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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相知相惜(1 / 1)

原来意大利知名设计师CristianoAntonio决定卖掉以他名字建立的、已经风靡十三年的高定品牌。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世界各地的服装公司都蠢蠢欲动。

所有竞争的买家里,中国公司是竞争力最强的,给出的价格一家比一家高。

其实CristianoAntonio这个品牌近三年都处于亏损状态,但是由于CristianoAntonio一直没有进入国内市场,因此产生了饥饿营销的效果。越是买不到的就越是格调高的,这就是目前国内消费者的普遍心理,因此反而让这个品牌在中国有了很好的口碑。

得到这个品牌,不一定能有多好的收益,但是对提升自身品牌的格调绝对有积极作用,尤其对于近来企业发展陷入瓶颈的宋凛,他对这个品牌的态度是势在必得。

宋凛不是第一次来意大利,每次都是为了工作,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浪漫时尚的国度。

从米兰机场下了飞机,司机接到宋凛就直接往CristianoAntonio的公司赶。CristianoAntonio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迟到绝对会让宋凛的公司出局。

路上宋凛一直靠着座位假寐,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到了疲惫的顶点,但还是要强打起精神。

此时的宋凛不禁想到飞米兰前,在机场贵宾室遇到苏屿山的情景。

苏屿山给周放公司注资之后,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宋凛层出不穷的小动作,但他对宋凛那些小打小闹般的找碴儿并不放在眼里。虽然周放和宋凛有私交,但周放仍然选了自己,这已经足以让苏屿山得意。

宽敞的贵宾室里没坐几个人,苏屿山轻装上阵,他走进来的时候,宋凛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见到苏屿山,宋凛很快猜到了他的行程。宋凛没想到苏屿山对这个品牌居然也如此重视,肯亲自出面谈判,这更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谨慎应对。

贵宾室里那么多沙发,苏屿山偏偏坐到了宋凛的对面,明显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宋凛用余光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看报纸。

“富豪不会真的来自草根,新闻里总是喜欢夸大渲染一些白手起家的土豪,可土豪怎么都离不开一个‘土’字。”苏屿山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轻蔑,“你能到今天这个水平,已经是你人生的顶点了。”

宋凛听完苏屿山的话,眉头微微一蹙,双手一合,收起报纸,看向苏屿山:“苏总这是战前喊话?”

“你觉得你和我在一个战场上吗?”苏屿山冷冷地嘲讽道,“你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投奔我,你可真是好本事。”他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意,对宋凛说,“那个周放,你给了她那么多好处,她还不是一样选择了我?”

听他提到周放的名字,宋凛脸上的笑意一点儿一点儿地消散,眼中冒出冷漠的敌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屿山,语气十分肯定。

“她不一样。”

苏屿山笑道:“哪里不一样?哦,比林真真贵,得到她,要一个亿。”

苏屿山的话越说越不堪,他仿佛是在故意激怒宋凛,等着看他失控。宋凛的拳头越握越紧,但他还是狠狠地压下了体内那股四处流窜的怒气。

“她不一样,我会让她回来的。”

苏屿山满眼不屑:“凭你?”

宋凛眯了眯眼睛,不管苏屿山如何挑衅,如何在言语上打压自己,宋凛始终语气笃定:“凭我。”

宋凛马不停蹄地赶到CristianoAntonio的公司,对方却提前接待了苏屿山。想来也对,一个在美国上市的中国资本大企业,走到哪里都会让别人高看几分,大开绿灯。

第一晚,宋凛没有见到CristianoAntonio本人。第二天下午,CristianoAntonio的秘书终于安排了时间让宋凛得以与CristianoAntonio见面。在国际舞台上,宋凛名不见经传,对于翻译进行的一长串介绍,CristianoAntonio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公司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CristianoAntonio一口流利的英语,大约是因为长期在好莱坞为明星做造型,他的美式发音很好听,“我想得到一些特别的东西。”

第一轮谈判持续了一个多小时,CristianoAntonio对于宋凛公司提出的种种条件始终兴味索然,谈了一会儿后他就去接电话了,宋凛能明显感觉到翻译都被CristianoAntonio搞得气急败坏了。

“这设计师也太龟毛了,既然这么珍惜,还卖什么品牌?谈钱谈到这个份上还要什么特别的东西?加钱就说加钱,这么爱理不理是什么意思?”

比起翻译的恼怒,宋凛却始终气定神闲。只要这场谈判还没结束,他就还有机会。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淡淡地笑着对翻译说:“你刚才有几个地方译得不是很准确。April取自‘人间四月天’之意,寓意让穿April的女人,像四月天一样美,还有……”

就在翻译着急,怕宋凛拿不下品牌的时候,宋凛却在耐心地和翻译讲着谈判中翻译用词的问题。这让翻译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承认,宋凛的用词确实比他当时第一反应的好。

接完电话的CristianoAntonio回来后,明显没有了最初的耐心。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微笑着对宋凛说:“你还有十五分钟。”

宋凛点头,步调却始终不紧不慢。

“我只需要五分钟。”撇去翻译,宋凛直接用英语与CristianoAntonio交流起来。

“我知道很多人在和你接触,中国是很大的市场,人人都想引进你的品牌。在你接触的公司里,我不是最有竞争优势的。但我认为,你把服装做成了一种文化,让时尚成为一个时代的标签、成为值得被传承的一部分,不仅仅是一件穿过就丢的衣服。这种初衷,和我们的品牌追求是一样的。”

就在CristianoAntonio离开的那几分钟里,宋凛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周放的脸,以及她说出那些话时神采飞扬的表情。他抿唇一笑,继续说:“价位上,我不敢保证我是给得最多的,但是我一定会让你满意。另外,我引进你的品牌后,会把直营店装修成你工作室的样子,还原衣服最初的状态,让买衣服的人看到每件手工成衣所代表的不同人生。”

说完这些话,宋凛抬起头看CristianoAntonio的表情,一直没什么情绪的他眉毛微微一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回酒店的路上,宋凛闭目养神,静静地靠在座椅上,车上的人都没说话,以至于他手机响起时,铃声都显得有些尖锐。

