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1 / 1)

不过本宫奉劝你一句,沈清鸣的药对皇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若是死了,谁来给本宫自由?”

见李依依双眼出现迷茫,李盈盈轻蔑一笑,到底是外头的人,如此经不得下。“李常在口出不逊以下犯上,着令闭门思过半月,没有皇上与本宫的指令,谁也不许探看,也不许饮泉宫的女侍出入半步。”

原本李依依与李盈盈相安无事,李汐还觉得欣慰,暗道李依依在宫里总算是有个说话的。可这一转瞬,李盈盈便以无视宫规的罪名将李依依关了禁闭,令她十分震惊。

按理说李盈盈在宫中的地位无法动摇,对皇兄也并无感情,怎么会和李依依过不去?即便这两日皇兄不曾去饮泉宫,李依依也并非善妒的,怎会因此就怨恨李汐?

“主子,是去饮泉宫还是甘露宫?”见李汐起身,新衣忙跟上去,讨巧地问道。

李汐蹙着眉头,“回来仪居。”

“主子不去为李常在讨个说法?”新衣奇怪道,连她都看得出来,此事必定又是李盈盈挑起的,她如今得了掌管后宫的大权,就急着立威呢。

“我既然将掌管后宫的大权交给了李盈盈,这后宫的事情,就必须由着她说了算,否则今后她在宫中如何服众?”换过一身便服,李汐出了勤政殿,继续说道:“何况,李依依要想在宫里立足,还须得受些苦头,此次也算是吃了个教训,教她今后不敢轻易信人。”

“若她心生怨恨,岂不白白浪费主子一番好心,今后后宫难以安宁。”新衣担忧道。

“她若是生了怨恨,也是我识人不明,早早有个结果,也是好事。”李汐轻叹一声,上了轿辇。

一切妥当后,新衣吩咐人起轿,听李汐话中有别的意思,她微微惊讶,“主子但真要将后位交给她?”

“老爷子选来的人,除了前头闹事的三个,余下四个都不差,只是性子还需的磨练。李依依也是其中一个,后位必定在他们几人中产生……”李汐说着说着,忽然就停了下来,笑的苦涩,“选后一事,当有皇兄做主。”

“主子……”见到李汐如此落寞的表情,新衣心中不畅,虽知道主子做这个摄政公主做的辛苦,可有朝一日她离开这里,也会不习惯的吧。她紧紧扣着牙关,挤出一句话,“今后主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李汐笑了笑,不语。

回到来仪居,李汐以为会如往常一样,看到凤尘靠在桌边看书,候着自己一同用晚膳。却听守宫的女侍回禀,说是驸马爷正午时分便离开皇宫,今夜也不回来了。

李汐反应很平淡,眸子里一丝落寞掩藏的很好,面对满桌佳肴却没了胃口,只吃了几口,便令人撤了。

新衣知晓她的心思,拉过守宫的女侍悄悄问道:“驸马爷就没什么旁的吩咐?”

“大人可真有先见之明,驸马临出宫时,特意将一张纸条交给奴婢,让你奴婢务必转交给你。”拿女侍递了一张纸条给新衣。

新衣展开一看,吓得双手一抖,纸条飘然落地。她紧赶着收拾起来,裹在袖中,又怕万一落下来,取了火折子将纸条点燃了,方才罢休。她又拉过女侍叮嘱道:“这件事情不许与任何人提起。”

女侍点头,见向来嘻哈的大人一幅惶恐的模样,十分好奇纸条的内容,“大人,你不要紧吧?”

