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我们方丈说让您一人进去。”小沙弥对慕宁萱说道。
慕宇琛当即拦在慕宁萱前面:“等等,你们方丈为什么只见她?我也要一起进去。”慕宇琛不放心慕宁萱独自进方丈室。
“阿弥陀佛,对不起,施主,方丈只见有缘人,其他人一概不见,望施主见谅。”小沙弥委婉道。
见慕宇琛似要发怒的样子,慕宁萱急忙解围道:“大哥,没事的,我本来也是有事想单独请教方丈大师。”
“妹妹,一定要小心为上。”慕宇琛在慕宁萱耳边叮嘱道。
“嗯!萱儿知道了。”
慕宁萱这次没有提前将去大相国寺的事告诉慕侯爷,所以慕宁萱坚信今天是不会遇到六皇子的。
小沙弥带着慕宁萱走进了方丈室。
方丈室除了方丈还坐了一个人—六皇子。
见到慕宁萱进来,六皇子站起身,微笑道:“萱妹妹,好久不见。”
“六哥哥?”慕宁萱有些懵,六皇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宁萱好奇道:“六哥哥怎么会在这儿?”
“每月初一我都会来拜见方丈大师。萱妹妹今日前来找方丈大师可是有什么事吗?”六皇子温和道。
慕宁萱不知道如何接话,转头看向一旁的方丈大师。
方丈大师只说了声:“阿弥陀佛,因果循环,福报相依。”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慕宁萱知道方丈大师是在提醒她,如非必要,最好还是按着过去发生的事再经历一遍。
六皇子对于方丈大师似乎毫无顾虑,直接对慕宁萱说道:“萱妹妹今日来的真巧,我本来打算过几日去找你的,前些日子,我得了一件宝贝,想送给萱妹妹。”
六皇子将一个精致的雕花锦盒从袖子中拿了出来,打开,然后推到慕宁萱面前。
锦盒里面是一支成色十分上好的翡翠流苏簪,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礼物太过贵重了。”慕宁萱将锦盒轻轻推了回去。
六皇子静默片刻,道:“慕侯爷没有和萱妹妹说些什么吗?”
“没有啊,有什么事吗?”慕宁萱反问道。
六皇子淡笑道:“也没什么,对了,萱妹妹回慕府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的,多谢六哥哥关心。”
“若是有什么不便的或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可以来我府上找我,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六皇子将印着“六”字的令牌递给慕宁萱。
“好,那就多谢六哥哥好意了。”慕宁萱将六皇子递来的令牌收了下来。为了备着以后的不时之需,六皇子的令牌慕宁萱收的倒是爽快。
六皇子含笑又道:“这只簪子,也请萱妹妹务必收下,日后我若还得了这些女儿家家的宝贝,都给萱妹妹送来。”
见慕宁萱不言语,六皇子站起身来,微笑道:“既然妹妹有话和方丈大师说,那我先行回去了。”
慕宁萱忙站起身来,对着六皇子福了福。
六皇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慕宁萱后便推门出去了。
慕宇琛担心慕宁萱出事,一直盯着方丈室门口。
直到看到六皇子从方丈室内出来,慕宇琛好奇问道:“六皇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六皇子笑道:“宇琛兄和萱妹妹果真是亲兄妹,问的话都是一模一样。我每月初一都会来大相国寺见一见方丈大师。”
六皇子这两年经常到军中历练,慕宇琛也算是熟悉。
方丈室内。
慕宁萱恭敬的对方丈大师行了个礼。
“方丈大师,我想问…”
未曾慕宁萱把话说完,方丈大师打断道:“阿弥陀佛,顺其自然,施主,回去吧。”
慕宁萱见方丈大师闭着眼睛,并不想多说些什么,慕宁萱不再自讨没趣,只得退出了方丈室。
慕宁萱和慕宇琛在大相国寺又待了一会儿,直到慕宁萱说有些累了,才和慕宇琛打道回府了。
马车上慕宁萱开了话头:“大哥,这些年三妹妹在府里过得如何?”
