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向乔湘湘吐槽他人傻钱多好上当。可她就是在自己吐槽陈嘉上是白痴的时候，爱上了他。
虞玖微突然迷失了，如果这是爱，那她和甘境那五年算什么？
“小姐，你没事吧？”
“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几名护士被虞玖微诡异的脸色和眼神给吓到了。
虞玖微没有理会护士关切的询问，她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待验证。
她掏出手机，打给那个原本认为永远也不会拨打的号码。
“喂，干嘛你？”甘境的声音很不耐烦。
虞玖微全身细胞刹那间躁动起来，她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问他：“我以前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爱过你？”
那边沉默下去。
虞玖微急不可耐的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是啊！这个答案你满意吗？”甘境倍感羞辱，狠狠挂掉了电话。
满意，当然满意。虞玖微呼出一口气，握住手机紧紧贴着胸口，嘴角一点一点邪恶地勾了起来。
人，猝不及防倒了下去。
“怎么了？”
“病人高烧，手测温度估计至少四十度。”
乔湘湘得知消息赶来医院，无论是病人还是医护人员，看见一个女人踩着二十厘米的高跟鞋，还能在光滑的地板砖上健步如飞，不由得露出瞠目结舌或者担忧的表情。
能这样不顾形象死命飞奔于医院的人，大概是急着去见某人最后一面吧，甚至有人这样在心里叹息一句。
许鹭洲见惯了她这样。乔湘湘在工作当中，讲究速度，常常穿着夸张的衣服，踩着高的夸张的高跟鞋，飞奔在杂志社所在的那栋摩天大厦，并且迄今为止零失误。
尽管如此，许鹭洲也还是不放心。所以他紧跟在她身边跑，以防她发生什么万一，可以及时接住她。
“死定了这次！我真帮了倒忙。”乔湘湘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被医生通知赶来医院。
乔湘湘问护士台要了虞玖微和陈嘉上的病房号，随即又找到接待他们的医生询问具体情况。
得知一个高烧四十度，一个伤口撕裂，乔湘湘差点晕过去。
这俩人做了什么？在她和许鹭洲不在家的时候，虞玖微和陈嘉上做了什么？
乔湘湘焦虑地抓住医生的手问：“虞玖微高烧四十度会不会影响智商？她脑子不会被烧坏吧？还有陈嘉上，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连说两句不会，一句没有，乔湘湘的心情才得到一点点安抚，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庆幸地走出问诊室。
心电图显示屏滴滴慢慢响动，病床上躺着的女人，神态安详，嘴角签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给她的面容增添了一丝美好。
这样的虞玖微仿佛正沉浸在一个幸福的梦境中，忘记醒过来。
乔湘湘看了半晌，握起她的手指祈祷：“但愿你不会被烧坏脑子。”
＊＊＊
乔湘湘听见门口有动静，扭头看见陈嘉上扶着墙走过来，脸上有强忍疼痛的痕迹，另一只手捂住腹部。
“你怎么让他过来了？”乔湘湘赶忙起身走过去，嗔怪许鹭洲一句，随即准备扶住陈嘉上，被他摆手婉拒。
“是我要鹭洲带我来的。”陈嘉上解释道。
“你们昨天是吵架了吗？怎么弄得这么严重？”乔湘湘见陈嘉上对虞玖微出神了很久，几次忍不住嘴，终于把疑惑问了出来。
陈嘉上摇头，抱歉地说：“是我的问题，我没控制住自己。”
乔湘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他指的是什么，不由自主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铁打的虞玖微，锤子变的陈嘉上！真猛啊！
陈嘉上把虞玖微输液的那只手包裹在掌心里，红着眼睛若无其事地亲吻她的手指。
乔湘湘正在心里盘算找个借口出去，听见陈嘉上问：“你跟玖啊认识了很久吧？”
“嗯。”乔湘湘说，“十一年。十一年，我第一次见她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
陈嘉上听完，再看虞玖微脆弱的面孔，心被拧着一般疼痛。
“确实是我没考虑到她的感受。”
“但她完全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了你的问题。”乔湘湘忍不住说，“挡刀那件事真的过分了，我宁愿你是给一个陌生女孩挡刀，因为那是见义勇为。”
陈嘉上沉默着。
