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双卫一前一后摸进了屋子,各自抽出兵刃。万籁俱寂,躺在床榻上的冷弃珠自然能听见那细小的拔刀声,将双目睁开一条细缝,在暗处窥视着这二人的动静,但见明晃晃泛着寒光的刀剑,咚咚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好似要跳出胸膛,咽了几口唾沫,双手不自觉的扯住身上的破被子。
待二人靠近之时,举起刀剑,就要将冷弃珠砍作三段,谁知黑暗之中忽见冷弃珠坐起,两人惧都一惊,下意识的后撤半步,不想那冷弃珠抓住这千钧一发之际,扯住被子便是一掀,盖在那二人头顶,制住他们的行动,便趁此机会夺门而出。
黑白双卫皆是江湖中人,方才乃是一时失手,只见眼前一黑,被子压在头顶,不慌不忙,抬手出刀举剑,霎时间便将那被子砍碎,碎步片纷纷落下,二人这才发现那冷弃珠早已逃窜,青白剑卫慌忙问道:“本想谁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解决,不想这小子早有防备,还是惊动了他们,这该如何是好?”
玄黑刀卫遂冷笑一声说道:“那便光明正大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我本不愿偷偷摸摸的,全然不像江湖人所为!”说罢便扛着刀冲出门去,青白剑卫也紧随其后。来到院中,见那冷弃珠正在抬起门栓,就要冲出冷家,玄黑刀卫左脚一蹬,冲天而起,手中长刀贴着手腕转了三圈,又攥在手中,劈破狂风,当头落下。
这一刀又快又准又狠,不留丝毫情面。直冲向那冷弃珠的天灵,若是此刀劈实了,必能叫他人首分离。同时那青白剑卫又挺剑刺出,直向冷弃珠心窝里搠去。两人一高一低,眼看就要一击必杀。冷弃珠记得手忙脚乱,汗如浆出,可那门栓偏偏好似和他作对一般,卡在当间,不上不下,叫他好生着急。
“我命休矣!”冷弃珠心中哀叹道。只见眼前寒光一闪,耳畔一阵兵器相碰之声“乒——”,冷弃珠急忙正眼,但见眼前一片火星闪过,惊得他紧贴在门上,一袭红衣翩然落下,挡在他身前。白星泪将红袖一挥,雪白的白泽剑在黑夜之中闪烁着银光,白星泪侧着脸瞥了一眼冷弃珠,冷冷的说道:“你是哑巴么,不会叫出声来么?若非我听到了动静,你今日就要死在此处了!真是个书呆子!”
说罢,又转头凝望着黑白双卫,凝神静气,轻笑一声说道:“二位,别来无恙。早就想领教领教二位的刀剑合璧,今日终于等到机会了。”原来白星泪闻听动静,警惕地提着剑便冲入院中,见此一幕,当即拔剑阻止,只用一剑便震退了黑白双卫,不过此举多半是运气所致,黑白双卫并无防备,才被她钻了空子。
可青白剑卫生性谨慎,横剑在前,他见此人剑法不俗,定不是寻常江湖人,不敢轻视,小心翼翼的问道:“又是你,你究竟是甚么人!竟敢屡次与我们邱家作对!”白星泪挽了个剑花,反手背剑于身后,双眸含笑,轻蔑的看着二人,徐徐说道:“邱家?邱家有何能耐入得我眼?”
“好大的口气!”青白剑卫闻言冷笑一声,并未放在心上。倒是那玄黑刀卫,摩拳擦掌,早已按捺不住,扛在肩头的钢刀微微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说道:“管你是甚么人,今日便叫你成我刀下之鬼!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白星泪转头对身后那瑟瑟发抖的冷弃珠说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冷弃珠闻言,拔腿便向伙房跑去,青白剑卫见了,立即闪身去拦:“休想逃走!”白星泪方想去解围,可白泽剑刚刚刺出,便被一柄钢刀拦住了去路,“你的对手是我!”玄黑刀卫大笑着出刀,两人便战在一处,难解难分。
而那青白剑卫则是步步紧逼冷弃珠,那三尺的长剑宛若一条夺命的银蛇,向其扑去。冷弃珠头也不回的拼劲全力地跑着,当那锐利的剑尖距离冷弃珠不过三寸之时,伙房之中又闪出一人,高声说道:“冷公子速速进屋躲避!”此人正是裴镜年。
只见那裴镜年从伙房之中抽出一根扁担,权当兵器暂用,纵身跃起,将那手中扁担落下,正挡在那剑尖与冷弃珠之间。青白剑卫后撤半步旋转两圈,挺剑在前,心里思忖道:“不想这小小的冷家之中藏龙卧虎,竟有如此多的高手!”
