就好像出宫之后,住在自己家中一般,没有丝毫的压迫感。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的帝王都看不上这做宫殿。晋轩建国之后,叶萧远对整个皇宫进行了简单的改造。玉禧宫规模庞大,他只是将其空置,并没有做什么改整。
不过相比于听风小筑的寒酸,玉禧宫更像是富贵人家宽敞的院子。里面花园楼阁,亦不在少数。只是造型依照宫外的民宅修筑,而不像宫内其他宫殿那般威严。
叶裴楠稍微往前走了几步,却见一个女子,独自立与雪地之上。一袭月白衣袍,一头青丝垂发,只是那背影,便显出婀娜。
园子里除了白雪,再无他物。服侍的宫人此刻,也不知哪儿去了,除了地上留下的几串脚印,便只剩下满宫的凄凉。
“莫姑娘。”他站在原地,轻轻唤了一句。
前面的女子微微侧了侧头,却没有转身,亦不答话。
“在下闵瑞王叶裴楠,特意前来,探望姑娘。”叶裴楠也不生气,拱了拱手,朝前走去,与她并肩而立。
莫涟辞依旧沉默,不愿看他也不愿搭理他,目视前方,似乎身边根本没有这个人一般。地面上堆积的落雪,将两边园子里的植物尽数覆盖,看不到一点生气。
“天气这般冷,莫姑娘又何苦执着于伫立在此?”叶裴楠开口,侧头望过去。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这般打量莫涟辞,的确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眉宇间氤氲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让人看了忍不住怜爱。
莫涟辞只是望着前面出神,良久方才开口:“王爷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叶裴楠一顿,心中了然。
早前兰馨就与他说过,这位仙女下凡般的莫姑娘,似乎对叶裴风有些意思。他们两人又是一道入宫,过去经历过些什么,还暂时无人知晓。不过看莫涟辞这般担忧的样子,两人之间,说不准有些什么约定。
可惜,那叶裴风,似乎心中喜欢的,是叶棠梨。
一念及此,叶裴楠嘴角不禁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陌上花开时,佳人待归日。”他幽幽开口,“莫姑娘不必担忧,若是真的担心,为何不亲自出去寻?”
“王爷认为,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即便有翅膀,又如何能够飞出去?”莫涟辞却无奈苦笑,“皇上封了我的武功,将我幽禁于此处,也不知是为何意。王爷既是皇上长子,可能猜透其中心思?”
她故意将“长子”二字咬得极重,眸中闪过几丝不屑。
叶裴风心中最脆弱的那根弦被她触动,咬了咬牙,咽下一口气,仍旧保持着之前的温和道:“父皇如今的心思,都在皇后身上。晋轩谁人不知,父皇与皇后乃伉俪情深,恩爱夫妻。只怕是如今,早已将姑娘遗忘了。”
“至于父皇的意思。”他顿了顿,接着道,“本王却不敢肆意瞎猜。不过,得知姑娘身体抱恙,本王特意带来了一件礼物,就是不知,姑娘喜不喜欢。”
莫涟辞冷哼,不愿与他多说,抬脚,转身便要回房。
她刚刚走出一步,叶裴楠却是一把将她抓住。
“哎,莫姑娘,为何不肯看一看呢?”他露出几分诡异的笑容,“此物定然比你站在这里苦等,要有用得多。”
他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小的红色锦盒,捏在指间:“莫姑娘,你一直在宫内,还未听说宫外的事情吧。前几日,青竹来了位神医,能够配置各种奇药。本王闲来无事,便前去拜访。熟料那神医却说,本王的朋友怕是病重多时。所以本王求他配置了一味解药,特来寻找那位需要用药的朋友。”
话音刚落,他便将那红色小锦盒塞到莫涟辞手中。
莫涟辞蹙了蹙眉,露出几分迟疑,最终还是伸手将锦盒打开。里面却是放着一枚碧绿如玉的药碗,没有任何味道。她看了半晌,却是忍不出此为何物,不禁心奇。
她跟在莫弘轩身边,已然有些年头了。医术虽然比不过莫弘轩,但连姝娘都夸赞她学得了八成。可眼前这枚奇怪的药丸,她却忍不出是什么,也看不透是由什么药草炼制。
“此乃焉耆蛊师研制的龟息丸。”叶裴楠解释道,“服用之后,会在三个时辰内突然假死。双唇发黑,面如死灰,呈现出中毒之状。但实际上,此物无毒,只会让服用者暂时失去心跳和呼吸。过去不是有一种龟息功么,此药便与那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
莫涟辞嘴角动了动,两指捏起那枚绿色药碗,放在鼻前嗅了嗅。无味,暂时看不出什么特别。
“不知王爷将此药丸赠与小女子,有何用意?”她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将龟息丸放回锦盒内,盖上盖子。
“我的人传来消息,七公主与那北辰弟子,被困在长宁古墓之中。后来被人救出,即将去寻找太子,与他们会合。”叶裴楠也不多说,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有道是不如怜取眼前人,以莫姑娘的聪明才智,想必明白本王的意思。”
他悠然转身,嘴角上扬:“话已至此,是走是留,就看姑娘自己把握了。玉禧宫乃宫中重地,本王也不便久留,告辞。”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莫涟辞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锦盒,暗自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