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阑好以整暇地看着眼前的人,笑容微讽,神色间竟是毫不在意。
张子笙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原本道貌岸然的模样,一派正气地说:“凤家小儿,漠神容家深受天下百姓爱戴,即使是九五之尊也要对其礼让三分,若老夫将你所作所为公布天下,你认为你会怎么死呢?”
凤倾阑唇角的笑意加深,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见此人眉目正气,一副君子作风,偏偏神色猥琐,笑容阴险。果真是——天下皮囊皆哄人。
“但如果你愿意为老夫做事,老夫必会为你隐瞒此事,你也不必在这密牢中受苦,并且会成为我瑶山峒派的上宾。”
这是打了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么?
凤倾阑歪着头,似乎是在考虑,随后,状似无害地问道:“那么静虚散的解药,张掌门也会送来么?”
“这个……自然。”一瞬间停顿之后,张子笙义正言辞地应道。
“如此,便是麻烦张掌门了。”凤倾阑低头,隐去了眸中风云。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的张子笙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妥协了,心中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只是如今没有时间让他再细细斟酌,想来凤倾阑全身武功已废,又服用了本门秘药静虚散,导致经脉全乱。如此,量他再聪明,也翻不出什么风云了……
几日后,
瑶山脚,一处静谧的地方,山水环绕,绿竹葱葱,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头扎红丝带,身穿白布群,手抓一柄大锄头,身上背了只大箩筐,悠悠地走进一处院落,还未来得及休息一下,便看见一位白袍老者从自己家里走出来。这位老者五十几岁的模样,八字胡,精神汲汲,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云楚心中默数三声一二三,终于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向那人行礼道:“张先生安好。”
张子笙淡漠地“嗯”了一声,招招手,往屋里走回去。
云楚立即像一只见到主人的小狗一样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进了自家屋里,她才发现屋中还有一人,一瞬间,不知是眼看了人,还是人醉了眼——
白衣胜雪,红唇似火。
笑靥若诗,眉目如画。
妖孽无双,艳冠天下。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若是女子,定能“一语动天下,一笑撼山河”。然而这人身上没有一丝女气,以致没有人会将他看作一个女子。
“咳咳。”张子笙两声咳嗽终于将云楚拉回了现实。小姑娘一个激灵,立即收回目光,正襟危坐,天真无邪地问道:“张先生,这位漂亮的哥哥是谁啊?”
张子笙的神色这才好看了些,但语气依旧有些生硬:“他是凤倾阑,日后与你住在一起……”说到一半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倾阑身重剧毒,身子虚弱,不宜外出,阿楚你要好好照顾他。”最后一句话时,张子笙在某些字上加了重音。
云楚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却依旧点头道:“张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凤公子的。”
张子笙满意地点点头,他就是看中这丫头的傻劲和固执,利用起来不用费心费力,不像……张子笙一脸郁卒地看向至始至终不曾发表一点意见的某人,最后,依旧不放心的嘱咐了小姑娘一句:“阿楚,这孩子甚是狡诈,你别着了他的道,记着,一定不能让他出去乱跑。”
“是,阿楚记得了。”
“那老夫先走了。”张子笙迈着轻飘飘地步子离开,云楚看着他,不禁怀疑下一刻这老头会不会羽化登仙。
自张子笙离开,云楚偷偷瞧了眼站在身旁垂头不语的男子,思索着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不料,这一眼望过去,小姑娘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这男子面若烟花,红唇如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妖冶的气质,却偏偏让人恐惧不起来,反而如飞蛾扑火,甘愿沉溺。
真真一妖孽!
小姑娘火一般的注目想让人不发觉也难啊,凤倾阑微微侧头,深邃的眼眸对上云楚痴痴的神色,像是将对方的魂魄吸走了一样。仅仅对视了一瞬,凤倾阑又将目光移到云楚身后,薄唇轻扬,眼中一片墨色,“你——会医术?”
这人的声音真好听!云楚回过魂来,双手抓着箩筐的带子,摇摇头,有些羞涩地答道:“只是喜欢医术,但无人提点,如今只懂一些简单的药理。”
凤倾阑勾了勾唇角,却不再说话,抬头打量了下四周,入目的是简单的装饰,唯一显眼的只有寝房外头那张陈旧的书架子上放了两排看起来还是很新的书。
这气氛——很宁静。
云楚默默地想,紧了紧带子,慢慢挪到一旁,将箩筐放下来,又偷偷看了一看凤倾阑,而在差点对上对方视线时飞快地移开。
该说些什么好呢?
“凤、凤公子。”小姑娘搓着手,头成四十五度角底下,声音细弱蚊虫,“我叫云楚。”
不料,这一句话成功引起了凤倾阑的兴趣,少年将目光再次落到眼前的女孩身上时,脸上的笑容竟是变得有些妖艳,“你如今几岁?”
“再过四个月便十二了。”糯糯的声音听着让人十分舒服,小姑娘勇气可嘉地抬头看向对方,却有些不解对方眼中那十足的兴味。
“你的生日是八月初八。”
“咦?你怎么知道?”此时的云楚光沉浸在惊讶中,却不曾注意对方刚才说的话用的是一种陈述的语气。
凤倾阑眼中的兴味淡去,低头,任满屋的阴影敛去一切风云。
不过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皇上,八星暗淡,紫微衰弱,两颗妖星却大放异彩,此乃大凶之兆。”
“皇上,三年前天降异兆,已是上天警示,如今上天第二次预警,万万不能再忽视。为了凤家江山,你必须处死那对母子。”
“皇上,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风云变,楚天劫,谁家女子山河葬!”
一幕幕的情景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中闪过,凤倾阑抬起右手,向前一步,挑起对方的下巴,容色淡然的问道:“丫头,我教你医术可好?”
下一瞬,他笑靥如花,绽放了世界。
也迷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