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无奈道:“早朝大理寺那边说是还没有线索。”
“都几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查到,大理寺要好好整整了,没一个可用之人。”太后明显不悦。
皇上沉吟道:“母后可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眼下临时换人也不妥,不如找个人从旁协管,就当历练。”
“母后的意思是在皇子中选?”皇上有些意外,但随即了然,想了想,又道:“那就让晋王协管吧,皇子们中属他最为年长,与朝中臣子也熟络,打交道容易些。”
太后打断道:“老三用不得,他曾送过一女子给太子,那女子还没洗脱嫌疑被放出来,他有嫌疑在身,派他查不妥。皇帝在老五,小六这两个中选吧。”
“那就老五吧。”皇上随口道。
在皇上眼中除了太子和三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太后对于皇上让五皇子协管这事没有什么异议,继续道:“另外,皇帝有空去瞧瞧皇后,这几日她来请安,哀家见她脸色不好。“
“皇后伤心郁结,儿臣不忍去见她,每每见她,必提及崇儿,她哭得伤心,儿臣也不忍心。”皇上目中闪过一丝疲惫。
太后叹了口气,“皇帝自己决定吧,好了,哀家有些乏了,皇帝回去吧。”
皇上欠了欠身,便退出了慈宁宫。
太后屏退宫中诸人,将慕宁萱留了下来。
“萱儿,你可知为什么哀家让你知道这些事?”
慕宁萱自然知道,但此时她只能摇头和上一世一样说道:“萱儿不知。”
太后淡淡笑道:“哀家身边子孙众多,但各个端的是金枝玉贵都有私心。所以哀家选中了你,你聪明机警,父亲又是平昌侯府的慕侯,身份也最为合适。哀家现在正经问你一句,你可愿意誓死效忠于哀家。”
慕宁萱当即跪了下来,“太后,萱儿自小在您身边长大,命都是太后您的,自当效忠。”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要交给你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要将一封密书交予你保管,若我朝发生重大变故,你要挺身而出,将密书公布天下。”
见慕宁萱神色无异,太后继续道:“另一件是要传给你一本香籍,这段时日哀家会手把手教会你。待你出宫后,要接手哀家在宫外的所有商铺,你要答应哀家,每年所赚银钱的一半都必须上缴国库,至于剩下的那一半便可都归你自己所有。
至于哀家为什么会有这本香籍,你永远都不许追根溯源。今后任何人问起,你都不可说是哀家给你的,你可答应?”
慕宁萱和上一世一样微微推辞道:“太后,萱儿怕自己能力有限,不能胜任。”
“非你不可,哀家大限将近,不能等了。”太后声音有些嘶哑。
“太后,您别乱说。”慕宁萱忙说道。
太后摆摆手:“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不必纠结,哀家就问你,你可愿意?”
“为太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萱儿以性命发誓必定保守太后的一切秘密。”慕宁萱起誓道。
“好!”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太后站起了身,唤了苏姑姑进来。
只见苏姑姑拿了一盏油灯走进来,并将身后的原本开着的门关了起来,苏姑姑关好门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书架,将一本立着的书放了下来。
只听“咯吱~”一声,苏姑姑旁边的墙转动起来,眨眼的功夫,墙转动出很大的空隙,露出通往密室的通道。
苏姑姑引灯率先走在最前面,太后示意慕宁萱跟在后面,三人一起进了密室。
只往里走了几步,慕宁萱又闻到了熟悉的幽香,慢慢的香味越来越浓,大约又走了十来步后苏姑姑和太后停下脚步,苏姑姑依次将周围的灯都燃亮。
映入慕宁萱眼帘的是一间极为简朴的密室,密室里没有任何金银财宝贵重物品,只摆放了各种样子的瓶瓶罐罐,每个瓶瓶罐罐都贴着各种香的名称。
太后从密室的书架中抽出一本有些破旧书递给慕宁萱,并告诉慕宁萱,这密室中的这些瓶瓶罐罐里的香,便是她这段时间里必须要学会的,而香籍里的香方是她日后可以去钻研的。
所谓制香最重要的就是制香人的嗅觉,必须能辨识百味,所有的香料知识都需要慕宁萱一一去熟悉。
如今的慕宁萱早已学会跟香有关的一切,这些基本的制香材料对她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原本太后为了让慕宁萱尽快熟识每一种香料和香,打算每日只让慕宁萱睡两个时辰,让慕宁萱接下来一个月都得待在慈宁宫的密室。
可太后发现慕宁萱记忆力远远超于旁人,对于给她看的书,慕宁萱只需翻阅一遍便能了然于心,且复述的一字不差。
太后更是发现慕宁萱极有天分,为了让慕宁萱尽快辨识各种香料味道,太后让慕宁萱每日泡澡,泡澡水是太后亲自调配的多种香味在一起的合香。
而慕宁萱居然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分辨出水里所添加的各种香料,并准确的说出每一种香料的香型及性味、特征!
