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等到钟无药来到里屋以后,脸色还是很快沉了下来。
“瘫痪”
中医有望诊一说,钟无药只凭苏青山的脸色,以及他瘦骨嶙峋的双腿,就判断出他的情况有多么严重。
随即,他把许炼拉出院子,小声的说:“真的要用这几味药吗,这可是瘫痪,再多的佛耳参可能都”
许炼直接打断他:“药材的费用我来承担。”
“不是这个问题。”
钟无药叹了口气,“主要是这道方剂要是不起作用,废了几味好药是小事,我担心这个叫大春的会因为受不了刺激,再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
屋内,大春耳朵一动,传出信誓旦旦的声音:“老先生,你也太看不起俺了,炼哥是为了帮俺,俺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我”
钟无药瞬间语塞。
心想他说话也没用力啊,怎么就被这大个子听到了,这听力也太吓人了吧
“哈哈”
许炼笑了两声,把那几包药接过来,“老钟,你想的太多了,况且,我对这道药方还是很有信心的。”
说着,他径直走向了院落的一角。
苏青山瘫痪在床,免不了常年服药,所以,这里的药罐药炉,倒是一应俱全。
将药炉什么的支起来,生火做水,很快的,就听到了水沸的声音。
“好像没有药秤啊,我来的匆忙,也没顾得上拿,要不我让人送一个过来”钟无药打量着周围,然后叫了一人过来,递给他一张百元大钞,“这附近有药铺吗,帮我买一杆秤回来。”
“我这就去。”
那人也不含糊,飞奔着就冲了出去。
一般来说,从药铺里买的药材,都是特地秤好,上炉熬制即可,但钟无药只是知道许炼要哪几味药,却不知道几克几两,自然也就不存在剂量一说。
没有称量过的药材,是万万不能熬制的,哪怕只错一克,药效上都是天差地别。
甚至把救命的灵药熬制成杀人的毒药都有可能
“不用。”
许炼笑了笑,抬手在纸包中摸了一下,捏出一小撮佛耳参,这种参形状怪异,就像是佛祖的一双吊锤大耳一样,他放在鼻翼下闻了闻,“质地不错。”
然后,转手就丢进药炉之中。
“嗯”
这一幕,瞬间把钟无药看傻了。
就这么随手一抓,能抓出精准剂量的药材吗
他张张嘴巴,刚要说话,却看到许炼那一张平静如水的面孔,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剩下的那些药物,涤尘草,雪灵芝之类,也是被随手一抓,投入药炉。
然后,许炼拿起一旁的竹扇轻轻扇动,火势渐猛,呼呼咆哮。
钟无药脸上的震惊逐渐变作赞叹,虽然剂量上他不敢相信,但煎药时的火候控制,许炼绝对是超一流的。
许多成名的药剂师,恐怕也没有这么娴熟的煎药功夫。
“秤买回来了。”
突然,院外一声叫喊,那人捧着一台小巧的药秤跑了进来,但这时候,药炉里已经飘出了阵阵药香,他不由一怔,“已经熬上了”
“没事,把秤给我。”
钟无药把剩下的佛耳参放上药秤,“许炼,你刚才投入的佛耳参是多少”
“九克。”
“好。”
钟无药点点头,“我带来的佛耳参是三十五克,现在剩下的是二十六克,投入的也就是九克”
他的表情完全滞住。
可这一次,由不得他不信了
就是那随手一抓,竟精准如秤
“大春,药煎好了,快给叔叔拿进去。”
片刻,许炼轻松起炉,倒出满满一碗药汤。
那汤水竟是呈现出好看的淡金色,而且药香扑鼻,沁人心肺。
“好香啊。”
大春一出屋,就禁不住说道,“炼哥你这是怎么熬的,俺熬出来的药汤都苦死了。”
许炼笑道:“跟火候有关,以后再教你这些。”
“好嘞。”
说完,大春便捧着金子一般,小心翼翼的把药汤端了进去。
趁着这时候,钟无药连忙请教:“这道药剂,真的能修复损坏的神经,让病人重新站起来吗”
“药方只起唤醒作用,没有青山叔那一口真气护住胸椎,再好的药方也都无效。”
“真气”
钟无药难以置信的打量起周围,他难以相信,在这种地方竟然还藏着能驾驭真气的武者
他是中医界的泰山北斗,自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普通人之外,还有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小世界。
武者世界,便是那些小世界里,最神秘也最令人神往的一个。
许炼能看出苏青山身怀真气,是不是就证明着,他也身怀
啪
突然,一道清脆的碎裂声从屋内传来。
许炼率先冲入,钟无药也后知后觉,飞快的跟进去。
等他迈过门槛,立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苏青山仍旧躺在床上,可他的脚趾,正在缓慢的弯曲。
那剂药,不仅有效,而且是立竿见影
“能动了,爹,你真的能动了”
大春像根木头般愣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紧跟着,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身为整个过程的见证者,一旁铁娇龙的脸上也是写满了不可思议:“叔叔刚把药汤喝下去,身上就开始发烫,没过几秒钟,脚趾竟然恢复了一点知觉”
“你们吓我一跳。”
许炼了解情况以后,没好气的一笑,“惊讶归惊讶,学电视上摔碗做什么,这只是脚趾而已,再喝几剂药方,下地不成问题。”
几人听后,都是眼神发亮,热血沸腾。
这一刻,没人再去怀疑许炼的医术。
苏青山躺在床上,老泪纵横,卧床这么久了,他几乎已经忘却了下半身拥有知觉是什么样的感受,而许炼,让他如获新生
“许炼小兄弟。”
猛吸了一口气,苏青山控制着情绪,“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这一身八门拳法,按理说,我应该把拳法送给你,只是”
许炼看出了苏青山的为难,况且,他对八门拳只是好奇,并没有学习的念头,便摆摆手说道:“青山叔,您不用客气,这些药是我送您的,不需要您用任何东西感谢。”
“不,一定要感谢。”
苏青山坚持道,他想了想,突然展颜一笑,“谁说我一无所有了,我还有这条命,我还有大春啊许炼小兄弟,从今天起,我与大春愿以性命相报,刀山火海,任听差遣”
砰
大春亦是振声站定,行出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