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方萧进了宫,就被太后唤了去。
问了半天话,都是围着他这个媳妇的。问她平时都做些什么,吃些什么,人有没有精神一点。又要他平时多去房里关心关心他这个小媳妇,不要冷落了她。
末了还意味深长得说:“可别叫你家里几个把她欺负了去。”
方萧想了想,觉得可能是顾府往太后这儿递了什么话。
不过那天回门,听着那两个小丫头的对话,他这个王妃的表现看起来还算不错。
恐怕是她家里人怕她吃亏,求着太后照料。
下午,回到府里,本就有些心烦意燥,耐着性子看了会书,就突然想起这事。
唤来福喜,他问道:“王妃最近都在干什么?”
福喜答道:“奴才听说,王妃从来没出过院子。院子里的所有事儿都是交给那那小丫头清莲出来打点的。平日的院子里,都是静悄悄的。”
方萧点点头,回门之后就没见过她,他算算日子,也快两月多了。
他这时才觉,他婚后的日子和从前倒是没什么区别。自己的王妃,好像是个完全可以忽略的存在,悄无声息的。如果不是那场婚礼,他根本感觉不到家里多了个人。
对这点,他是很满意的。
他平时是想不起她来的,现在想想,倒算是个识时务的,知道不受自己待见,也不敢来打扰他。
想到上次马车里的情景,他忍不住又笑了笑。
他合上了书,决定去她院子走一遭。太后虽然不是她生母,但是从小把他带大,除了婚姻这事,其他倒也对他不薄,他自然是记在心里的。既然了话,他权当是完成任务罢。
福喜道:“王爷若是要用晚饭的话,奴才先去通报。”
方萧摆了摆手:“不用叫她准备什么,我只是过去看看,稍坐一会就走。”
等两人到了她院子前,觉院门紧闭。
这大白天的,门关的这么严实干什么。方萧皱了皱眉,有点儿不满意。
福喜刚想上前打门,院门“吱呀”一声先行打开了,王妃的贴身丫头清莲带着个小丫头走了出来。
清莲走了几步,猛地看见了王爷主仆两人,吃惊不小,急忙下跪见礼。
福喜问道:“你俩干嘛去?”
清莲道:“禀王爷,王妃进补的药材用光了,奴婢们这正准备去库房领取呢。”
福喜见王爷神情有些不耐烦,赶紧挥了挥手:“你们去吧。”
清莲起了身,抬头看了看王爷,脸上突然露出欣喜的表情来,王爷是来看王妃的么?
菩萨保佑,王爷终于想起来看望王妃了。清莲站在原地傻笑了一会,突然脸色就变了。
她刚出门的时候,自家小姐正在房间里搞什么体能训练。她也只是随手捎带了房门,吩咐了谁也不准进去打扰。下人们是不敢乱闯的,可是这王爷要是进去的话谁敢阻拦。王爷好不容易来一回,要是瞧见了小姐衣衫不整的样子,生了气可怎么办。
她腾地跳了起来,紧跟着冲进了内院,眼看着王爷已经伸手推门了,情急之下她大叫起来;“王妃!王妃!王爷来看您了!王爷来看您了!”
清莲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嗓门可以这么大。
远远的,她似乎瞧见王爷的身子颤了颤,然后就看见福喜回过头来惊惧得看着她。
她呆立在原地,一时间又傻了。
这会儿,为了加强手臂力量,顾盼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这都练了两月多了,现在还上不了两位数。她咬牙切齿地做到第七个,刚刚伏低了身子,就听见清莲那嘶声力竭得一吼,心里一惊,手上一松,“啪”得一声,整个身体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方萧原本设想的镜头,房里的人不是懒洋洋地坐着,就是病怏怏得躺着。
没想到一进门,看见的是地上嘴摔倒着一个人,呈嘴啃泥状。
他刚在门外被那嗓子惊了一惊,现在又瞧见这个场景,一时间怔住。
顾盼趴在地上抬起头,看到了方萧直愣愣得瞧着自己。她也是一点儿防备也没,没想到这位突然就出现了,也呆住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顾盼。
回过神来,她立刻迅起了身,在床头抓了袍子就给自己披上了。
方萧冷着眼看她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了自己,又看见她羞惭得说道:“王爷,妾身刚起床想喝口水,被清莲那嗓子吓得摔了一跤,让王爷见笑了。”
方萧沉着脸,冷冷哼了一声:“这要是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这房里藏了什么呢,你那个丫头,用得着这么大嗓门来通风报信么?”
顾盼浑身一寒,知道这人不好忽悠,只得苦着脸道:“王爷您说笑呢,这屋子里就这么大点地方,还能藏什么好东西呢,您看这房门都没锁呢,还能有啥见不了人呀,”她顿了顿,又严肃得表示:“王爷您来院子,估计把这丫头给乐坏了,就忘乎所以了。这丫头回头我得好好教训,吓着妾身倒没什么,惊着王爷可是了不得的事。”
她这话原本是没其他意思的,只是再替清莲开脱。
“你这是觉得本王来少了呢,还是在嘲笑本王胆子小?”但是落在方萧耳朵里,他却觉得她这话里带话的,捎带了些其他东西。
“王爷担负着朝廷大事,自然是忙的,又岂会被儿女情长这等俗事牵绊,”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但还是先拍了马屁再说:“王府规矩严,这丫头大呼小叫,让王爷笑话了。”
“原来你不是傻的,”这马屁拍得实在太顺溜,他上上下下打量她,觉得传言并不可靠:“在太后面前你也是这般能说会道么?”
“妾身愚钝,遵从的都是本心。”本心若说可以拍马屁,自然是要拍的。
她一脸老老实实诚诚恳恳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违心话。想起几次的乌龙事件,他突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何况她过门这么久,自己一直晾着她,她也是一回都没有派人去请过他,也没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这女人不找麻烦倒是好的,只不过这样不在乎自己这个丈夫,实在有些反常。
他突然就有些不快起来。
见她脸红红的,一脑门子汗,皱眉冷冷道:“怎么这么多汗?莫非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