一串意大利本地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看到号码,宋凛忍不住笑了笑。

接通电话,那头的CristianoAntonio只是语气愉快地说了一个单词。

“Deal(成交)。”

宋凛礼貌地回复了一句“谢谢”。

CristianoAntonio笑着道:“请你好好保管我的梦想。”

“我会的。”

挂断电话,宋凛再也睡不着了。他必须承认,从苏屿山手上夺得CristianoAntonio,这已经足以让他冷静多年的头脑兴奋一阵了。

看着窗外的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店铺,这带着浓浓异国风情的风景让宋凛此刻心情大好。

不知不觉他就想到了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那个女人说过的话能成为他谈成生意的助力。

也许这个时代确实需要梦想家,因为只有他们才懂得如何与CristianoAntonio这样的“疯子”打交道。

想着想着,宋凛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放近来一周都穿着高领衫,即使穿衬衣也是把纽扣扣到嗓子眼,什么圆领、V领的衣服基本不碰。因为她只要稍微一低头,别人看到她胸前的痕迹,就是一脸暧昧的表情。

而那个造孽的人却大摇大摆地去了意大利,让周放有气都没处发。

他人走了,遗留下来的孽债却还在烦着周放。林真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她的私人电话,一连三天都在给她打电话,非要约她见面。她不答应,林真真还不放弃,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堪称骚扰。被她逼得没办法了,周放只得抽时间见她。

周放工作忙,近来都在筹备新的品牌形象店,每天都在考察位置,哪儿有空伺候她。中午休息的时间,周放选了公司附近的一家路边牛肉面馆和林真真见面。

林真真穿着一身小礼裙,踩着高跟鞋,还搭配了钻石耳饰和礼帽,如此精致的打扮出现在空间逼仄的牛肉面店,那画面实在滑稽。

周放是真的饿了,点了份招牌牛肉面,也不管林真真有没有在看她,全程呼啦啦地吃着面条。她吃得又热又辣,其间还抽了几次纸巾擦汗擦鼻涕。

这场面,林真真嫌恶得不行。

“你不吃啊?”周放吞下最后一口面,抬头问林真真。

林真真皱眉拒绝。周放也懒得管她,端着碗继续喝汤。

“你是故意要跟着我的轨迹吗?”

周放放下碗,看着眼前空空的碗,一脸满足。她拿纸巾擦了手和嘴,这才得空看向林真真。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的人生轨迹?你是对我有意见吗?先是宋凛,现在是苏屿山。”

周放有些错愕,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有钱、有人,何必要来挤着当小五、小六?”林真真的表情居然现出了几分语重心长。

周放越想越觉得荒谬,表情也渐渐冷了下去:“我爱他,后宫佳丽三千,我也要挤破头到他身边;我不爱他,把我供成王母娘娘我也不乐意。”

听了周放的话,林真真意味深长地看向她:“如果你爱的是宋凛,那么你真的做了一个大错特错的决定。宋凛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女人的背叛。”

周放笑了,揶揄道:“过来人啊,背叛了宋凛的女人。”

“你也一样,所以你也没有机会了。”

周放懒得和林真真说下去,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从来都不一样,你丢了做女人的尊严,所以你现在在做小三、小四、小五。我不能掌控宋凛,所以我没有选他,但我保全了我自己,资产翻了三番。恕我直言,我根本不屑和你比较。”

林真真用干净的手拍在油渍明显的桌上,装饰得艳丽的指甲刮在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周放,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嚣张。”

周放笑道:“我会的。”

别了林真真这尊大佛,周放连感慨的时间都没有,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工厂。

近期要生产完的一批订单,需要周放亲自检视完毕后才能交货。

检验完样衣,周放跟着车间主任一起逛了逛生产线,听他说了一些近期的情况。新进的德国机器让生产量大幅增长,交货速度提升了一倍,车间主任说起这些成果来,一脸骄傲。

在声音嘈杂的厂区走着走着,周放突然接到了宋凛的电话。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周放有些疑惑,这时候他应该在意大利,不知道找自己有什么事。

周放满肚子想法,皱着眉头接了起来。

“在干什么?”

“在工厂里。”周放嫌机器声音大,拿着电话走了出去,“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宋凛语气轻松:“你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一个客户,在机场,你下午帮我去接一下。”

周放皱眉:“你公司那么多人,你随便找个人去啊。”

“你去就是了。”

周放看了一眼时间,虽然对宋凛的话将信将疑,但是想着他帮了她很多次,他第一次有求于她,也该回报一下,便没有拒绝。

“你穿的什么衣服?”宋凛问。

周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蓝衬衫、黑裙子。”

“回去换一下,换上次穿过的那条红裙子。”

周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接个客户而已,哪里需要那么风骚。”

“按我说的做就行了。”说完,电话就挂了。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周放忍不住吐槽,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按照宋凛说的时间赶到了机场,周放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客户的名字,赶紧拿出手机给宋凛打电话,一连打了三个都是无法接通。

一时之间,周放有些气急败坏。

周放正焦急地站在特殊通道出口,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宋凛的电话,一直无应答的手机终于打通了,长长的嘟声正考验着周放的耐性。

她正皱着眉一抬头,看到眼前由远及近,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宋凛。

宋凛穿着薄款大衣,里面穿着得体的西服,脖子上戴着深卡其色羊绒围巾,一身商务打扮。他走到周放身边,悠然停下,一脸笑意。

周放瞪大了眼睛:“你要我来接你?”

宋凛笑着,反问道:“不行?”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去一周吗?”

“事办完就回了。”他低头打量着周放,不满地皱眉,“你怎么还是穿了这身衣服,不是让你换红裙子吗?”

