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柯那句我累了彻底激怒祁曳,两人在暴雨之中大打出手。准确来说是祁曳对韩柯单方面大打出手。
这时候,宋车车听见导演身边有人担心地问:“这会不会打出事啊?”
另外一个人小声地说:“之前沟通过了的,程书境要求的真打,说如果许深不真打,他的反应就没那么真实。”
“哦哦。”两人之后不再说话。
宋车车再把注意力转移到监视器上时,忽然听见祁曳撕心裂肺的吼叫。
“为什么!!为什么!”祁曳骑在韩柯身上,双目通红,死死盯住韩柯,发梢上的雨水一滴接一滴滴在韩柯眼皮上:“你知不知道你辜负了我,你辜负了我的信仰!我从十九岁就开始希望像你一样为国家效力,我从十九岁开始……”
说着,祁曳哽咽了一下,眼睛里盛满绝望和悲伤,有温热的水滴滴下来,落在韩柯冰冷的皮肤上,韩柯抖了一下,摸了一把脸,再看祁曳,他哭了。
祁曳像个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着。
第一次韩柯往祁曳腰上捅了一刀,他没哭。
去年在o市交易失败,祁曳中弹,面不改色。
在山上审问祁曳,各种残酷手段把他折磨的不像个人的时候,他依旧没哭。
可这一次,在韩柯堕落时,他却哭了。
有一个人为他哭,是因为想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却没拉出来而哭了。
有什么东西突然间在韩柯的心里复苏,萌芽,生长,他噗地一下,大口鲜血吐在祁曳脸上。
祁曳顿时慌了,立马把韩柯扶起来,韩柯却顺着他的手臂包住他:“对不起,祁曳。对不起。”
他明白了那在心底生根发芽的是什么,是期望。是得知依旧有人愿意支持自己的信念。
是知道自己并没有被抛弃的动容。
是自己再也不想继续堕落下去的,生的希望。
是祁曳给他的温暖。
“对不起。”又是一片鲜血吐出来,从祁曳的脖子沿着后背流淌下去。
“卡!”导演喊停。
道具组开始撤掉人工喷水器。
中间的那两位却没能立马出戏。
许深抱着韩柯痛哭,好几个助理跑过去想把两人拉开,却拉不开。
宋车车看着抵死拥抱的两人,听着痛彻心扉的哭声,无意识的放下来正在视频录制的手机。
心里受到了巨大震撼。
上一次震撼还是程书境从山区回到这里,出现在飞机场的时候。
剧组等了一会儿,导演怕两人继续穿着湿哒哒的衣服抱下去会感冒,后来就让人强制性地把人给拉开了。
各自到各自的保姆车上换衣服。
宋车车是程书境亲自邀请来的,一时也走不了,只能在片场傻站着,看常务带着工作人员撤离道具。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剧组收工的差不多,程书境的助理小西过来找她:“宋小姐,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这么久,境哥找你。”
“他没事吧?”上车之前,宋车车多问了一句。
小西摇头:“好了很多。”
宋车车这才放心的上车了。
上车后,宋车车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毕竟周围气压低。
程书境低着头坐在后座上,没说话,宋车车就陪着他干坐,就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总有些心神不宁,坐也坐不舒服,总想动一动。
就在宋车车纠结着自己到底是动还是不动的时候,程书境说话了:“不好意思,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宋车车连忙否认:“没有没有,你演得挺好的。我看入戏了。”
程书境抹鼻子,脸色苍白:“没吓到你就好。”
“你……身体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
程书境想了想:“还是去吧。”接着推开车门,把小西喊了回来。
“许深怎么样了?”