这日,慕宁萱与往常一样来到慈宁宫,这是她跟在太后身边学制香的第八日。
太后今日却没有带她进密室继续学习制香。
“萱儿,你以前当真没有接触过香吗?”太后看着慕宁萱的眼睛问道。
太后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慕宁萱竟在短短八日内,已然将几十本需要熟记的书全部背熟,并且可以制出香籍里“珍品香”现在正在卖的十几种香丸。
“萱儿自五岁就进了宫,并没有接触过这些。”慕宁萱不可能对太后说她能认识这些香是因为重生过一次的缘故。
“萱儿很有天分,“珍品香”交给萱儿,哀家就放心了。”
太后虽然很是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欣慰,“珍品香”没有所托非人。
“多谢太后夸赞。”慕宁萱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
太子薨逝的案子,彻查的结果果然和上一世一样,五皇子查了近一个月,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官家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终也无果。
纵使皇后太子一党再疑心三皇子晋王,但没有证据,最后太子这桩案子只得以悬案告终。
慕宁萱心道:加害太子凶手就是五皇子,让五皇子查这个案子肯定是查不出来的。
太子被杀并不是三皇子晋王做的,所以慕宁萱也没必要在太子薨逝这件案子上费心思。
除非她联合五皇子,坐实是太子被杀是三皇子所为,只是五皇子的心性慕宁萱暂时还没有摸透,不能贸贸然的去找五皇子。
***
三日后便是太后的寿辰,但太子刚薨逝不久,实在不宜大办,太后也发话下去,今年不必办了。
所以今年太后的寿辰,和上一世一样当天依旧只有慕宁萱陪伴在侧。
慕宁萱将自己亲手缝制的暖帽呈给了太后。
太后一见这手工精巧毛茸茸的暖帽便爱不释手,直夸慕宁萱贴心用心。
果然,不出慕宁萱所料。
当天夜里,慕宁萱睡着没一会儿,突然被痛醒,她的心脏绞痛难忍,全身像是被针扎一般,头晕目眩,难以呼吸。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疼痛的感觉却没有消失。
慕宁萱生生熬着,她知道,只要等到天亮便不会疼了。
终于,天蒙蒙亮了起来。
小芙端水进来,发现慕宁萱的异样。
“郡主,你怎么了?”小芙急忙放下手中的脸盆,快步走到慕宁萱床边。
此时的慕宁萱的脸上没有一点血丝,苍白无力,不过身体的疼痛感莫名的消失了,张嘴也能发出声音了。
“没事。”
慕宁萱吃力的说着。
她就是要逆天改命,老天惩罚又如何,只要能让身边的人不再重蹈覆辙,这一世可以活的顺心恣意,就算她慕宁萱再死一次又如何,反正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若是连这点天罚的痛都承受不了,怎么对得起老天再给的这一世重生的机会!