周放听他这么说,白眼简直要翻上天:“如果知道是你,我来都不来。”

“你不会。”

看宋凛一脸欣然的表情,周放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面对周放的揶揄,宋凛仿佛没听见一样。

不过离开了几天,宋凛却觉得两人好像许久不见。他微微低头,表情温柔地凝视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周放。

许久,他用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淡淡地说:“周放,我想你。”

人来人往的机场,飞机起落的声音不绝于耳,机场广播里有条不紊地播报着起落的信息,到达区不断上演着重逢拥抱的感人场面。

宋凛鲜少在周放面前露出真实的情感,此时此刻,他看向周放的眼神让周放忍不住老脸一红。

她并不善于应对这种肉麻的场面,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放不自然地将视线落向别处,不肯再与宋凛对视,只是不耐烦地催促:“走了走了,一直在这戳着干吗?”

宋凛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抿着唇淡淡一笑,拉着她的手向停车场走去。

四周的人渐渐变少,耳边嘈杂的声音变小,周放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一步一步踏在地上的脚步声。走了一会儿,身前的宋凛突然停了下来,她走得好好的,没能及时刹住,险些撞上他的背脊。

再次走起来后,周放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看见了同样风尘仆仆地从机场出来的苏屿山。

苏屿山有司机来接机,此刻他正准备上车,看见宋凛和周放走过来,却是不急着进去了,而是远远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

周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前面对他视若无睹的宋凛,心底有些疑惑。

容不得周放问什么,宋凛已经很快地带她离开了苏屿山的视线。他自周放手里拿过她的车钥匙,很快上了车。

宋凛开着周放那辆高尔夫出了停车场,看高大的宋凛坐在自己不宽敞的车里却又无比自然的样子,周放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宋凛一路将车开进了市区,找了个闹中取静的商业区。看他自然地带着自己逛街,周放一脸惊诧:“你又要给我买包?”

宋凛微笑着回答:“陪我去买套衣服。”说着,他带周放去了常去的奢侈品店。店员对他十分尊敬,一进店就有人过来服务,见周放也在旁边,便保持着安全距离,让宋凛和周放说话能比较自在。

“怎么不在米兰买?那里不是时尚天堂吗?”

“太急着回来,什么都记不得了。”宋凛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放一眼。

周放被他看得双颊一热,转身选衣服去了。

宋凛买东西的时候十分安静,周放看中哪件他就去试哪件,大约是个儿高身材好,他穿什么都好看,很快就搭配好了一套。

从试衣间出来,宋凛无比自然地把领带递给了周放:“给我系。”

周放没好气地看着他递上来的领带,忍不住说他:“没长手啊?”

“嗯。”宋凛倒是回答得恬不知耻。

周放接过领带后有些不知所措,两人距离极近,周放甚至能感觉到宋凛的呼吸悉数落在她的头顶。

周放的脸因为距离近涨得通红,她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店员,抬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啐了宋凛一句:“你低点儿头。”周放踮起脚给他系领带,不住嗔怪,“傻大个儿。”

宋凛听话地低下头,任凭周放在他脖子上乱弄。周放其实并不会打领带,拿着领带东缠西绕,表情倒是一脸认真。

宋凛见状,笑着握住了周放的小手:“你以为你在系红领巾?”

周放被他噎住了,有点儿不好意思,刚要撒手,又被宋凛抓了回来。

他握着周放的手,周放的手握着领带,他就这么带着她的手一缠一绕,最后一拉,领带终于系好了。

“记住了吗?”

周放被他这种仿佛理所当然的亲密举动惹得满脸通红,羞恼地瞪着他:“你会你不自己弄,存心捉弄我。”

宋凛气定神闲地扶了扶领带:“以后总要学的。”

宋凛走到镜前,低头整理着袖口,姿势优雅,周放也忍不住跟着看向镜子里那个气质淡然的男人。整理好袖口,他骤然抬头,发现周放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自镜中对她微微一笑,周放赶紧别过头去。

“干吗这时候买衣服?”

“有重要的场合要出席。”

周放想到在机场碰到的苏屿山,心里有了猜测。近来April和百赛在抢意大利品牌CristianoAntonio的事,周放也有所耳闻。

“谈成了生意?”

宋凛微笑,犹如春风拂面。

“恭喜你。”

宋凛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周放的耳垂,动作十分亲昵,只是眼神始终心不在焉的样子。

两人吃完饭,回了家,周放拿钥匙开门,宋凛自然而然地跟了过来。

“你去哪儿?”宋凛问。

“回家啊。”看宋凛也走了过来,她问道,“你跟过来干吗?你家在对面。”

“陪你。”宋凛低头,微笑着看向她,眼中充满着积蓄已久的欲望,“怕你一个人在家害怕。”

洗完澡,累了一天的周放几乎沾床就睡,也顾不上宋凛有没有在她家里造次。

宋凛上床的时候,周放明显感觉到他那边的床垫有了明显的下沉。

他钻进被子里,很快就找到了睡在角落里的周放,一拉一扯,两人就紧紧地贴到了一起。

他略带凉气的手不怀好意钻进周放的衣服里,在她柔软温暖的肌肤上游走,刚要向下,就被周放一把抓住。

“别闹。”周放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今天忙了一天,很累。”

隔着衣服,周放都能感觉到宋凛兴致高昂。他的脸贴着周放的颈窝,姿态亲昵,他抬手拂开了周放的额发,见她眼神疲惫,低头吻了吻她的面颊,温柔地说:“睡吧,今晚吃素。”

宋凛拿下了CristianoAntonio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很快在圈内传开,这场漂亮的战役打响了宋凛的招牌。来自美国的天使基金——因维斯特基金开始接触宋凛的公司,他们决定提供十七亿美元的融资,从产生意向到谈妥细节,前后只用了两个礼拜的时间,可见合作的诚意。

公司例会上,所有人都士气满满,眼看IPO提上了日程,大家都在期待公司的大变革。

面对公司上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宋凛始终表现得很淡定,一如往常地运筹帷幄。

“准备了三年,就是在等这一天。”

宋凛一句话,调动起了所有人积蓄已久的热血。

原本April在去年就准备IPO,券商辅导,公司早就建立好了符合上市要求且相对完整的运营体系,后来股东们因为公司根基不稳而有所顾虑,才没有申报。

而这一次,他们可谓准备充分,从申报到证监会受理,一路锐不可当。

不出意外的话,发审会上过会的可能性超过九成,三个月后,April大约就能向交易所申请挂牌上市了。

宋凛的公司将要IPO的消息近来受到了各大财经版的跟进报道,对于April的未来,很多财经专家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有看好的,也有唱衰的。然而外界的声音丝毫不影响宋凛的地位一步一步地向上攀升。

