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打的那一瞬间,我脑海里浮现的不是愤怒,而是心慌,而是羞耻。
因为祁廷还在这里,回来的时候,我让他看到了我车没油的糗样,现在刚刚下车车门都还没关上,我就又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场难堪的闹剧。
就好像极力隐藏的伤口被用力挑开,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被人笑话观赏一样,内心那点仅存的自尊心全部被踩在脚底下,狠狠碾压的感觉。
我的脸是火辣辣的疼,但是我依旧要扯着僵硬的嘴角露出微笑,向车里的祁廷说了声再见,让他见笑了之类的话后,直接转头,犹如京剧变脸般,瞬间换上丑脸。
我关上车门,无视婆婆那气得七窍冒烟的可恶嘴脸,毫不客气地拽着她的衣服,就往屋子里面拖。
她的力气没我大,被我拖得不得不边骂骂咧咧的边跟着我往前走。
“好你个宋子姗,你给我放开,你居然敢拽我?!看我不打死你!我打死你!”
说完就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往我的右手抽去,我的手就好像被千斤重的石头来回碾压一样,连里面的骨头,都感觉到了粉碎性的疼痛。
我不敢回头,我能想象得出来,我的手肘现在一定是青紫一片惨不忍睹的。
走到楼梯上的时候,我就一把甩开婆婆,脸色痛苦地揉了揉我的右手。
她被我这么一甩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栽倒在地上,摔得她一把老骨头,都咯噔地好似被车轮子碾压过一样痛苦。
虽然身体摔疼了,但是却丝毫没有浇灭她骂我的热情。
婆婆撑着地站起来,直接指着我就骂:“宋子姗,你居然敢推我?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反骨贱人!”
说完直接抄起我放在门口的扫帚就往我身上招呼而来。
刚刚是没有防备,我才会别被他扇了一巴掌,现在我又怎么会让她为所欲为呢?
我往右边一闪,然后直接抓住扫帚的杆,然后用力往我这边一拉,婆婆直接被我拉得踉跄几步。
但旋即又用力一扯,她想必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放手,所以用的力气也很大,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这么突然一放手,她一拉个空,身体自然往后倒去,再次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摔得龇牙咧嘴起不来,但是我却没有丝毫想要扶她起来的欲望,而是双手抱胸眼神冰冷地看着那哀嚎的婆婆,语气淡漠地说:“说吧!又来这里干什么,是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太滋润,来我这里找晦气?!”
“你以为我想要来找你啊!我没想到你居然敢真的换了锁,害我进不去,要不然我铁定已经将我儿子买给你这个贱货的钻石戒指给找到了,还用得着守在门口等你回来。”
婆婆扶着腰皱着一张脸站起来,她应该还想打我的,但是因为摔了两次,也就不敢再对我动手了,但是嘴皮子的功夫,她可是没怕过。
“你要是知羞的话,就将钻石戒指给我,要不然你那点糗事,可就不只有那送你回来的奸夫知道!”婆婆说这话时,那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堪比邪恶的巫婆般,丑陋不堪。
那钻石戒指,是刘明远买给我的,我凭什么要还给他,然后第二次利用转送给小雅那个小贱人,我就算是扔了,我也不会给他。
我只要一想到曾经属于我的东西,居然套在了另一个女人的手上,我就好像吃了屎一般的恶心。
“我告诉你,我和你儿子已经离婚了,我当初说得清清楚楚,除了这栋房子,你们什么都可以带走,而你们也确实这么做了,如今那婚戒是属于我的,我就算扔了,我也不会给你!”
我说这话时,心里很是痛快解气,当初做她儿媳的时候,我做梦都想要像现在这样扬眉吐气,而现在我做到了,但是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而这时,又有一辆黄色的车停在了我家门口,我认得那辆车,是刘明远的车,而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祁廷的车,还在。
我的心瞬间一凉,那种感觉就好像全身赤裸的小丑一样,被人羞耻地看光,而我还无法还手。
我一想到我这么肮脏不堪的事情暴露在雇主面前,我以后怕是不敢跟他面对面说话了。
因为我没有底气,他是美好如天上的神祗,而我却肮脏如地上淤泥。
我将目光移到刘明远的车上。
刘明远打开车门下了车,我看他的神色,有点儿慌张,还有点儿的为难,他小步跑到门口,看着我说了句:“子姗,妈没有为难你吧!”
我笑了,为难?何止是为难,那简直是要命!
而婆婆见到刘明远来了后,那可就相当于靠山来了,那气焰瞬间涨了起来,直接叉着腰告状:“明远啊!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被这个小贱人给打死了......”
说着说着还掩面哭泣起来,要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做这些动作,或许我还会觉得心软疼惜,可她都七老八十的老妪了,我看着也忒恶心。
“子姗......怎么回事?”刘明远扶着婆婆,皱着眉头问道,
“你妈不是说了吗?我再说你会信?”
我就那样看着刘明远的眼睛,但是他却一直左右闪烁,不敢真正对上我的视线。
就凭这一点,我就知道,他不会信,他始终还是相信婆婆,听从婆婆的话,从未变过。
“既然你不会信,我干嘛还要浪费口舌?你还是快快把她带回去吧!别有事没事来烦我,我们不熟!”
我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但是婆婆却显然不想空手而归,她叫住我:“我告诉你宋子姗,你要是不把我儿子送给你的钻石戒指换回来,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我看你能把我怎样!”
说完脚一跺,我几乎能看到她脸上的肥肉,都抖了三抖。
“我没有听说吧!这位阿姨,你儿子离婚了,你连个结婚戒指,都要往人家要回去,丢不丢人啊!”
这声音......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是祁廷,他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下车?待着车里看我笑话还不够吗?还要走过来将我的难堪看得更清楚些吗?
我强忍着眼眶的眼泪,咬着嘴唇声音沙哑地说:“刘明远,如果你还觉得丢人,就马上待着她离开,我不想再见到她!”
“你!”
“妈!我们先回去吧!你听我的,先回去!不过一枚钻戒而已,我买得起,我和小雅结婚的时候,不会没有的!”
说完强行搂着婆婆往外走,婆婆不肯,一直骂骂咧咧,说有现成的,干嘛要浪费钱去买,说以后和小雅生了孩子,都还可以当奶粉钱呢?
直到渐行渐远,车子发动,然后从我的视线完美消失,我的泪水才像决堤的湖水一样,汹涌而来。
我缓缓蹲下,哭得撕心裂肺,我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在恨这个世界的无情。
祁廷站在我旁边,他没有安慰,只是给我递了一张纸巾,我看着那递过来的纸巾,那拿着纸巾的手,是那样的修长,那样的节骨分明,那样的性感.....
我仿佛能想到,这双手如果弹钢琴的话,奏的必定是肖邦的军队波兰舞曲般振奋动听。
我吸了吸鼻子,从他手中接过纸巾,然后继续发泄的时候,祁廷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就让我一直在这里看你哭鼻子?子姗,你不该是这样的。”
我不该是这样?那我该怎样?
很多人都这么说,但也仅仅是说,我该是怎样的自己,至今都没人真正告诉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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