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刚一结束,张大宝立即抓紧时间组织人员收拢、审讯俘虏。
一艘小船把吕萃晋接上了海警2001船。
攀上明军战船,双脚在甲板上站稳了,吕萃晋还有些惊魂不定。
刚才自己还狼奔豕突一般的逃命,没想到明军水师如此厉害,转眼之间就摧枯拉朽一般,把清军师船打得落花流水。
两个手持火枪的明军水手威风凛凛的守卫在船舷边上,一些明军水手们正趴在甲板上卖力的擦洗,甲板上的杂物也被整理的井井有条,一门黑黑的大炮已被擦得闪闪发亮,炮弹也整整齐齐的垒成了塔形。
“刚打了胜仗,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忙碌!”
吕萃晋不禁心生惭愧,看人家大明水师,一色的花花绿绿的对襟小褂,动作干净利落,行动协调,一看就知道是一等一的强兵;与之相比,自己的队伍就是一群散兵游勇。他连连点头,“怪不得,怪不得~~”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这是大明海警队的铭条。”
一身大红官袍的杨士逸站在甲板上迎接吕萃晋,他笑着说道,“常备不懈,方能打赢!”
接吕萃晋上船的战士介绍,“这是户部郎中杨士逸,杨大人。”
大明户部郎中,这可是正五品的官员。
“远望面中一点红,莫疑本色同去风;炉前结拜从心愿,眼见真情合一宗。”吕萃晋心一慌,念起了天地会遇见同道的接头诗,说着他还做起了接头手势。
杨士逸微微一笑,手一拱,“吕头领,这是在军中。我们是大明王师,不是江湖人士。”
说着,闪身让开了道路,手一摆,“请!”
这台湾的大明水师与我们洪兵不是一路吗?!难道他们不是天地会的人马?!
吕萃晋顿时泛起了嘀咕,他踯躅了一下,惴惴不安的走进舱室。
蒋理也换上了大明官袍,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你就是江门义军首领吕萃晋!”
“拜见大帅!”吕萃晋慌忙行礼,“在下正是吕萃晋。江门百姓盼望大明王师,好似久旱之地期盼甘霖。”
“很好!你就把所知道的广州一带的军情详述一下。”蒋理嘴角往上翘了翘,脸上却好似面瘫,毫无表情。
刚才清军俘虏已经标示了一份广州地图,明军这边欠缺的主要是对洪兵布防的了解。
参谋把一张新地图摊开在桌子上,一一记下吕萃晋所述清军防守的要冲,以及洪兵占据的要冲。
看到这么精细的地形图,吕萃晋眼睛都直了。他读书多年,所见识过的全是舆图,粗糙之极,不堪直视。
“从八月开始,我们天地会就从北路、东路、西路三个方向直扑广州。北路以江村为大本营,东路以燕塘为大本营,西路……”
吕萃晋叹了口气,“只可惜广州城高池深,陆路三个方向久攻不下。所以关巨、何博奋、林洗隆等头领决定从水路,进逼广州城南……”
两幅地图全挂到了墙上,蒋理对照着看了一下,转身征询张大宝的意见,“张大人!你看~~”
蒋理长期担当海警队的政治主官,工作重心也一向是政治建设。他虽然也勤学军事,多次遂行战斗任务,但毕竟属于半路出家,不如张大宝专业。
“广州南边方向,珠江东岸新造、石岸一线,西岸大石、陈头一线,这些全是天地会的控制区域,我们暂时不用理会!”
张大宝端详了一下地图,“黄埔周边河洲密布,水路纷歧,是广州城南最重要的屏障。我们只要打下黄埔,消灭横亘在珠江上的清军水师,琶洲、琴洲、猎德、二沙尾不足为奇。”
吕萃晋大喜,琶洲、琴洲、猎德、二沙尾是黄埔与广州城之间的水路要冲,大明水师这是要直扑广州,夺取城池。
“两位大人!”他慌忙挺起胸膛,“我们江门义军,愿意为大军效力!”
吕萃晋把“洪兵”改成了“义军”。
“效力?好啊!”蒋理嘴角抽动了一下,“江门义军这是要投效我们大明吗?”
“红花绿叶白莲藕,反清复明本一家。”吕萃晋用力拍着胸膛,“我们江门义军跟定了大明王师。”
“好啊!”蒋理满意的点点头,“我就任命你为广东义勇军第一队队长,大明海警队向前猛攻广州城,抓到的俘虏全由你广勇第一队看押。”
“遵命!”吕萃晋当即单膝下跪,“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可有一条。”蒋理直勾勾的看着吕萃晋,“大明军纪森严,人人须得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错了哪一条,都要军法从事。”
吕萃晋响亮的回答道:“广勇第一队既然跟定了大明,绝对军规军纪,绝对令行禁止,一切唯大帅马首是瞻。”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但也看过很多书,知道古军规有“十七禁律、五十四斩”,令行禁止方能取胜。
张大宝在一旁暗自佩服,看看人家虽然年轻,参与组建了上海、香港两个华复洋行的组建,又主持海警队的组建和指挥管理,短短半年时间就历练出来了,举手投足显示出无比的威仪,三下两下就收伏了一支洪兵队伍。
他拱拱手,“大人,刚刚审问过了,黄埔的清军都忙着过大年,所以只派出了两只巡防船。”
张大宝暗暗握紧拳头,自己来团队晚了好几个月,千万要努力,不能输给这些年轻人。
“好啊!”蒋理哈哈大笑,“我们今晚就杀进黄埔,快快活活过大年!”