待冷弃珠跑进伙房之中,回头去看,之间四人早已打成一锅粥,难分胜负。见明觉在一旁打坐,沈墨鱼还在沉睡之中,便慌忙去摇那和尚,喊道:“明觉师父,明觉师父,你快去帮帮她们啊!”可明觉却摆手推脱,一脸平静道:“阿弥陀佛,出家之人岂能胡乱与人交手?”
见明觉如此顽固迂腐,他也只得放弃,便回身去叫沈墨鱼,可犹豫半分,心想这沈墨鱼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武功的模样,便只能独自唉声叹气。谁知此时那沈墨鱼正揉着惺忪睡眼苏醒过来,见冷弃珠坐在身前,连声叹息,遂伸了个懒腰问道:“冷公子为何还不休息?”环顾身旁,白星泪与裴镜年却没了踪影,心中起疑,忙问道:“她们两人去哪了?”
冷弃珠只将手指往屋外一指,沈墨鱼随即起身出门,只见白星泪与玄黑刀卫正在交手,青白剑卫与裴镜年战得正酣,沈墨鱼急忙回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冷弃珠遂起身来到沈墨鱼身旁,对他耳语一阵,沈墨鱼便知缘由。见四人一时难分胜负,便卷起衣袖轻笑一声说道:“让我来助她们一臂之力!”
“沈公子也会武功?”冷弃珠颇为惊讶,沈墨鱼却笑道:“行走江湖,焉能没有武功傍身?”他本不愿展露武功,可是经历那鲸鲨帮一事,他已发现若想在江湖之中生存,不可能不显露武功,他便解开了心结,只用那已然学会的霜雪飞剑指,并不新学《雪中遗卷》后面的武功,相信他爹娘在天之灵,也能理解他的处境。
可冷弃珠又问道:“以三敌二,是否有违江湖道义?”“江湖道义?可笑,他们暗杀你的时候,可讲过甚么道义?总是攥着那虚头巴脑的东西,如何能在这险恶的江湖中立足?”冷弃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罢,沈墨鱼便冲入了四人之间,高声喊道:“四位请听我一言,权且放下兵器。”
白星泪见沈墨鱼冲出了伙房,虽知他有武功傍身,但仍有些分心。玄黑刀卫趁此机会便将钢刀又压下了几分,白星泪双腿微曲,将白泽剑横在身前,死死抵住那锋利的刀刃,奈何玄黑刀卫力气极大,每一次刀剑相错,她的虎口都有些酸麻。白星泪没好气的喊道:“沈墨鱼!你出来做甚!”
趁着说话的功夫,玄黑刀卫又向下压了一寸,那刀刃距离白星泪雪白的脖颈不过一两寸,眼眶瞪裂,口中咿咿呀呀的叫嚷着。而白星泪则是汗流浃背,气息大乱。
再看一旁的裴镜年也从本是相持的境地被连连逼退,青白剑卫一剑落下,慌忙举起扁担去迎。可扁担终究只是扁担,岂能挡住那铜铁铸就锋利无比的兵刃?只听见“嘭”的一声,白光闪过,那扁担便被劈成两段,裴镜年又被剑气震退数步,双臂颤抖,已然没了兵器。
沈墨鱼却笑着说道:“诸位,诸位,权且看在我的薄面上,收了兵器,罢兵言和,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坐下来喝杯茶交个朋友,岂不比这生死相搏要好上许多!”白星泪闻言便挣扎着喊道:“若你出来只为说这些废话那你还是赶紧滚回去罢!”
谁知那玄黑刀卫却指着沈墨鱼笑骂道:“小子,你休要猖狂!待我收拾了这丫头,便该轮到你了!”沈墨鱼摇头轻叹一声道:“哎,既然如此,我也只能送二位上路了。”且说那黑白双卫全然没将沈墨鱼放在眼中,而是一心解决眼前的对手。
正当他二人同时出手,一刀一剑直取白星泪与裴镜年之时,沈墨鱼身形晃动,纵身跃起,衣袍飘动,双目如焗,神情自若,双臂交叠,霎时间周遭的空气好似都凝固成了冰霜,寒风顿起,呼啸肆虐,右手三指划过夜空,指尖闪烁着幽蓝的寒光,冰霜凝聚,飞雪徘徊,还未等黑白双卫反应过来,沈墨鱼蓦然出手!
指尖剑影飞出,沈墨鱼灵机一动,在那剑影飘出的一瞬间又用手指在其上一劈,分成两半,果不其然,那剑气便被分成两道剑影,直奔向玄黑刀卫与青白剑卫。只不过这原本逼出的内力一分为二,威力自然也削减了大半,只不过此一招并非要伤他二人性命,只是打中其手腕。
猝不及防手腕被一道冰蓝的剑气打中,二人同时惨叫一声,兵器随即脱手。白星泪与裴镜年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也瞬间出手,开始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