今年的全球互联网企业家峰会在中国举行,到时候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互联网企业CEO莅临,还有大批媒体竞相报道,可谓是一场盛会。

宋凛是第一次受邀参加这么大型的国际级别企业家峰会,和以往国内企业家的峰会规格完全不同。

苏屿山提前就知道了宋凛受邀的消息。原本被抢了CristianoAntonio就已经令他憋了气,这下看到宋凛咸鱼翻身,从一个暴发户摇身一变,混到与他在同一个场合出席,内心更是觉得堵得慌。

大会之后的晚宴将会有来自各国的互联网企业家出席,这种会面场合,连闲聊都可能产生难以估量的经济价值。

对于这场峰会,宋凛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与人交谈也始终保持着该有的风度。与别的大佬相比,他确实根基尚浅,所以他并没有在峰会上过多表现,以期多达成合作。公司的实力上去了,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这是宋凛的经营理念。

苏屿山见宋凛站在不远处,刚结束了与他人的交谈,正在休息。他抿了抿唇,举着香槟走了过去。

“没想到啊,”苏屿山看向宋凛的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轻蔑,“你这三级跳的速度倒是快得很。”

宋凛抿了一口红酒,态度始终疏离:“谢谢苏总夸奖。”

苏屿山冷漠地一笑:“当初你靠‘碰瓷’我们公司,在网上造舆论,也是这样三级跳。想来这么多年,你跟着我的脚步做公司,以我为风向,也跟得很累。”

宋凛当年发迹,确实是靠耍小聪明算计了苏屿山。他抓住了百赛的一点儿管理漏洞,以百赛侵权为由将百赛告上法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宋凛一个创业者,能“碰瓷”大企业,自然是铆足了力气制造舆论。

那时候苏屿山不屑与宋凛纠缠,痛快地接受了赔偿的判决结果,只因不愿再被宋凛拉着炒作。

这么多年,苏屿山不见得真的大方,他也曾多次出手打压宋凛,只是宋凛为人谨慎,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躲过去。

“苏总记忆力好,气量也大,多年前的事,细节都记得很清楚。您是圈内大佬,大家都跟着您的方向,自然不只我一人。”宋凛微笑着对苏屿山说着话,明明话里话外都是讽刺,神情却彬彬有礼。

“没想到,如今你都有资格来这种级别的峰会了。”苏屿山冷冷一笑,表情是那么不屑,仿佛宋凛的存在让他受到了侮辱。

宋凛对于他的讽刺充耳不闻,礼貌地举起酒杯,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面对苏屿山的挑衅,宋凛并没有乱了阵脚,也不生气。

他淡淡地一笑,态度不卑不亢。

“您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确实还没有资格参加。”

“……”

时间飞逝,转眼情人节就来了。

近来周放和宋凛都忙得不可开交,一晃都快一个月没有碰上面了。

宋凛的公司在筹备IPO,现在是公司的关键时期,为了防止泄密和节外生枝,宋凛整日和团队守在公司。至于周放,一直在公司研究情人节的活动,也是忙得接电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对于女装商家来说,情人节自然是重头戏。为了情人节的特别活动,周放花了大价钱改了主页特效,现在衣谜的首页全是一封一封的信件,那是等着客人来开启的时光情书。

除了页面,周放还策划了给VIP客户情人节送玫瑰,并且在体验店提供情人节手工巧克力的活动,打出了节日标语——“即使他暂时缺席,也有衣谜宠你”。

对于周放的策划方案,公司里也有不少持反对意见的员工,他们认为这完全是烧钱的做法,并没有实际意义。

会上,面对大家的质疑,周放认真地解释道:“我送的是我对顾客的感情。现在的顾客不再满足于冷冰冰的买卖关系,我送花、巧克力是希望大家记住这份记忆,感受到我们衣谜对顾客倾注的感情。”周放低头抿唇,“我知道大家对我的想法有些不理解,但是我想告诉你们,我是有情怀的商人,我希望我的公司是一家有情怀的公司。”

即便周放如是说,公司里还是有人不能理解,甚至觉得荒谬。但周放的股份占比大,不是涉及巨额资金的问题,她还是说了算的,情人节活动在她的坚持下还是一一上线了。

在大家都不看好的情况下,这次“烧钱”的策划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VIP客户在收到玫瑰花后,拍照发布在了社交媒体上,一时激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与好感,人们纷纷转发。很快,这条微博就成了当日热门,蹭上了情人节大话题。一个出名的文艺“网红”一直对衣谜颇为关注,她趁热度写了一篇长文,总结了衣谜从品牌创立至今在细节上的用心之处,还与无印良品和诚品书店做对比,说衣谜是女装界的“气质文青”。

情人节,公司一分钱没有花在广告营销上,还能被打上“良心企业”的标签,得到很多女性客户的拥护,衣谜情人节的这场策划可谓收效斐然。

看到社交媒体上不断上升的话题热度,那些之前质疑周放的员工都默默地闭上了嘴。

如周放所说,这个社会不缺打折、送衣服的女装商家,而她想要建立一座桥梁,通向顾客的心里。

她说的情怀,是真的能戳中消费者内心的。

情人节当晚下了雪,空中飘舞的雪花令人心情好了很多。

路灯和霓虹灯斑斓璀璨,雪花被光线染成各种颜色,美得让人心动。

下班后,周放缩着脖子从公司走了出来。情人节,周放为了让员工可以早点儿去过节,通知大家提前一小时下班,而她自己则守在公司,和几个没有情人、不想一个人早早回家的员工做完了剩下的事。

周放一个人走在飘着雪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觉得心底既柔软又酸涩。

看着窗外飘着的雪,宋凛也觉得眼前的画面美若仙境。

原本今天应该可以休息,结果新的合作方团队还在公司,宋凛只能为他们安排了晚上的行程。新的合作方负责人比较好色,明里暗里地表示想要去开荤。

宋凛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给近一个月都没有见面的周放打了个电话。

周放那边似乎不忙,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宋凛笑着看着窗外的雪,问她:“你在干吗?”

