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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见月洞门里白影子一愰,谢姜就停了脚,及至白影“阿姜……阿姜呐!”扑上来,她又悄没声……左脚横跨,而后右转。
花池原本在左手边,她这一跨到了池沿儿,一转……瞬间变成了背对石板路,面向芙渠池。
谢姜微探了身子,看模样仿似要垂眸赏花儿。
“阿姜……阿姐只能来投靠你……哎?哎哎!”
身后香风一近,谢姜就轻巧巧侧了侧身子,这一侧……谢凝霜便扑了空。扑空了还不算,因前头是花池,且她又“扑势”太猛,于是“哎……哎哎!扑通!”
水花四溅!
“哎呦!这是阿姐呐!”谢姜脸上一付又“惊”又“喜”的表情,弯腰瞅了谢凝霜:“快快!找四五个水性好的丫头,快救她!”
在听话音看脸色上,琴嬷嬷自然是个中高手。依照刚才谢凝霜的“扑势”及“方向”,明晃晃是要将谢姜推进水池里。
此时眼前这位小主子,不露痕迹避开不说,还要找……四五个水性好的丫头?琴嬷嬷老眼一眯,当下脸上亦是又“惊”又“慌”。
“是是!奴婢这就去,你你……后园掌管白石湖的阿土水性好,快去唤了她来,快!”
白石湖在宅子最后,要去白石湖,需出寒通居左拐,经过猎辘轩,再绕过百株花树……三四十亩花圃。
就算一路狂奔,来回怎么也要两刻。
花池长约不过两丈,宽不过丈余,水深亦不过只到腰间。
这边儿谢姜找水性好的丫头,韩嬷嬷并琴嬷嬷又“惊慌失措”般乱转。天气虽然热,奈何花叶荗密如盖,里头的水阴凉凉冰丝丝……谢凝霜在水里“扑通”了几下,只好自家扒住池沿,哆哆嗦嗦爬出来:“阿姜……阿嚏!”
“哎呦!阿姐会水哎!”谢姜扯了披帛给她裹身,待裹得妥贴了,方细声细气埋怨:“阿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关怀了这句,站起来训斥玉京“愣着作甚,还不快扶了阿姐进屋?”
“是是!”玉京一脸诚惶诚恐状,伸手托了谢凝霜掖下:“霍夫人……快起来罢。”
这回好教这个小贱人逃过一劫,再者……锦绣公子又不在,做的太过了反倒落人口实,不如再寻机会。谢凝霜扶住额头:“阿阿姜……阿姐浑身冷哎,可不可以让九公子请宫里大医过来?”
哎呦!心思不小呐!还九公子!还宫里的大医!
不等谢姜开口,北斗上前,左手在谢凝霜腿弯处一托,右手抓了她掖下……瞬间便抱了她起来:“夫人,霍夫人衣裳单薄,万一来了男子,怕是有失体统,奴婢先送霍夫人回屋。”
北斗边说边甩开步子,及至一句话说完,小丫头已抱谢凝霜进了月洞门儿。
琴嬷嬷顺势散了一圈子丫头仆妇,韩嬷嬷并玉京寒塘相互打个眼色,“夫人,咱们先进去。”三人簇拥谢姜回了同心楼。
月出寒通居本来就倍受众人注意,如今生了这样大的事儿,不过两刻,老夫人便派常嬷嬷送了一罐子药汤来,言……怯湿邪;大夫人令丫头送了两箱子茱萸锦,六夫人七夫人紧跟着送了两托盘金玉饰。
谢凝霜的厢房里,一时堆得满满腾腾。
这人忙着查银子收东西,一时也顾不上搅事儿。
天气热起来,谢姜便只早晚各一趟,往紫曦堂并三省小塮给老夫人、大夫人请安,余下来的时间,她便懒洋洋缩在花厅里纳凉。
第三天下午。
谢姜扒在榻沿儿上看书,正看的昏昏欲睡时,北斗掀了帘子进来:“夫人。”小丫头直奔榻沿,谢姜趴着,她干脆跪下来贴了谢姜咬耳朵:“妨间开始有动静了,嘿嘿!”
“嗯。说来听听。”谢姜慢条斯理坐起来。
“现在外头传……一是衍地赵家派人假扮劫匪劫杀四王女,说四王女已被先奸……只等赵家收到万两金才能回来……哎呦!传的有鼻子有眼儿。连四王女怎么勾搭安家嫡公子,怎么被假匪徒兜头装网里拖走,又怎样在破屋里服侍十几个男子……哎呦!啧啧!奴婢都不好意思说。”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小丫头脸上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叭叭叭”一气儿说完,方眨巴了眼看谢姜。
谢姜有些……啼笑皆非。
这些传言,其中矛头直指“衍地赵家”那些,应该与九公子有关系。余下这些……不外乎是当初跟了上山的世族们,有意添油加醋。
更何况四王女凶悍好色,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郎君,如今她一朝“落难”,大家都趁机下脚踩两把。
谢姜懒得再听这些,便话锋一转:“咱们的怎么样,嗯?”
“咱们的更弦乎,说衍地赵氏想称王称霸,那边儿派人劫去四王女,以用来牵制大王,这边儿派了谢大娘子进王宅,说是……一要施美人计勾搭嫡九公子,二要谋害夫人你。”
说了这些,北斗咽咽口水,又接一句:“不知道怎么回事,十几年前……大娘子冬天里用水泼夫人这回事儿,亦有人翻出来,说谢大刚来便又故计重施。”
这中间……应该有许多人推波助澜。
前些时候,由赵显牵线儿,霍伤大张旗鼓娶了赵家的外甥女,其时谢家为了不与霍伤牵扯,宁愿将娇养十几年的嫡女给霍延逸做庶夫人……这些,谢姜相信,无论是封王或者其他世家,均会打探的一清二楚。
如今封王视霍伤如眼中钉肉中刺,赵家上赶着贴上霍家,这回……端看封王对于赵家这只“下金蛋的母鸡”,是要继续圈养,还是宰掉了事。
只是……封王要用平衡制约之术,他若毁赵家,就必然会有赵家对立一派的世家倒霉。
思忖片刻,谢姜低声吩咐:“将谢大交给琴嬷嬷,你与韩嬷嬷去见阿娘,探她是否无恙。”
谢姜相信,有谢策与谢怀谨在,谢家与王氏必是同盟,她想知道的是……对于封王“宰”了赵家之后,下一步会怎么做,谢家是否有了估量,估量之后又做了如何准备。
又过了三天。
这几天天热的好似蒸笼,人既便躲在屋里不动,转瞬便是一身透汗。
谢姜歇了午觉起来,洗了澡换了便袍,想着花厅里四面透风,且前后又是两人粗的栎树,便吩咐玉京备些乳浆蔬果,哪里知道方下了迥廊,忽然脚下一软。
其时玉京手里端了蔬果冰饮,寒塘刚松下帘子,两个人均没有注意谢姜忽然变了脸色。
“夫人!哎!”玉京撒手丢了托盘,她这边儿喊声变了腔调儿,寒塘亦吓了一跳。
“怎么了,阿姜!”似昏似醒中,谢姜只听到九公子低醇焦燥的嗓音,便眼前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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