海警船编队分成两个梯队,轮番发动进攻,摧枯拉朽消灭了盘踞在黄埔的广东水师,击破琶洲、琴洲、猎德、二沙尾、白鹅潭等清军要冲,一路高歌猛进,与二月十八日(正月初二)下午,直接攻到广州城下。
西关、南关是广州西门、南门城外地区。西关的南面是珠江内河最宽的白鹅潭。广州南关的位置,是广州南城城墙外沿珠江岸的一带。
自广州有城以来,这些地段便是水路交通的要地。在明清时期这里就是南海县乃至整个广东省的商贸中心,著名的十三行就开设在这里。
清军在西南河面白鹅潭附近有西固炮台、西安炮台,正南河面有海珠炮台,东南河面有中流砥柱炮台。
“左右不过是十艘老闸船,大家瞄好了,给我狠狠的打!”守卫在西固炮台上,沈棣辉不光是为手下打气,也是为自己打气。这一路稀里糊涂的败退下来,沈棣辉颇有些不服气。
沈棣辉是广州知府,署广东盐运使。徐广缙任两广总督时,他随参军事,多次组织镇压农民起义。此次天地会起事,叶名琛把广州城防全都交付于沈棣辉。
蒋理坐镇海警船,正面吸引西固炮台火力。张大宝带着两百多陆战队战士乘坐小船,带着飞雷炮从侧面登陆上岸。
在火力的掩护下,两个口径宽300mm,长1200mm的大铁桶对准了西固炮台。铁桶用m型钢架固定,钢架的底部还有两个小轮子,大铁桶上面还有一对长长的支架用来调整高低射角,这就是解放战争时期大大有名的没良心炮—飞雷炮。
“发射!”
炮手立刻点燃药引,士兵们立刻离开飞雷炮,躲得远远的蹲下,双手捂住耳朵,长大了嘴巴。
“嘭、嘭!”两声沉闷的响声之后,两个二十公斤的大布包飞上了天空,带着火焰和浓烟,飞舞着、翻滚着、呼啸着,在空中划出两道恐怖的轨迹,然后就坠落下来砸向炮台,接着就是连续的震天巨响。
两包重达二十公斤的铵油~炸药包爆炸,威力相当巨大。整个炮台都在摇晃之中,跺墙被炸药的强力推动着,如同波浪一样的上下起伏,相继崩塌,所谓的神威大炮也扭倒在一边,炮台上满是清军尸体,一摞一摞地,有的蜷卧在土中,有的从废墟里探出了半截身子。
接着又是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火光闪烁,一团团重达二十公斤的炸药包呼啸着落了下来,冲击波肆虐着大地,整个炮台都在颤抖。
沈棣辉不知被掀翻了多少回,但每次摔倒之后却又立刻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满脸都是血,牙齿也掉了,视线变得模糊,四周一片混沌。
炮台墙壁是由一块块大砖头用糯米汁粘和起来垒成的,在冲击波的推动下,所有的砖头仿佛变成了赌桌上的小小骰盅剧烈摇晃起来。大大小小的砖块、石块在冲击波的挤压之下,“砰砰砰砰”的弹射出来,迸得老高,砸得人头破血流……
沈棣辉知道炮台要蹦塌了,想要跑出指挥所,但就是迈不开腿。
“大人,炮台要倒了,咱们快撤吧!”
几个戈什哈,跌跌撞撞拉着沈棣辉跑了出去。
江边这许多清军炮台,在明军隆隆炮声中一一化为灰烬。
沈棣辉带着仅存的兵马,溃逃进了广州城。城外整个珠江水面全在明军的控制之中。
广州全城震动,城内城外一片风声鹤唳。
城外天地会已经闹了半年多,但数次攻城均遭失败。清军依托城垣和炮台进行防御作战,城南水路一直畅通无阻,保持着与外界的沟通。广州城几乎与过去没什么分别,生意照做,酒宴照吃,花艇照玩。
自海珠寺到白鹅潭的江面上,妓船簇拥,笙歌荡漾,胭脂红粉染艳江流。城内的大户商家全都心定神宁、热热闹闹的过着大年。
没想到,大年初三从南面水路杀来了一支明军水师,竟然兵临城下,封住了广州南面的通道,全城上上下下顿时哗然,大家全都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