周放的声音带着点儿喘息:“下班了,正准备回家睡觉。”

“这么乖?”

“不想上街受虐。”

宋凛笑了笑。

挂断宋凛的电话,周放还没找到车,秦清的夺命call(电话)就打了过来。

“周放!今天情人节!你在干吗?”

周放一脸莫名,看了一眼路上充满幸福感的情景,苦笑着回答:“刚下班,在街上吃‘狗粮’。”

“哈哈哈哈哈!”秦清哈哈大笑,趁机提议,“咱也一把年纪了,去做一件疯狂的事吧!”

“什么事?”

“看脱衣舞秀!”

“……”

秦清鬼鬼祟祟地带着周放到了酒吧门口,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门卫是个高个儿男人,隔着衬衫都能看到他那让人血脉偾张的肌肉。这素质,一个字,绝。

刚拿到荧光印章,周放和秦清还没进去呢,就被神出鬼没的“五三”抓了个正着。

“五三”大约也是刚下班,双排扣的风衣里穿着黑色的西装,眼中满是加班后疲惫的红血丝。

“五三”死死地揪着秦清的大衣领子,仗着身高优势,一步都不让她往里走。这两人眼里都没有旁人了,周放只能站在一边搓手,场面十分尴尬。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秦清难以置信,“五三”居然连这种地方都能找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FindmyiPhone(找到我的iPhone)。”

秦清忍不住啐了一声:“乔布斯怎么老研究些没用的功能。”

“跟我回去。”说着,“五三”拽着秦清的衣领子就要走。

“凭什么啊!”秦清剧烈地扭动着,试图甩开“五三”的钳制,“我要去潇洒。”

“五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回家。”

“我不回家!”秦清的叛逆劲上来了也是神鬼难挡,“你是不是神经病啊?!你管我回不回家!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回家,回家没有脱衣舞看!”

“五三”眉头紧蹙,脸色黑得吓人,一把将秦清带走了。

“我脱给你看。”

看着秦清风一样地被卷走,周放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最近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很显然,“五三”的性格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分手,反而有反客为主的趋势。看着秦清消失的方向,周放忍不住感慨,这有家室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不像自己,孤魂野鬼似的。

看了一眼时间,周放叹了口气,有些纠结。情人节当晚,一个女人跑到声色场所也有点儿奇怪,还是回家吧。

周放有些遗憾地转身,还没迈步,就被一道阴云一样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周放一抬头,宋凛那张比“五三”还黑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周放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宋凛,一时也现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尴尬神情。

“回家睡觉?”宋凛冷冷地乜视周放,讽刺道,“周放,你家里人有点儿多。”

周放有种看黄书被抓的窘迫,结结巴巴地解释:“临时决定的……加餐。”她干笑两声,生硬地转着话题,“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客户想来玩。”

“哎呀,这客户还挺低俗的。”

宋凛又是一个冷冷的眼神:“你也知道低俗?”

宋凛低头,正看见周放手上的浅浅的荧光印章,眼中冷意尽显。

“那……那我回去了。”周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点儿不知所措,“不看了。”

周放猫着身子,刚要走,就被宋凛一只手拎住了后衣领。宋凛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这完全是拎猫的姿势。

“看啊!”他的眼神太可怕了,简直像将要喷发的火山,尤其是他还故意保持着笑意,那表情简直比最可怕的恐怖片还吓人。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看!”

说着,宋凛像拎不听话的猫一样,两步将周放拎进了脱衣舞酒吧……

他们进入内场,宋凛终于松开了对周放的钳制。他皱着眉站在周放身边,把周放弄得很是紧张。

内场的服务经理一见有客人,立刻迎了过来,看清是宋凛,忍不住一惊,心道这不是刚服务完的客人吗?他刚带完男的来,这会儿又带女的一起来看脱衣舞。经理看着宋凛和周放,一时有些为难,左边是男宾区,右边是女宾区,该把他们带到哪边?

还不等经理考虑好,宋凛又是一拎一提,不用经理带路,直接把周放带进了女宾区。

经理见他们自己做出了选择,亦步亦趋地赶紧跟上,给二人安排了卡座。

临走,经理忍不住回头看了宋凛一眼,心想宋总看着气质挺man的,没想到啊……

宋凛和周放落座后,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先礼貌地递给周放一份,又递给宋凛一份。服务员面带微笑地问周放:“请问您要喝点儿什么?”

还不等周放翻开菜单,宋凛将菜单扔到周放面前的桌上,菜单啪的一声落下,把周放吓得不轻。

周放菜单都还没看,宋凛已经替她做了决定:“给她一杯苦瓜汁。”

周放本想反对,但抬头看见宋凛面色不善,眼带威胁之色地瞪着她,只得把想说出口的话都吞了回去,战战兢兢地把菜单递了回去。

宋凛开的卡座处在最昂贵的VIP区,离舞台很近,几乎伸手就能碰到台上的舞郎。情人节四处客满,秦清提前订位也只能订到第二排的位置,没想到宋凛随便进来都能开到第一排,果然土豪还是不一样,上哪儿都有优待。

坐在这个位置,其实周放心里是高兴的,但她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毕竟这会儿旁边坐的人不对,宋凛戳在那儿跟二郎神似的,哪里是来欣赏美男的样子?