乔湘湘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你给文孟迎挡刀，无论怎么看都像你还爱着她吧。”
陈嘉上脱口而出：“我不爱文孟迎。”
乔湘湘看着陈嘉上：“我知道。虞玖微相信你，而我相信她，所以我知道你不爱文孟迎。我相信你不爱她。”
她看了看他的脸色，继续说：“但你有没有想过文孟迎对待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陈嘉上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乔湘湘继续说：“一个女人刚离婚，身心疲惫脆弱，正好这时碰到曾经暗恋自己好久的男人，这个男人优秀英俊，甚至不惜为她挡刀，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不动心、不多想……”
乔湘湘副主编的御姐范立马显现，冰冷又镇定，口吻强硬且咄咄逼人。
“而且文孟迎知道吧？你喜欢过她。只不过那时候现实摆在眼前，她刻意忽略这份感情。”乔湘湘说。
“我只要她。”他不会几再将她置于患得患失之中，他亏欠她的安全感，今后要千倍万倍地补回来。
文孟迎曾经有没有刻意忽略这段感情，是否因为挡刀一事对他动心，这些对陈嘉上都不重要。陈嘉上只要现在躺在床上的女人。
“你能保证绝对不让文孟迎影响你和微的感情吗？”
“我能。”
但愿你说到做到，不过这句话乔湘湘没有说出来。
她同样看向病床上的虞玖微，虞玖微苍白，安静，温柔，好久没咋咋呼呼了，跟以前已经迥然不同。
虞玖微现在已经是个细腻的女人了。
经常待在一起的人，总会忽略对方细枝末节的变化。好像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分道扬镳，始终是没变的。
事实上，只是我们习惯了现在更有利于彼此的相处模式，忘记了对方当初的样子。
虞玖微笑了笑：“我跟玖微从高一最开始同班，开始在班里知道这个人时，我是相当讨厌她的。”
“那时候她留着板寸，坐在讲台旁边，上课喜欢吃泡泡糖，喜欢跟男生一起打篮球，跑步。
每次班会我作为班长说完事情，她就站在讲台上数落我各种管理不到位。
她是唯一一个值日时，在值日本上记自己名字的班干部，并且她值日那天，只有少数人敢违纪，她就是少数人之一。
班主任让我们给班级管理自己老师上课方法提意见，全班同学只有她会在小纸条上罗列一二十条意见。
其中就有八条批评我们的化学老师，化学老师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虞玖微也不带怕的。
因为敢于diss教导主任，我们班同学还是挺佩服她。
她本身成绩又好，那时候长得雌雄莫辨，加上我在学校比较猖狂，她看起来总是针对我的样子，所以人缘挺不错的。
高中嘛，班主任大多比较给班长面子，她时不时向班主任告我的状，搞得班主任下不来台。就连我跟许鹭洲谈恋爱这件事，都被她捅到班主任那去了。”
陈嘉上瞠目结舌：“你们是怎么玩到一块去的？”
乔湘湘沉默了一下，笑了笑说：“大概是所谓的缘分吧。”
陈嘉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选择嗯了一声。
乔湘湘喃喃道：“那时候我仗着家里有钱，比较自我，不管做什么，身边没人跟我讲真话，包括老师，他们忍着我，哄着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虞玖微当着我的面直接说看不惯我，后来也只有她压的住我。”
说完，乔湘湘觉得自己这个硕大的电灯泡也该出去了，起身拍了拍陈嘉上的肩膀：“大多时候，虞玖微都像一个刻薄但天性纯粹的孩子。她骨子里的天真到现在都没有流失，好好珍惜吧，这样的女人。”
＊＊＊
“陈嘉上！我做梦了。”
这是虞玖微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梦见什么了？”
陈嘉上想起虞玖微昏迷时脸上的表情挺安详的。
“梦见你了。”虞玖微输液的手抚摸着陈嘉上的脸庞，“怎么就睡一会儿的功夫，你胡子都长出来了？”
陈嘉上把脸挨着她的掌心蹭了蹭：“不好看吗？”
虞玖微说：“扎手。”
陈嘉上拿下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待会就刮。”
“我帮你刮。”虞玖微作势要起来，被陈嘉上按住，“身体还没好，躺着舒服。”
“好了。”
虞玖微就用一双眼睛直溜溜地望着陈嘉上，执拗之下，陈嘉上还估摸出撒娇的意味。
他伸手贴上虞玖微的额头，确定没有很烫，才说：“确定有没哪里不舒服？”
虞玖微笑出声，见陈嘉上很严肃，立马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我又不是小孩子。”
陈嘉上说：“我帮你把床调高吧。”
虞玖微说：“这样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