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的雨后落花,以及盆中水仙的一夜凋零。眼前的种种迹象总在预示着几经多番变故之后的凄凉之态。
不知怎的,她心中逐升起某种异样的不安。
他这是不告而别地走了吗?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撇下她一人,一声不吭地走了?如同当初在雾月山中随意救下她那般,如今又再随意丢弃作罢,却从未询问过她只字片语。
而今这墨园空旷,最终仅剩下她一人自处。
神情呆滞地抿唇苦笑。看来,终究她要如之前自我调侃所想的那样,终被碧璇随意以无主之奴处置了去吧。或沦落于街边做个沿路讨食的乞丐,亦或是转换给别家做奴......
讨厌的大冰窖!为何独留她一人在此?他不是曾亲口允诺过,在她恢复记忆之前会护她周全的吗?终是嫌弃她久久记不起他心中迫切所想要的东西,于是随意丢弃了她沉默远走。
心中百般怨怼着他,眼眶却不争气地湿润了。不由扯紧身上那件披风,手中原先拽紧的那朵樱花终随那微颤的指间缝隙中滑落在地。
“玉儿姐姐......”这时,武儿幽幽地出现在厢房门外并轻声喊着她。
矗立在房中的她闻声扭头与武儿对望。
他衣衫上还沾着几根翠绿鲜嫩的草料,看来是刚刚去过马厩一趟。
同样地,在他的脸上浮现一种沉重且怪异的神情。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武儿又再小心翼翼地问她:“玉儿姐姐可知,公子他们一夜之间去了哪里吗?为何......为何就连绯龙也不见踪影了呢?以往公子他们要走,定会事先与我和楼主打一声招呼的。可如今却连鹤童师父还有圣尊大人一起都一夜蒸发般消失不见了......”
“你是说......绯龙也不见了?”莫不是她睡得太死,那便是被昨夜暴雨掩盖察觉一切动向的机会。但绯龙如此壮硕的马驹,深夜之中贸然离去不可能不被旋香楼的人禀告。
可现下,就连打理着墨园大小事务的武儿也毫不知情凌羽墨他们的最终去向。
武儿见她表现与自己一样茫然无措的表情,脸色越加暗沉下来:“昨夜好好的突然夜半天色异变,继而狂风骤雨侵袭而来。待雨停后我便来给绯龙更换草料,却发现马厩里头空无一物。我寻遍整座园子都不得绯龙的踪影,便才知道除了玉儿姐姐你一人之外。公子他们全都不见了踪迹......”武儿说着也巡视着屋内一圈。最后目光照旧锁定在凌羽墨书案上那株凋零的水仙花上:“这花怎会枯死了......”
公子莫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公子从来不会与我不告而别。而今花逝人失,定是除了事故!”随后,碧璇的声音也冷硬地插了进来。
说罢碧璇手中拎着一柄佩剑大跨步地踏进屋内,而在她身后跟随着的则是潜伏在凌仙客栈多日的壮汉青禹。
看来,她和青禹已经一早便从武儿那里得到墨园异常变故的消息了。
碧璇先是冷目审视着玉儿身上那件披风,随之眼尖发现在肩胛处有着一抹淡淡的血水印迹。
她上前就单手揪起玉儿那件披风,看清上面的血印。深吸一口气后,迎面厉声质问着玉儿:“你究竟对公子透露了些什么秘密,随即他前去探寻途中定是遇到了某种危难或是陷阱,身负重伤无法返回......”
碧璇恼恨地眯起眼再用了然的语气冷冷说道:“原先奴家就一直不相信你这个来历不明又失去记忆的野丫头,身上却带有九尾灵珠的线索。是公子一直对你信任如初,宠护无边。不想终究留下了祸端。”
玉儿用力挣脱碧璇,扯回披风的衣角回道:“我从未对他说过些什么别的秘密,有关他所要的九尾灵珠我至今仍旧记不起来究竟在何处。我不过曾告诉过他,在我身上的莲花荷包依稀记得它是......”
“你想说的是,那只莲花荷包本就是你原有之物吗?呵呵......荒谬!”碧璇鄙夷地边笑边抢过话:“我不妨在此告诉你实情,这只莲花荷包并非是你私有之物。而是玉家大小姐玉琉璃的贴身佩饰,这些事实我都已经一一查证过且公子也全都知晓这些内情。”
他知道莲花荷包是他未婚妻的随身饰物?难怪他从她口中得知后并未曾惊讶,但也未当她面说穿。
“而你......”碧璇眼神似蕴含着浓浓的妒意与杀气:“你不过只是玉琉璃身边一个无知又贪婪的丫鬟罢了。因觊觎你家小姐的囊中宝物便趁机将她引到雾月山中夺为己有。并将你家小姐推下山崖,荷包里的灵珠也随之遗失。自己则佯装失忆拿着荷包,谎称有公子所寻找的九尾灵珠,谎骗公子在山中救了你一条贱命......”
“不是的!你胡说,事情并非是你所想的那样!”玉儿极力抗辩。心中却对碧璇的话微微有所惊骇。原来自己便是玉琉璃身边的丫鬟,所以才会频繁在梦境中所见他们之间的纠葛吗?
细思之下,也能够说得通为何玉琉璃的荷包这么巧被她所持有。但凡闺中大小姐身边最能亲近的也只有其贴身丫鬟了。
她一时还无所适从自己曾是玉琉璃丫鬟的这个身份。
“你在墨园里处处谄媚引诱公子,令他对你纵容无度。于是,你昨晚假意告诉了他一处灵珠的所在,他便连同他师父一并落入陷阱中遭到暗算......”碧璇紧握剑柄咄咄逼人,完全不顾及玉儿的辩解:“你身份一直成疑,可叹公子还因你而深陷囹圄......”
“楼主,许是你有所误会了。玉儿她确实是公子在雾月山中所救下的,小的亲眼所见......”青禹在旁一脸艰难地帮腔。主子不在这里,瞧碧璇楼主这阵仗与架势怕是对玉儿不太妙啊!
他才刚离开墨园没多久时日,怎地两个女人之间就掀起这么大的风浪。竟还把他家主子都给弄丢了!
“公子从来不会落得这般凄惨之状。可见他的伤有多重有多痛......”碧璇颤着声音低吼,却用力拔开手中剑鞘:“兴许杀了你这野丫头便可终止再生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