周放缩手缩脚地往离宋凛远一些的方向坐了坐,在宋凛身边安静地扮演起了哮天犬的角色。

暧昧热情的音乐响起,身材健硕的舞郎一个接一个地上台,一边跳舞一边一件一件地脱着衣服,一个个肌肉都很结实,胸肌比周放的胸脯还大。

周放沉默地看着表演,偶尔转过头来瞟一眼宋凛,每次他都好死不死地盯着她,搞得她一脸尴尬,都有点儿不敢看表演了。

舞郎换了一拨又一拨,基本是脱到四角内裤就戛然而止了。

“怎么不脱了?”周放下意识地回头问,问完才意识到这会儿和她一起看表演的是宋凛,不是秦清。

宋凛见周放看得挺入迷,表情十分难看,他冷冷地瞥着周放,嘴角勾了勾:“呵。”

这一笑,周放觉得好像有人突然往她衣领子里丢了一个雪团,她忍不住一个激灵。

舞郎热舞的时候,卡座里那些富婆都热情高涨地往舞台上扔钱,一旦有舞郎靠近舞台边缘,扭动着身体,必然有富婆往他们的衣服里塞钱。

这种酒池肉林一般赤裸裸的画面真是把周放看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脱衣舞表演结束,舞郎们走下舞台,下到各个卡座,只要给小费,舞郎就会贴身热舞。很多女宾给出高额小费买个刺激,一时之间,各处都能听到兴奋的惊呼声。

别人的兴奋都与周放无关,周放拿起苦瓜汁喝了一口,苦得她忍不住皱眉,又嫌弃地放了回去。她再看宋凛,他背靠着沙发,也不说话,看着女宾区这乌烟瘴气不输男宾区的情况,脸黑如炭。

舞郎一个个地转过来,最后走到周放身边,笑眯眯地看向周放。她斜眼偷瞟宋凛,见他死死地盯着自己,准备掏小费的手又收了回去。

舞郎离开后,卡座里瞬间安静。

大约是周放失望的表情太过明显,宋凛居然笑了笑。

“好看吗?”

“呃……”

宋凛双手环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放,用他那低沉而带着怒意的声音解释道:“脱底裤的那种,是会被扫黄抓的。这里只是打擦边球的表演,想看全脱的,要去国外。”

“原来如此。”

“看来你不是很满意?”宋凛的表情越来越危险。

“没有没有……”周放的声音越说越小,“挺可以了。”

见宋凛表情越来越难看,周放想着,怎么也得弥补一下,赶紧违心地拍马屁:“其实这种表演也挺一般的,身材还没你好。”

周放的话不仅没有安抚到宋凛,还彻底把宋凛引爆了。

“周放,我警告你,”宋凛的手指着周放的鼻尖,“你以后再来这种地方,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宋凛看向周放的眼神凶狠得简直要把她生吞入腹,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宋凛又是一拎,不等周放说什么,他已经直接把她从卡座拎走了。

宋凛把周放扔进车里,将门关得震天响,他今天开的车可不便宜,周放都有点儿心疼了。

“你喝酒没有啊?喝酒开车不安全啊。”见宋凛黑着脸扣着安全带准备开车,周放有点儿担心。

“呵。”宋凛冷冷一笑,“你倒是挺惜命。”

说完,他一脚油门踩到底。

周放紧紧抓住扶手,觉得宋凛这一路开的不是车,是飞机。

周放一路都没敢说话,感觉宋凛此时此刻的表情简直像要杀人,整个车厢里都是让人窒息的低氧状态。

周放小心翼翼地跟着宋凛回家,刚走到公寓安保处,就被保安叫住了。

“周小姐,有你的花。”

“嗯?”周放有些诧异地进了保安办公室,见到了被保安小心翼翼保存的一大束花。

99朵七彩玫瑰,那么大一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被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

周放看见那束花,总算是理解了宋凛今晚黑脸的原因。

抱着那束花,再看已经走出老远的宋凛,周放吭哧吭哧地追了上去。

她低头闻着花香,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你买的啊?”

“不是。”

周放笑了:“可是里面有卡片。”

“别人写错了。”

看宋凛那傲娇的样子,周放甜甜地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了。

到了家门口,周放站在宋凛身边嘿嘿一笑,掩不住的开心,她抬起头看向宋凛:“我保证以后不去看脱衣舞了。”

周放见宋凛始终无动于衷,没什么表情,她又赶紧补了一句:“去看也不让你知道,保证不让你不高兴。”

嘭——重重的一声关门声,表达着关门人无以言表的愤怒。

被关在门外的周放抱着一大束花,忍不住一声叹息。

大情人节的,本以为晚上……

唉,这男人矫情起来,十个女人都不是对手。她低头看了一眼99朵颜色艳丽的七色玫瑰,瞬间又笑了。

这女人哪,不管多有钱、多独立、多嘴硬、多不相信爱情,收到花的那一刻还是会有幸福感。

情人节过后的晚上,周放才接到秦清的电话,这货终于想起被她抛弃的战友周放了。周放听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想必前夜过得十分满足。

“你最后看了脱衣舞吗?”秦清问。

“甭提了。”周放觉得往事简直不堪回首,苦瓜汁倒是让人记忆深刻,“不怎么好看,不脱内裤。”

“本来就不脱,有点儿神秘感才诱惑啊。”秦清不甘心地说,“唉,我没看成,好可惜!”

周放翻了个白眼:“‘五三’给你跳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骗了我!他根本一件都没脱就直奔主题了!”

听着秦清的控诉,周放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实在少儿不宜。

“小鲜肉”就是好,再想想自己这边那块难啃的“腊肉”,周放不忍再听下去了,一脸羡慕地说了再见。

拿人手软,宋凛一束花就把周放收买了。周放想想自己也有点儿理亏,之后连着好几天都在约宋凛吃饭,宋凛虽然接她的电话,但是基本都是冷漠地以单字回应。

情人节的热潮前后持续了差不多一周。结束了情人节活动,公司又进入了新一轮的运营,周放又忙碌了起来。这男人就是贱骨头,周放把宋凛忙忘了,他又觉得全身不对劲儿了,时不时要打个电话刷一刷存在感。

周放工作太忙,也没空配合他的“大戏”了。

周一,苏屿山打电话让周放到百赛开会。周放之前没接到通知,有些意外,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为什么开会,始终无解。

到了百赛,苏屿山的秘书直接把周放领进了会议室,她进去的时候,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全是百赛的高层,还有几张周放没有见过的面孔。