小西说:“还在哭。”
程书境对宋车车说:“我先去看看他。”
宋车车拦住要起身的程书境:“你去了,他岂不是哭的更痛,更出不了戏。”
程书境顿了顿,把腿收回来,若有所思:“也对。”
“先送你回家。”程书境说。
宋车车说:“还是把我放在路边吧,我坐公交车回去。”
程书境这次没犹豫:“行。”
两天后杀青宴,程书境本来想邀请宋车车去,但是林熙也去了,所以程书境就放弃了邀请宋车车。
《十二月》这本小说下边的好多发来恭喜电影杀青的评论,老粉们也在qq群里祝贺。
宋车车登录微博,发了一条祝贺杀青成功的微博,刚发完,电脑上的小号微博就有人给她私信了。
通稿部部长:在吗?力求几篇恭喜境哥杀青的稿子。
宋车车回:在。好的。
接下来就专心在写稿子了。幸好之前亲自去片场看了杀青戏,到现在触动都很深,写起稿子来也不难,不用像挤牙膏一样挤。三个小时她就赶出了两篇,发过去,收钱,搞定!
宋车车拍了拍手,去看了程书境的微博,新鲜出炉的杀青照片以及杀青宴上的照片,照片里的程书境脸上挂着真心实意的微笑,第二张则是他对着镜头大笑,仰拍的角度,面孔通红,像喝醉了酒。
一翻评论,果然不只她这么想。
下面好多程书境的粉丝在讨论程书境是不是喝醉了,发出的评论也特别优秀,宋车车看着看着就笑了。
没等她笑完,程书境又发了一条新微博。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十二月》这部好电影,能够遇到你们,是你们一直在支持着我,你们总说我并不是没有演技,而是因为我这张脸让演技被人忽略了,每次我怀疑迷茫的时候,就会想起这句话。你们一直把正能量带给我,往后我要更加努力,不断提升演技提升自己。今天很开心,感谢朋友,感谢你们。#
不到五分钟,评论已经有一万。
最吸引宋车车的是,程书境的粉丝在猜测程书境感谢的朋友指的是谁,下面有好多说是林熙也的,也有说是剧组什么的,讨论的不亦乐乎。
宋车车默默退出微博软件,打开微信,点开程书境不久之前发来的语音。
车车,谢谢你。
很短的五个字,磁性十足的嗓音,掺杂了平日所听不到的醉酒后独有的俏皮。
宋车车举起手机,把听筒的位置递到嘴边,笑吟吟地回了一句:“这句感谢,我收了。”
宋莱开门,换鞋,一边搓着手掌喊冷死了,一边又大声叫唤宋车车的名字。
宋车车闻声从卧室里出来,宋莱把手放在嘴边哈气,人盘腿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毛毯,怀里抱着抱枕。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宋车车疑惑,不是说要等杀青宴结束,单独跟许深过一个甜蜜的二人世界吗。
“快别提了。”宋莱一脸扫兴,“许深走不开,他们估计要嗨一晚上。”
宋车车给宋莱倒了一杯热牛奶给她:“你不怕今天晚上,那个女制片人趁乱把许深给吃了?”
宋莱白了宋车车一眼:“能不能别那么乌鸦嘴?”
宋车车无辜地耸耸肩。
宋莱说:“我们家许深人精着呢,怎么可能被一个中年大妈给吃了。”
宋车车吐槽:“你可是某着名图书文化公司主编,请修饰你的言辞。”
“呸!我还就不修饰了。”宋莱白了宋车车第二眼,“你可是写小说斩绿茶的人,请修饰你的人格。”
宋车车不以为然:“我人格怎么了?”
宋莱强烈吐槽:“玛丽苏圣母婊。”
宋车车言简意赅:“滚。”
宋莱把宋车车往自己怀里搂:“杀青宴林熙也也去了,你就不怕林熙也跟程书境发生点什么吗?”