“三妹妹?”慕宇琛微微皱眉,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母亲在世时,她和她的小娘过得还算不错。
不过,自打母亲去后,郭小娘私下克扣她们的日常用度,这几年过得很是艰难,我看着也是有心无力。”
慕宁萱安慰道:“大哥的身份自然是不好去管的,不必自责。萱儿这些年在宫中,时常梦到小时候三妹妹和我们一起玩耍的日子,十分怀念。”
“是啊,你去宫里时才五岁多,正是爱玩的时候。当年妹妹离开慕府那日,三妹妹哭了一整晚,第二日红着眼睛来找我,让我带她去宫里找你。”
说到此,慕宇琛重重叹了口气,“可惜三妹妹是那兰小娘肚子里出来的,要是和我们一般母亲,这几年也不至于这番受苦。”
慕宁萱郁郁道:“三妹妹品性纯佳,若是母亲如今还在世,必定会将她收到名下,和我们一般视为嫡出呢。”
“说到收到名下,我倒想起一件事。”
慕宇琛神色微变,继续道:“你入宫一年后,父亲不知道是听郭小娘唆使还是自己有意,说是要将四妹妹养在母亲身边,把四妹妹收到母亲名下。母亲当时坚决不同意,说是你只是进宫数年,又不是此生不回慕府,哭得肝肠寸断,此事才算罢休。”
“哎!”慕宁萱叹了口气。
慕宇琛接着说道:“还好,郭小娘毕竟是妾,再得宠也越不过母亲这个正经的侯府大娘子,府中一切事务还是母亲说了算。郭小娘在父亲面前惯会撒娇卖乖,从未和母亲有过正面冲突过。”
慕宁萱沉默了一会儿,言归正传道:“大哥,我想让三妹妹成为嫡女。”
“让三妹妹成为嫡女?你是说记在母亲名下?”慕宇琛惊讶道。
慕宁萱认真的点头道:“是的,大哥没听错,我想让三妹妹记在母亲名下,和我们一样成为侯府的嫡女,萱儿希望三妹妹日后嫁个好夫君,不因为庶女的身份而屈就。”
慕宇琛见慕宁萱不像玩笑的样子,缓缓道:“三妹妹要是知道你如此为她打算,定会感激涕零,只是父亲那边如何说项?”
“妹妹自有法子。”慕宁萱调皮的眨眼微笑道。
恍惚间,慕宇琛又见到了五岁的那个天真无邪、精灵古怪的妹妹。
一直回到慕府,慕宁萱都未将今日见到六皇子一事告诉慕宇琛。
慕宇琛并没有追问,只当不知道。毕竟妹妹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也是正常。
今晚的席面是平昌侯府慕侯爷这一脉聚的最齐的一次。慕宁萱出宫回府,大哥慕宇琛外出办事回来,连三妹妹也被郭小娘喊过来一起用了晚膳。
慕侯爷心情颇好,一连喝了好几杯酒,话也多了不少。
只是,本该和谐的席面,慕宁萱的对面多出了一个外人——郭正淮。
上一世,郭正淮就经常过来蹭饭品茶,这一世,郭小娘依旧使着一样的套路心思。
“萱姐儿,来,这是你最爱吃的单笼金乳酥,这可是你正淮哥哥特意从松和酒楼带过来的,还热乎着呢,赶紧尝尝。”郭小娘一脸笑意的说道。
慕宁萱轻轻夹起一块,尝了一小口,微笑道:“和宫里的味道不太一样。”
“那是自然,宫外的吃食哪能比得上宫里的呢。”郭小娘喃喃道,见慕宁萱正眼都没看郭正淮,郭小娘心里泛起了嘀咕。
慕宁萱道:“虽比不上宫里的,但也很好吃呢,多谢正淮哥哥费心了,连萱儿在宫里喜欢吃什么都能知道。”慕宁萱说着看了一眼慕侯爷,依旧没有正眼瞧向郭正淮。
慕宁萱知道慕侯爷是十分反对她和郭正淮在一起的,今日她这样明说,慕侯爷一定不会让郭正淮存这样的心思。
果然,慕侯爷瞬间酒醒大半,眼睛直直的盯着郭正淮,嗡声道:“正淮,今日你怎么有空过来?”