会议很快开始,苏屿山坐在上位,面色严肃,这是周放不曾见过的苏屿山,是真正的苏屿山。

苏屿山在会上讲到了一个收购计划,进度已经进行了百分之八十,周放没想到收购速度如此之快,有些意外。

苏屿山正在收购一个二线电商网站——奢生活,奢生活隶属于唯库。唯库旗下有两个最出名的网站,一个是美丽街,由用户发布搭配指南,推动服饰销售;另一个是中高端品牌集合的网站——奢生活,在全国一线城市有六家实体店。奢生活经过多年经营,已经定位成为高端服饰类品牌中的领头羊,主要针对25岁至45岁较有经济实力的白领中产阶层客户。虽没有快销类品牌的总营业额高,但其成就也不容小觑。

得到奢生活,不管是对苏屿山还是对宋凛都非常重要。服装是百赛的起家领域,一直以来都是营业额最高的分区。近年来,宋凛公司的业务越做越大,已经严重威胁到百赛;而宋凛那边,刚得到CristianoAntonio,听说还在谈更多品牌,若是拿下奢生活,将中高端定位发展下去,很可能成为服装领域的龙头老大。

目前国内服装类电商或以服饰为主业的销售平台网站之间竞争激烈,各企业已经不能从新增客户和业务中获得有效的发展。对大公司来说,并购二线品牌是最好的经营途径,尤其是在人们生活水平日渐上升的今天,奢生活就好比三国时期的荆州,得荆州者得天下。

看了一眼分发下来的资料,周放有些诧异。

苏屿山微笑着看向周放,不紧不慢地说:“周放,你是做服装的,这个网站我拿下以后,给你开一个网页专区。”

周放疑惑地看向苏屿山,有点儿吃不准他的意思:“奢生活里有专区的似乎都是高端品牌。”

苏屿山轻笑了两声,一脸自信:“周放,相信我,在百赛的帮助下,未来衣谜也会成为快消品牌里的高端品牌。”

这次会议开了很久,会议结束后,周放终于摸清楚了在场所有人的底细。

苏屿山和宋凛最近都在抢奢生活,苏屿山已经初步完成了收购谈判。会场上的那几张陌生面孔,全是奢生活和唯库的人。

最让周放震惊的是,来参会的人都是CEO之外的大股东,在没有经过董事会的情况下,苏屿山私下与这些股东达成交易,很明显是恶意收购。

会议结束,苏屿山送几个股东离开后,看见周放明显白下去的脸,知道她已弄明白了一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周放有些愤怒地问他:“你为什么要把我卷进来?”

“难道我不是在给你机会吗?”苏屿山笑道,“进驻奢生活,不好吗?”

“这种不良竞争,真的好吗?”

“周放,你并不是这么天真的人。”苏屿山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怎么,知道我赢了宋凛,有点儿心疼他?”

“苏总,我想提醒您,您这是恶意收购。”

“所以你要去告诉宋凛?你今天参加了我们的收购会议,你觉得他还会见你吗?”苏屿山哈哈大笑起来,“宋凛恨我,所以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他以为拿下一个意大利小品牌就可以撼动我?可惜了,我树大根深,他还嫩着呢。”

苏屿山眯起眼睛,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他踱着步子走到会议室的窗边。窗外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写字楼的钢化玻璃隔音效果很好,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会议室内除了周放和苏屿山外没有别人,安静得周放能听见自己气息不稳的呼吸声。

苏屿山始终得意扬扬:“宋凛的女人都在我身边,多讽刺。”

周放屏住呼吸,用力攥紧了手心。

从接受苏屿山融资的那一刻起,周放就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宋凛站到对立面。但她希望自己从苏屿山这里得到的是商业上的联手,是堂堂正正成为宋凛对手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宋屿山通过不光彩的手段打压他。

“苏总,”周放抿了抿唇,眼神中的冷意如同寒冰,“宋凛那身腱子肉,不用脱衣服,我就很有感觉。”她冷冷一笑,看向苏屿山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厌恶,“至于您,我真的下不去手。”

面对周放的讥讽,苏屿山始终面不改色。

“生气了?”

“不敢。”

苏屿山笑了:“你比她强,她从来不敢帮宋凛说一句话。”

周放知道他是在说林真真,脸色不悦:“我和她本来就不一样。”

“可惜了。”苏屿山终于收起了温和可亲的笑容,眼神渐渐冷下去,“宋凛不会再信任你。”

周放笑着,始终挺直背脊:“您又怎么知道?”

那天下午四点多,周放甚至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告知宋凛,新闻财经版就有记者把百赛初步收购奢生活的消息爆了出来。

一时之间,圈内一片哗然。

要知道,宋凛为了收购奢生活已经投了不少钱进去,现在百赛不声不响地完成了收购,宋凛的钱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周放从百赛出来,一路都在给宋凛打电话。联系不上宋凛,周放有些着急,开着车就往宋凛公司赶。

十几分钟过后,宋凛终于不紧不慢地回了电话。

没等周放组织好语言,宋凛就从容不迫地问起了周放:“吃饭了吗?”

周放一直在开会,哪儿顾得上?

“午饭都没吃。”

“嗯。”宋凛说,“一起。”

宋凛的公司出了危机,他本人却没有一点儿着急或者狼狈的样子,优哉游哉地出现在餐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两人一同吃饭,气氛也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周放好几次开口,想要提出帮他,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周放终于忍无可忍了,说道:“你现在是关键时期,让我帮你吧。”

宋凛始终表现得若无其事,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周放碗里,盯着她吃下去。

“就你那点儿钱,还不够你自己造,省着点儿花吧。”

周放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还瞧不起人了。”

吃完饭,周放看了一眼时间,既然他不想谈这事,周放也懒得和他耗时间,准备回公司。

周放拿起包就要走,想了想又回过头来,叫了服务员要结账。

宋凛微笑着看着做完这一连串动作的周放,勾起了嘴角:“你这是要干什么?”