***
太后过完生辰后没两天,身体突然间变得很差,连床也不能下了,宫中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而慕宁萱依旧每日待在慈宁宫的密室中,学习制香之术,密室里的那些瓶瓶罐罐中的香,她早已手到擒来。
见慕宁萱这么快就学会了这么多香方,太后要慕宁萱尝试制出属于自己的合香。
慕宁萱不负太后期望,第二天便制出了属于自己的合香。见到慕宁萱用合香做出来的香丸,太后已经没有那么吃惊了。
天分使然!
慕宁萱知道太后半个月后便会身故,再次重生的这些天,慕宁萱一直在细细谋划。
下个月她便要出宫回府了。
出宫回府那日,她就要不客气的先给郭小娘一个下马威!
***
半个月后,太后驾崩,举国哀悼。
这一世,太后还是将苏姑姑留给了慕宁萱,太后知道平昌侯府中的人和事并不太平,担心慕宁萱在宫中待久了,不谙府中的明争暗斗,回到慕家势单力薄,所以下令让苏姑姑留在慕宁萱身边。
十日后,官家郑重其事的在勤政殿宣见了慕宁萱。
官家简明扼要,直入主题:“太后与朕说,她已将宫外的商铺全部都交给你打理了?”
“是的,商铺是太后所有,也就是陛下所有,萱儿不敢自取,独自昧下另外一半,商铺每年所赚银两一定如数按时上缴国库。”
“你可知商铺每年能赚多少银两?”
慕宁萱摇了摇头:“太后并未说过。”
官家手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淡然道:“二百万两。”
慕宁萱露出惊讶状。
见慕宁萱惊讶的神情,官家笑道:“只要你将商铺打理妥当,太后意思是那一半就当是给你的嫁妆,朕并无异议。”
“萱儿跪谢隆恩。”慕宁萱真心实意的对着官家磕了一个头。
三妹妹十里红妆有着落了。
午后,官家便下旨准许宁萱郡主慕宁萱出宫。
慕家嫡长女宁萱郡主出宫回府,对于平昌侯府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喜事,慕侯爷领着府中众人全立在侯府门前等候。
官家十分给面子,宫里派了好大的排场,慕宁萱坐的马车富贵堂皇,慕宁萱身边随行的人,除了宫里随用的,官家还指了十数名给了慕宁萱,太后身边的苏姑姑也在随行队伍中。
见慕宁萱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想官家能如此厚待慕家嫡长女,慕侯爷满面容光,高兴万分。
马车刚停妥当,穿着盛装的郭小娘便先迎了上来,表现的尤为热情,亲自站到马车前将慕宁萱扶了下来,抓着慕宁萱的手,一口一个萱姐儿的唤着。
“我们萱姐儿终于回家了,快让你父亲看看,这些年你父亲时常念叨你。进宫前还是那么一小丁点大的孩子,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萱儿小脸怎么这么瘦,瞧着脸色也不大好,要好好补补才是......”郭小娘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别吓着萱姐儿了,这大喜的日子这么多人看着呢。”慕侯爷对着郭小娘轻声道,语气里满是宠溺。
慕宁萱这次并没有冷眼旁观,而是直接将郭小娘的手甩开了。
“你是郭姨娘吧。”慕宁萱微笑着问道。
郭小娘一愣,随即点头:“是的,萱姐儿真是好记性,这么多年没见还能认出我来。”
“郭姨娘,在这么多人面前,你在本郡主面前自称“我”合适吗?”慕宁萱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郭小娘暗暗吃惊,慕宁萱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在侯爷和这么多人面前下她脸子。
慕侯爷见郭小娘被慕宁萱说的下不来台,在府门口也不好发作,压着怒气道:“什么你啊我的,都别站门口了,赶紧进府里吧。”
郭小娘用帕子轻轻将眼角的眼泪拭去,娇柔道:“萱姐儿说的对,妾身看到萱姐儿回来太开心才忘了形,实在不该如此,请侯爷见谅。”
慕侯爷轻声安慰郭小娘道:“没事儿,萱儿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古板规矩了些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