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欢感叹:“她可真厉害!”
也难怪王叔会左右为难,若是陈意欢,她也拎不清啊。
“是啊,所以不管她怎么苛刻我,我也不能不敬她。”杨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叫婆婆满意,第一次进门的时候就没给她好脸色看过。
后来结婚更是反对,如果不是王书峰坚持了整整一年,或许这个婚都结不成。
王书峰也觉得奇怪,从来他妈并没有见过杨鹂,怎么那天搞得好像就知道他会带着女朋友回家似的。
直接给了个下马威。
陈意欢哑然,她并没有置身在这件事中,多少年前的故事,也没迹可循。
杨姨想着她还生着病,道:“你快回去吧,这一两天折腾的,可别拖着病好不了,回去睡一睡,等会儿我叫你叔弄点姜汤去给你暖暖。”
陈意欢点头,她也觉得自己浑身是死气沉沉,需要好好休息,两栋房子来回甚至不需要两分钟。
她简单洗漱收拾了之下就坐在床上,想起杨姨说的事,今天听了那一番话,她觉得那方婆婆本性不像太坏。
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毕竟这么些年陈意欢也没听说过她的是非,反倒是杨姨一直备受指责。
可见她风评不错,这样的人会做出对未曾相识的人摆架子的事吗?
陈意欢看过杨姨年轻时的照片,生的也是清秀可人,没道理啊。
思来想去,便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提前去她面前说了什么,这个人得知道王叔那个时候和杨姨在一起的事。
还得知道他们将在那天去见方婆婆,范围一下缩小了一圈,是和王叔亲近的人,对杨姨有着无限的恶意,所以她还得是个女人。
这个人当时既爱慕王叔,又是王叔的至亲好友,王叔对她信任到,能把这么亲密的事都告知于她。
应该是许多年的关系,她盖上被子,脑子一片清明,等睡醒了再去问看看杨姨,或许能够查到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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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筹宴会上,高朋满座,外头下着鹅毛大雪,里头铺着高级毡毛地毯,踩上去柔柔软软的,留下许多女人高跟鞋的印记。
今晚是金家的主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认定金念真就是继承人后,便很少能见着他的影子。
那些催促着自家孩子去拍马屁抱大腿的人,仔细审查过才发现,金念真的交友圈甚广,可却从未有过深交。
他仿佛同任何人都能够相处,却也随时能够抽身,当下大惊,他比他哥哥还难搞!
还要精明。
同时不由感慨,金家主真是运筹帷幄,怕是早就已经决定了继承人的人选。
刚下了法语课,管家就载着金念真朝着会场的方向去,他在车上熟练的换下衣服,整了整衣领。
他穿着铁灰色的西装,挺括整齐,皮靴锃亮,修长有力的腿伸展开来,金璀纽扣在车内灯下,泛出金黄灿烂的光芒,柔和温暖。
一整天透不过气的课程,参加宴会反而成了他不可多得的闲余,摇下车窗,夜风顺着缝隙灌进来。
管家开着车提醒道:“少爷,小心着凉。”
风扬起,他鬓角的碎发微乱,深邃的眸子沉不见底,好像深渊之处的凝视,浑身上下都脱胎换骨成了最沉稳深重的模样。
管家停下车,金念真打开车门走出去,羊毛刺绣西装里是皮革背心,他养尊处优,浓墨眸底灌满了幽韵,唇微有弧度。
叫少女想要疯狂的尖叫,想要得到他!要他!
进了会场周围都是团团围住的少女心,名媛淑女们娇羞的望着他。
“金念真,我也报名了你上的法语课,没多久我们就能做同学了!”
“听说你这学期的论文又拿了高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袁老师的学分很难拿的,我们班没几个拿及格的。”
“我父亲最近和金家合作了个企划案,据说那个企划是你的提议是真的吗?我们……”
……
金念真把那些声音从一只耳朵倒进另一只耳朵里,他只用保持着恰好到处的微笑,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行。
这是他不可多得的休息时间,虽然周围聒噪了些,倒还可以忍受。
近期他做的稍微气色了些,父亲也说他有做领导人的天赋,上了大学没选择考古,而是顺从父母的意见选择了企业管理。
金家不算是公司,但很多年前都是以集团形式呈现在大众视野,名下的产业包罗万象,还涉及到了承包工程,国事参与,选举投资。
说是京都第一,是理直气壮的。
他和人碰杯香槟,远离了少女人群,旁边的男人一直找着话题,金念真的回应都不温不热的。
今天他可能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可不是想要这个反应,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道:“金少,我记得你前些年去了一趟平壤是挖了很多件古董带回博物馆,里面有个叫什么青铜鼎的是吧?”
已经许久没有人和他说起“平壤”这两个字眼,金念真抬了抬下巴,毫不逊色在场任何女人的容貌凛了几面认真。
那人见这个话题起效,大喜:“我,我亲戚那边有个专门做古董修复的,他可是那一片的名人,什么破铜烂铁的给他拿去搓了搓灰,上个油啊蜡啊什么的,都跟新的一样……”
月亮偷偷躲进了云层里,夜色微凉,朦朦胧胧的光透过,好像披着薄纱飘动,酒醉迷人。
金念真只是被这两个字勾起许多回忆,那人见他只是默着脸,沉思的模样,肖旭黄抖了个激灵,对他压低了声音道,两支手指夹着比了个动作:“金少,你想不想?”
这是在问他想不想出去,抽个烟,顺便透透气。
金念真不是烟民,也会抽烟,但抽的不多,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关于陈意欢空空如也的记录,她似乎从未想起过自己,自嘲似的唇边一哂,“行啊。”
两人拨开印着繁花的绸缎窗帘,这触感丝滑的熟悉,欧式阳台延展出去,一墙的暖光照耀,肖旭黄点了个火星子,殷勤的先给金念真点上。
随着一簇长长的呼气,薄烟笼罩着金念真如同虚幻的脸颊,肖旭黄晃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一刻他好像看见金念真难过极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