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韩清犹自回神,望着越来越远的队伍,眼眸幽深,低头凝视妹妹鲜血淋漓的尸体,手握成拳。八??一w=w≤w≤.≤
“大王,难道就这样放走了墨二爷,这可是我们的公主!墨二爷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哈努咬牙说道。
呼韩清脸色一沉:“哈努!你们掳回来的是什么人!”
“从东郯掳回来的普通女子。”
“普通女子?蠢货!墨二爷只怕认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武艺群,能是普通女子!还不给我去查!”
“是!那墨二爷?”
呼韩清重重呼出一口气,眉宇间如鹰一般锐隼,说道:“如今我们还要依靠他的实力,等我统一西奴,必定十倍奉还!”
银辉冷月,轻纱笼罩。
甄月在马车颠簸中转醒,全身乏力,每寸肌肤仿佛被巨石碾过,寸寸疼痛。
“把药喝了。”
清冷的声线在头顶响起,夜明珠光投在北墨凌挺拔的身影上,暗晦不明,他伸手轻轻的扶起她,将续温的药凑在她唇边。
甄月喘了口气,想抬起手自己喝,却毫无力气,无奈之下,只能就着男人笨拙又小心翼翼的动作,艰难的将药喝完。
“北墨凌,谢谢你。”
若没有北墨凌及时吸出毒血,恐怕她早就毒身亡,说来也奇怪,鬼神妖邪,本是苍穹虚幻,在祭台之上,她疼痛难耐,恍惚间,好像真的见到了上古长生神,神奇之中,她的毒果真被压制住,她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可终究是感谢他的。
北墨凌将她放回暖榻上,阴着脸:“不用你谢我,我已经传信给子虚,让他十天内赶往邺安城,解了你身上的毒,你就跟我一起回北瀛。”
甄月一惊,不顾虚弱的身子,猛地抓住他的袖口,皱眉说道:“北墨凌,送我回雍都吧!”
“想都别想!你不要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北……。”甄月喘着气,压制不住的咳嗽溢出,心急如焚,她自然清楚落在他手上,新仇旧账,断不会轻易脱身,见他抽袖要走,越攥紧他的袖子,不死心的说道:“放我走吧,我不能跟你回北瀛。”
“你好好休息吧。”袖子猛地抽回。
车帘轻动,人影一闪,便出了马车。
急驶的马车带进薄薄雪花,甄月看着他冷如玄铁的背影,心越堵越慌,她艰难的攀起身子,将浮动的车帘轻轻挑开一丝缝隙,冷风毫无防备的侵入,卷起她垂落的青丝,像刀子般跃过她苍白的脸。
冷月暗沉,峻岭苍茫,越往北走,寒雪酷霜,冷到人的骨子里。
看着辽阔的山脉,甄月心里清楚,这是去往临阳城的方向,从临阳城进入北瀛的疆土,与子虚在邺安城汇合。
按照平常的马力,连夜兼程,也需要半月时间,让子虚十日内赶到,简直是要了子虚的老命。
夜越来越近,甄月即便昏昏沉沉,还是心烦气躁,她不想再被绑去北瀛,旧事重蹈,可那个男人就像疯了一样,如此执着!
她虽然负气离开正阳关,心里还是担忧阿仇与季简玄们,为今之计,解毒才是关键,否者也跑不远。
翌日。
急促鞭程的马车停在临阳城外的邙山上,马车看着不大,暗格处却放了不少远行用品,青瓷茶器、罕见药材、银丝软垫等等。
淡淡的药香自帘缝荡入车内,沉稳的脚步踩在沉木上,骤然靠近,甄月虚弱的睁开眼睛,视线由朦胧转为清晰,目光落在来人的挺拔身影上。
眉目清俊,犹如上古泼墨的清泉,修竹般的手端着侍卫刚熬的一碗药,坐在软榻上,径直将甄月扶起,也不去看她。
甄月闷咳了几声,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虚弱,乖乖的喝着汤药。
抬眸之上,瞧见他眼帘下的青影,还有些许苍白的脸色,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愧疚,昨夜与他争执,他一宿都策马在外,他本就吸了一些毒素,虽有七心金蝉护身,却也要受一些罪。
“你的毒怎么样了?”甄月倏地想起与他在雪洞毒的场景,声音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歉意。
北墨凌浑身一僵,凤目深沉的望向她,见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暖意,莫名的安抚了一夜的愤怒。
“放心,我暂时死不了。”
男人站起身,掀开帘子就要离去,只听身后嘭的一声,长长的袍边被一双苍白近乎透明的手拉住。
北墨凌转过头去,见她躺在地上,一手阻止他离去,一手捂着胸口喘气,看起来倔强的像个小狼。
“还嫌自己不够麻烦!你就没安分的时候。”北墨凌数落的扶起她,嘴上语气冰冷,将她放回暖榻上的动作却极其轻柔。
“北墨凌!”甄月见他又要走,攥紧他的袖子,说道:“放我回去吧。”
“放手!”
北墨凌见她仍旧不死心,低吼一声,长眉斜拧,倏地,瞧见她双眸蓄泪,柔弱的让他心口紧缩,就听她再次开口,语气央求,内藏利剑。
“北墨凌,你明明知道,我一定要离开的,你将我困在身边有什么意义呢?我哥哥三天前就已经去往雍都,走水路去雍都,只要七天,你放我走吧。”
“你不要忘了,你是我麒麟坊的人!是我北墨凌的人!”
甄月咬着牙,残忍的说道:“我早就背叛了麒麟坊,我不是一件货物,我只是我自己的,即便你将我带回北瀛,我仍旧会想方设法离开,这就是我的选择,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背叛被毫无征兆的脱口而出,像一把利剑血淋淋的掀开伪装,彻底撕碎了隐藏的面具。
“难道这半年你就没有一天想过我?后悔过背叛?”灼痛的眸子一丝希翼,一丝豪赌。
甄月拽着他衣角的手指泛起一丝苍白,面色平静道:“北墨凌,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如果重来一次,我仍旧会做出一样的决定!你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