宋车车十分淡定:“这两人要发生点什么,也不在乎这一个晚上。他俩要真有什么,也不是你跟我能管得了的。”
“玛丽苏言情剧里的白莲花专属台词啊,你这是。”宋莱恨铁不成钢。
宋车车斜眼打量她一瞬:“寂寞春闺冷,今晚只有我能帮你暖被窝了。”
宋莱紧紧抱着宋车车,故作谄媚地说:“所以我爱你呀,私家车。”
鉴于宋莱宋车车这对堂姐妹常年过年不回家,今年家里长辈下了死命令,再不回来,你俩永远别回来了。
吓的宋莱和宋车车在除夕夜的前三天,连夜收拾东西,屁滚尿流地滚回来了。
宋家背景深厚,有非常雄厚的经济实力。加上宋家内部成员比较团结,所以在当地整个市,宋家的地位举足轻重,可以说是宋家的一举一动能够影响那个市的经济效益。
所以宋车车和宋莱这两个把常年把自己当编外人员的女人,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要不然,宋车车“充电宝”的身份怎么可能说隐瞒就隐瞒呢。
宋莱和宋车车从小就臭味相投,聚在一起干各种恶作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们的奶奶。
奶奶是家族的一把手,为人严肃,待家族的下一辈不亲近,但说话一言九鼎,而且不容否决。这次能把两个失踪人员找回来,也是这位奶奶发了话。
宋莱刚把车停好,宋车车已经从后备箱里拿出大包小包的礼物,装作迫不及待地往家里冲。
宋家过年保持着古时候大家族的习惯,一大家子人全聚在一起过除夕。
所以大厅里包括用人在内,至少四五十个人,长辈们在一起低声交谈寒暄,小辈们也不敢太放肆,说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话,气氛其乐融融但绝对算不上吵闹。
而提着大包小包的宋车车就是在这种气氛下,冲了进来,大喊:“奶奶,我回来了。”
顿时鸦雀无声。
宋车车她妈默默地把脸给遮住了,可千万别说是我女儿,宋车车谁?我不认识她。
宋车车她爸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妈,然后眼神四处飘忽,装作没看见自己女儿。
而宋家奶奶,正襟危坐,面色不怒自威,目光如炬,直视宋车车。
“回来了?”
“对呀。”宋车车跟大厅里所有亲戚打完招呼,人也转了一圈,“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宋家奶奶冷冰冰地说:“看你这样子,我还以为你出去三年是做土匪去了,然后劫了一堆战利品回来。”
宋车车天真地说:“怎么会呢奶奶,这些礼物可是我卖了一个包换来的钱买的。”
紧随其后的宋莱:“……”比起宋车车的疯疯癫癫,她像个乖乖女一样,冲被众人簇拥着的威严老人弱弱地喊了一句“奶奶。”
当然,宋家奶奶并不会因为对比鲜明而对宋莱放缓脸色:“这三年哪去了?你们俩?都出去干了啥惊天动地的大事?说说呗?”
宋车车说:“啥也没干,就挣了点钱,全买了包。”
场内气氛更差了。
宋车车她爸她妈钻土的心思都有了。
宋莱在一边干巴巴地陪着笑。
宋莱她妈比较受宋家奶奶的欢迎,她妈坐在宋家奶奶旁边的一个沙发上,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很明显打算袖手旁观。
宋莱他爸只能亲自上阵:“妈,小莱和小车刚回来,要不让她们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有什么错明天再来惩罚。”
宋莱奶奶应承下来:“好。”
果然第二天宋莱宋车车被罚去祠堂对着列祖列宗跪一天。
当然,宋车车是带着两大包零食去跪的。
宋莱看到零食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秃噜:“你果然不怕死。”
宋车车撕开坚果包装袋,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咬的嘎嘣脆响:“这有什么,太后又没说不能让我们吃东西。”
宋莱对宋车车竖大拇指。
中午的时候,宋莱就不行了,虽然是跪在软垫子上,可跪久了,腿还是会麻痛的。
“私家车我不行了。”宋莱见宋车车稳如泰山,特别奇怪,“你不是肢体不协调吗,怎么能坚持这么久?”
宋车车吃完蛋糕,手往身上抹了两下,接着伸出食指朝宋莱勾了勾。
宋莱凑过去,看见宋车车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接着把针织裙往上撸,露出膝盖,膝盖上绑了两个智能按摩小抱枕。
经宋莱鉴定,此抱枕不是宋家的。
“你哪来的?”宋车车拆下来给宋莱时,宋莱一边接过,一边惊喜地问。
“回来之前我就知道太后肯定要咱们跪祠堂,提前准备的。”宋车车说,宋莱戴好后,宋车车看着她跪下去,特别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舒不舒服?”
宋莱享受地说了一句:“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