新衣收拾了心情,煞白的脸色怎么也掩不去。她勉强笑了笑,“大概染了风寒,不打紧,你先下去吧。”

待女侍下去,新衣眼眶微红,看了看水月别居的地方,闭了闭眼,低声呢喃道:“三殿下,愿你一路好走。”

“你们两个小蹄子说什么呢,还得背着我?”李汐用过晚膳后便在创下看看书,见新衣出去许久,打趣儿道。

“也没什么,那几个妮子玩得疯了,竟然忘了准备公主沐浴的事,奴婢才刚训了两句。”新衣含笑关了门。

听这声音中带有浓浓的鼻音,李汐抬首一瞧,见新衣脸也苍白,眼圈红红的,不由惊奇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新衣笑道:“这宫里谁不知道奴婢是主子跟前的人,紧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欺负?不过才刚风吹落了扬在树梢的尘土,奴婢光顾着训话了,就没有躲开。”

李汐嘱咐她小心些,又说宫里伺候的人太多,谁做了哪样的事也没个准头,让新衣着手打发些人出去,看看是去别的宫里伺候,还是放出宫去自行婚假。

新衣诺诺地点头。

李汐又说自己的俸禄,原是先帝的旨意,以摄政公主的身份等同于太子给的,如今皇兄竟然病情松了不少,平常的折子也能自行批阅了,她的俸禄便慢慢减下去。

新衣点点头,却又摇头,“主子,皇上的病情虽然缓减,可到底还没有好全,朝上的事情还得你拿个主意,减奉的事情既然没人提,也不着急啊!”

“皇兄病情好转,我须得拿出个态度来,一来好堵住悠悠众口,二来我一个人也实在是用不了那样多。”李汐道。

“可主子这些年得来的俸禄,不是全都入了国库吗?”新衣着急道。

“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吧。”李汐稍显疲惫,见灯花频频爆发,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灯花爆,喜事到,许是老天爷也为皇兄病情的好转感到高兴。”

新衣看着那灯花,鼻头一涩,上前挡去了光,“外头已经准备好了水,主子累了一日,沐浴后便歇着吧。”

一连数日,凤尘皆不曾回来,李汐着人去凤府打探,得到凤铭的回复,他也不知凤尘去了哪里。

听了回复,李汐轻轻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将身子懒懒地靠在床沿,手中磨砂着那个陈旧的香囊,让新衣熄了灯,侧躺在黑暗中。

“主子,驸马爷肯定会回来的。”黑暗中响起新衣的声音,她见不得主子这样伤神,机会有一瞬的冲动,想要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话到了嘴边,紧紧咬着唇瓣才能不吐露。她清楚,知道真相后,主子会比现在更难过。

黑暗中传来李汐的轻笑声,连新衣都察觉了她的心思,可见是真的陷得太深了。“睡吧。”

第十日,凤尘带着满脸的疲惫赶回来,第一时间去勤政殿看李汐。

李汐正在批阅折子,抬首见了他一脸的担忧,吃了一口茶,唤来新衣,“如今越发不会当差了,勤政殿是随便个人就能进来的吗?”

新衣诺诺地看着自家主子,知道她这十日来为凤尘担心着急,她告了个罪,默默地退了出去。

李汐要唤住她,凤尘开口唤道:“汐儿……”

“出去。”李汐淡淡道。

“汐儿……”

“出去。”李汐的声音中已经有了哽咽,她垂首假装去看折子。

凤尘无奈,转身,听得身后传来‘啪嗒’一声,猛地回头,折子上已经晕湿了大片。他呆愣着,不可置信地看着伏在案上低声啜泣的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一向坚强倔强的女子,也会有如此软弱的时候,尤其是为了自己。

他上前将她拥入怀里。

李汐拳打脚踢,要将他推开,嘴里叫嚣着:“你还回来做什么?死在外面算了。”

凤尘的心暮然一痛,“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什么人也不说,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以为没人会担心你吗?你以为没人会为你着急吗?你万一受伤了,被人抓了,万一再也回不来了,你让我怎么……”李汐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觉得双颊犹如火烧,烫的吓人。

她推了几下没有推开,索性将头埋在凤尘的怀里,将心里堆积的话一股脑说完,“整整十日的时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想过了你所有的可能,每次睡下,我都在想,也许一睁眼就能看见你了。可每次一睁开眼,我还是一个人面对空寂寂的房间。”

“对不起,再也没有下次了。”若在往常,凤尘此刻定是高兴坏了,他一直在等着李汐敞开自己的心门。可此时此刻,面对在自己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人,他的眼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待李汐缓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如此丢脸,又是一顿拳脚将凤尘轰出了勤政殿。

新衣候在外头,见凤尘被打了出来,正像要上前去劝架,殿门‘砰’的一声关上,凤尘虽一脸狼狈,嘴角却含着笑,好奇道:“驸马爷这是怎么了?”

