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亲王世子?”季捷芢蹙眉,“他们出城去做什么?”
“听说宁亲王世子近日得了几坛好酒,约了几位世家子弟去城外紫云山品酒,在路上恰巧偶遇三公子,宁亲王世子盛情相邀,三公子不好推拒,便一同去了。”
“紫云山?我记得不久前,皇上将紫云山的别院赐给睿安县主了。”
小厮点头,道,“如今溪二公子也在紫云山别苑,许是溪二公子邀了宁亲王世子。”
季捷芢拧眉思索了一会儿,道,“那便算了,大公子和管家也不必过来了,你去给他们传个话,让管家把库房钥匙和账簿一并交给大公子,日后府里一应账务,都交给大公子处理。”
“是!”
房门再次被关上,书房里又只剩了季捷芢一人,他看着面前写到一半的信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溪家,终于要复出了么?”
……
极北冰川最深处,季澜戉斜靠在一座高耸陡峭的冰峰脚下,手里捏着一只蓝玉杯细细雕琢着。他的身旁,那块通透清润的千年寒冰玉,被挖了一个深凹的大坑,而凹坑边缘,则随意放置着大小不一的各式器具。
溪睿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脚边那个形状怪异的凹坑,和各式各样的茶杯酒杯茶壶酒壶。上京城人人垂涎的寒玉壶,也赫然在列。
“成了?”
溪睿顺着声音望去,季澜戉正好雕完最后一笔,抬眼向她看来。
“你在做什么?”
“我十六岁时,在新疆待过一段时间,跟着一个老师傅学过玉雕。这几日无事可做,正好练练手。”他举起手中的茶杯,“你看我雕的如何?”
溪睿看了眼他手中那个雕了海棠花的茶杯,又瞥了眼脚边雕着凤凰花的酒杯、雕着腊梅的酒壶、雕着兰花的碗碟……眼皮狠狠跳了跳,“这么一大块玉,在你眼里,就只能用来做杯子?”
季澜戉笑了笑,“我们可以把剩下的都带回去,你想要什么,就雕什么。”
溪睿将寒玉壶拿在手里随意把玩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就不怕我走了?”
“怕!”季澜戉直视着她的眼睛,“但你有选择的权利。”
“呵……”溪睿嘲讽的笑了笑,又说起另一件事,“你五岁时便离开了这里,那你一身的武艺,是如何得来的?难不成真是天纵奇才,五岁时便已达成了别人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到达的境界?”
“我四岁便开始学武,一年时间背完了师傅传授的所有内功心法和剑术。”
溪睿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虽然现代社会的普遍认知里,根本不存在内功心法这样玄妙的东西,但她既然都能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别的事情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你以前和我说过的那些经历,都是假的?”
季澜戉摇了摇头,“是真的,只是换了个地名。”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体内不对劲的?”
“我们在湖若山被人追杀的那天晚上,我给你把脉时发现的。但那时两道真气都潜伏在各自的领地内相安无事,你的身体也没有异样。”
溪睿回想了一下湖若山之后发生的事,蹙眉道,“但皇上将紫云山的别院给了我,你猜到紫云山的温泉可能会导致我体内的真气觉醒,便故意以寒玉壶为诱饵,引诱我跟你来这里寻找睨石果?”
“是。”
“我们遇到狼群的那天晚上,你突然着集赶路,也是因为我体内的真气突然爆发的缘故?”
“是。”
“操控狼群的背后之人是谁?”
“我只知道那人的功力不在我之下,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你如何得知这里有睨石果,又是如何知道睨石果对我有用的?我们进入冰川后,你几乎是直奔睨石果而来。”
季澜戉抿了抿唇,道,“宰相府的书房里有很多医书。”
溪睿垂眸看着手里的寒玉壶,沉默了许久,突然轻笑了下,道,“我若真的走了,你做的这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季澜戉看着她,双眸变得幽深,“国公府的担子太重,不该压在你的肩上。”
晶莹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到溪睿的手背上,久久不曾化去,季澜戉眼眸闪了闪,看着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色,眉头皱了皱。
他闪身来到溪睿身旁,一把抓起她的手腕,食指搭在她的腕上,须臾,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震惊和痛苦。
溪睿伸手接住天空掉落的雪花,语气平静的道,“两道真气融合了,但结果似乎和想象的有些差距。寒气修复了我受损的经脉,融合了另一道真气,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如今我的五脏六腑,都被寒气控制着。”
季澜戉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满是疼惜,“会有办法的!”
溪睿不在意的笑了笑,慢慢站起身,看着迷蒙的天空,道,“除了体温比常人低些,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什么都不用做,便凭白得了别人几十年才能修得的真气。”
她缓缓抬手,往前轻轻一送,远处一座十几丈高的冰峰,瞬间四分五裂。她转头看向季澜戉,眼里带着得意,“怎么样?”
季澜戉唇角勾了勾,眼里却不见笑意,“你如今只有真气,没有身法,若与人战斗,占不了优势。”
溪睿炸了眨眼,“不是还有你么?”
季澜戉愣了下,旋即笑开,“要我教你剑法,是需要酬劳的。”
“除了以身相许,别的都好说。”
“我若只要你以身相许呢?”
“我现在整个人都像冰块儿似的,你就不怕抱着我被冻死?”
季澜戉凑近她,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触上她的脸颊,轻声道,“不怕。”
溪睿挑眉,“我还没有同意。”
“嗯。”
他缓缓低头,唇瓣触上她的。
“你不怕这又是我的计谋?”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怕。”他含住她的唇,“但我记得那家小吃店,记得那你天穿了灰色的衣服,记得你开了军绿色的车,记得你家院门口种了一排海棠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