郭正淮一看气氛不对,立即正色道:“回姑父的话,我母亲让我来找姑姑拿前些日子落下的一件披风,姑姑顺便留我下来一道吃饭了。”
慕侯爷皱眉道:“你来拿披风怎么会特意去松和酒楼买萱儿爱吃的单笼金乳酥?”慕侯爷本就是习武之人,不爱拐弯抹角。
不等郭正淮答话,郭小娘忙抢话道:“侯爷,萱姐儿刚回慕府不久,我怕她吃不惯家里的饭菜。知道她在宫里爱吃单笼金乳酥,所以叫正淮去买的,正淮这孩子找了好几家酒楼才找到呢。”
郭小娘一脸的委屈模样,倒像是慕侯爷刚刚指责了她一样。
听到郭小娘如此说,慕侯爷缓和了语气,温声道:“还是你心细。”
慕宁萱一身鸡皮疙瘩直起,虽然向来知道郭小娘的做派,但郭小娘年近四十在大庭广众之下故作娇羞的模样,慕宁萱还是觉得恶心。
三妹妹安静的坐在一旁,低着头,未发一言,更是甚少动筷子。
吃完晚饭,慕侯爷回到书房处理今日余下的公务。
慕宁萱趁着郭小娘送郭正淮出府的功夫,去书房见了父亲。
“萱儿来了?正好,来,瞧瞧为父写的字如何。”慕侯爷文武双全,不但会领兵打仗,在文这一方面也是颇有造诣。
今儿慕侯爷高兴,心血来潮,在纸上大笔一挥,一个浑然天成,铿锵有力的“和”字落在纸面上。
慕宁萱发自内心的赞道:“这个“和”字笔势流畅,苍劲有力,父亲真是写的一手好字,比高教授的字还要好。”
慕侯爷笑道:“高教授学问书法都是极好,为父如何能比。对了,萱儿,你这么晚来书房,有什么事吗?”
“父亲,萱儿有一事想问,但又不知能不能问。”慕宁萱有些迟疑道。
慕侯爷心中已猜到大半:“萱儿是想问今日大相国寺的事吧。”
“是的。”慕宁萱点了点头。
慕侯爷放下手中的笔,挥手叫刘管家和小芙出去把门关上,并叮嘱刘管家任何人不得进书房。
书房中只剩下慕宁萱和慕侯爷两人,慕侯爷缓缓开口道:“萱儿,你还记得数月前你曾寄过一封家书,里面提到了六皇子。”
“萱儿记得的,是太后娘娘让女儿提的。”慕宁萱如实说道。
慕侯爷点头道:“后来为父去宫里见了太后两次,一次是太子薨逝之前,一次是太子薨逝之后。
第一次倒是没说什么要紧的,无非是让为父多加关照六皇子,但第二次太后娘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想让为父将你许给六皇子。”
“许给六皇子?”慕宁萱一怔。
慕侯爷见慕宁萱惊讶的样子,继续道:“太后娘娘此番授意其实是让为父站队,若是你嫁与六皇子,我们平昌侯爵府便是站在六皇子那边了。”
“父亲的意思是,太后娘娘有意扶持六皇子成为太子未来的储君?”慕宁萱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问道。
慕侯爷慢慢道:“太后娘娘这是在以益换利,如果六皇子真的能够成为未来的储君,那么你便是未来皇后。”
慕宁萱问道:“那,父亲如何回的?”
慕侯爷细细分析道:“按理说,我们平昌侯爵府本不必陷于党派之争。但如今朝中形势紧迫,太子薨逝,官家又未定储君,长此以往,朝廷必将动荡。
眼下能够有机会成为未来储君的只有三皇子晋王,五皇子以及六皇子,可如今朝堂上呼声最大的却是晋王。
此番太后娘娘既然主动提出,这样天大的好处,为父自然没有直接拒绝。
过完年你就及笄了,为父也想问问你的想法,毕竟这条路并不一定能走到头。如果我们押错了,平昌侯爵府便会败在我们的手中,慕家所有人都要受牵连。”
慕宁萱声音微轻道:“女儿的婚事单凭父亲做主。只是听说六皇子并不十分受官家重视,在宫中时与六皇子也并没有太多交集,女儿见识浅薄,还请父亲拿主意。”
慕侯爷笑道:“六皇子是个韬光养晦的人物,为父觉得他还是不错的,这事等你明年及笄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