“没事。”凤尘笑的得意。

新衣面色一沉,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问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凤尘微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看了看紧闭的殿门,低声道:“他走的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

“驸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公主?”这一点,是新衣眼下最担心的,一旦公主知道三殿下去世的消息,肯定会崩溃的。

凤尘摇头,他袖中还有李昭给他的两封信,他不知道该什么时候交给那两个女子。

“沈清鸣曾经说过,他能够保住殿下三年的性命。”新衣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瞒不住,主子迟早会知道。“希望那个时候,驸马能够陪在她主子身边。”至少,不要让她独自一人承受痛苦。

“三年吗?”凤尘低声呢喃,这个谎言的时间,格外漫长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驸马爷最好记得今日这句话,若日后有失,我新衣即便追你到天涯海角,也必定取你性命。”新衣咬牙警告。

新衣的话才刚说完,大门打开,李汐面色尤还红润,狠狠瞪了门口的二人一眼,对新衣喝道:“还不赶紧进来。”

新衣敛了脸上的狠厉,乖巧地吐了吐舌头:“奴婢这就来。”

凤尘消失了十日的事情,李汐没有问,他也没有说的打算。

李昭的死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还记得男子躺在榻椅上风淡云轻的笑着,仿佛世间的事都逃不过那双盈了智慧的眼。

他经常在想,若是没有先帝的遗诏,自己还会与这对兄妹有交际吗?

答案是没有。

深吸一口气,凤尘进入勤政殿,新衣一把将他拉了出去,示意他轻声些,“主子才刚睡下,驸马爷有什么事待会再来说罢。”

凤尘眉眼一垂,轻声说道:“也没什么打紧的事,今儿是三殿下头七。”

新衣眉头一涩,看了看里头,红了眼眶,“三殿下葬在何处?”

“随风而去,随风而散,这是他临终前的愿望。”凤尘道。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新衣吸吸鼻头,“驸马爷今儿晚间再来罢,主子还有不少事情处理,奴婢会准备好一切的。”

凤尘自然相信新衣的能力,她跟在新衣身边多年,除了她只怕没人会更了解李汐的脾气。

李汐睡了个囫囵觉,见新衣与幻樱都立在一旁,不由得皱皱眉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幻樱摇头,“宫里一切安好,并无异样。”

新衣笑着将李汐扶了起来,“幻樱说许久不见主子,怪想念的。”

李汐明显不信,直直地看着新衣。

新衣干笑两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自三殿下离开皇宫后,水月别居处无旁人居住,里头有一池子的荷花开了,无人观赏怪可惜的,奴婢已经命人在里头罩了花灯,今儿个晚上,主子去瞧瞧吧。”

提及水月别居,李汐自然想到了三皇兄,想着他在宫外是否安好,想着他的病会不会因为离开了这个牢笼,而好些了?想着想着,她嘴角裂开一抹笑,“今夜就去瞧瞧吧。”

新衣与幻樱都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参杂了不少的悲凉。

李依依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自被关了禁闭起,一面为李铮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而伤心,一面又为李铮的安危而着急。

“小主,如今饮泉宫被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外头的消息也传不进来,可怎么办?”采翠焦急地在屋子里打转,比她这个被关了紧闭的小主还要着急,“王爷为了不让你的身份暴露,宫里知晓你身份的也就只有奴婢一个,外头也没个援手的。”

李依依在窗下绣着手绢,时不时抬首看了看她的身影,无悲无喜。“不过还有三两日时间,不必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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