周放从包里拿出钱包,一脸坦然:“你这都危机了,省着点儿花吧,今天我请。”

这时候,服务员拿着账单进来,周放正准备去接,已经被手疾眼快的宋凛抢了过去。

“男人带女人出来吃饭,让女人花钱,不像话。”

说完,宋凛拿出卡递给了服务员,动作自然,神色如常。

周放看他这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都到这个份儿上了,‘直男癌’倒是治不好。”

百赛力压April收购了奢生活的消息越传越广,原本看好宋凛的公司又恢复了从前的观望态度。

如苏屿山所说,百赛树大根深,不是宋凛一朝一夕可以压下去的。腹背受敌,想必近来宋凛是不好过的。

周放不急,助理倒是挺急的,找宋凛走裙带关系走多了,助理都走出感情来了。

他焦急地问周放:“周总,您这次真的不帮宋总啊?”

周放低头看着文件,看都不看小助理,大大方方地回答:“帮啊!”

“您怎么帮啊,我怎么觉得您什么也没干啊?”

周放拿着趣÷阁戳了戳自己的脸颊,经过深思熟虑后,郑重地回答:“等他破产了,我花高价包他。我这么年轻美貌的老总,包他这么大年纪的,绝对是对他魅力的肯定!”

当然,以宋凛的实力,自然是不需要周放的小助理去操心的。三个月不到,发审会的审批就已经通过了,宋凛的公司正式向交易所提交挂牌请求,公司的股票也正式进入封存期。

April的新股现在是所有人竞相追逐的热门,最近城中几所大型投资机构因为April的上市忙得不可开交。

至于宋凛本人,自然是风光一时无两,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身家即将坐地翻番。在城中知名富豪的队伍里,宋凛是最高、最帅、最年轻、上升最快的,再加上他一直单身,即便花边绯闻多,也不影响他成为众多单身女性意淫的对象。

百赛还来不及庆祝成功收购了奢生活,就切实体会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刺骨寒意。

百赛用恶意收购的手段从宋凛手上抢夺了奢生活,宋凛表面上稳如泰山,风度翩翩,私下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以恶意收购的手段挖了百赛的墙脚。

百赛作为国内最大的电商集团,旗下有数以百计的公司,其中最赚钱的有七家服装企业,它们一直以来都以百赛为依托。曾经有很多人试图挖过这个墙脚,都没有成功。如今宋凛又凭什么能让他们动心呢?

这七家公司的老板中有四个是同一个家族的兄弟,来自经商能力卓越的江南之地,习惯了家族经营模式,任何时候都抱团,听家族领袖的指挥。当初百赛通过搞定了家族领头羊,一口气并购了这四家公司,如今宋凛采取的也是同样的方式,先以这个家族企业为突破口。

这几年苏屿山做大了百赛的网站,一家独大,当初承诺的利益很多还没有实现,底下的公司拼命“上供”,风光却是他一个人的。当初给他融资的创业股东、被他并购进来的公司老总都对他早有不满,奈何他目前是最大电商企业的当家人,没有人撑腰,谁敢吱声?

如今宋凛提出并购,第一步就是提高报价,高出市价百分之五十,等于如果100元一股,宋凛就把价位提到152元一股,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周五下午三点左右,下雨了。云层很低,自写字楼的窗户看去,乌云蔽日,明明才下午,天却阴得如同傍晚。

春分临近,春意渐浓,天气不似之前那般冷了。此时细雨纷纷,淋湿了这座钢筋水泥铸造的城市,景致倒是美得很。

周放看了一眼时间,想来想去还是给宋凛打了一个电话。

“在干吗?”周放问。

宋凛还是一贯的话少,回复得很简洁:“开会。”

“你今天会去接你女儿吧?”

“嗯。”

周放笑着请求:“顺便把我外甥女也带回来吧,我那高尔夫坏了,公司的车最近派去接待客户了。”

宋凛听她这么说,嗤了一声:“你那破车,早该换了。”

“开久了,有感情。”周放抿唇,意有所指地一笑,“你知道我的,就喜欢老东西。”

宋凛轻笑出声,语气温柔。

“你在哪儿?”

“公司。”周放看了一眼外面的雨,轻叹,“一会儿下班了,打个车回去。”

“你下午还有别的事吗?”

周放翻了翻助理排好的行程表:“倒是没有。”

“等着。”

“嗯?”

……

十分钟后,宋凛的电话打来了,他只说了两个字:“下楼。”

周放拎着包下了楼,宋凛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豪车出现在了周放公司楼下。

周放站在写字楼的玻璃屋檐下避雨,看着宋凛举着一把黑伞走了过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时时刻刻都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宋凛走到周放身边,也不等周放说什么,手往周放腰间一捞,两人就挤到了一把黑伞之下。

距离这么近,周放甚至能感觉到宋凛身上带着风雨中的湿意。他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际,他将雨伞偏向她这边,伞檐直遮到她的肩膀,免得她被细雨淋湿。

周放低头看着两人的鞋子,一步一步地踩在被淋湿的街道上,突然觉得,这样走到天荒地老,好像也是可以的。

去接女儿之前,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宋凛还约了人喝茶谈事。

闹中取静的茶庄,建在商业街的背面,地方不算大,却大部分建成了绿化区。两人开车进去,茶庄设在幽静之处,适合高端商务人士洽谈事务。

周放是第一次到这么隐蔽的空间。茶室很大,隔音效果很好,周放甚至觉得连呼吸都有回音。

“你该不会是要谈商业机密吧?”

宋凛抿了一口茶:“嗯。”

周放皱眉:“那我在岂不是很不合适?”

不等宋凛回答,服务人员已经把宋凛的客人带了进来。

周放看见那人,忍不住愣了一下,那人看到周放也是一样的反应。

来人是百赛旗下服装部门的高管,之前在百赛开会的时候周放才见过。

那人看见周放在场,从进来就很拘谨,说话始终带着防备之心。

他喝着茶,看着周放,意有所指地笑笑:“宋总,您和周总这是?”

面对来人的质疑,宋凛也不说话,只是伸手过来,牵住了周放平放在腿上、有些不安的手,十指紧扣。

不必再解释什么,那人已经懂了宋凛的意思。

那人再看向周放的眼神,令她觉得自己是被王允送去董卓身边诱惑董卓的貂蝉。

嗯,周放想,反正美貌是差不多的。

宋凛和那位高管谈事时,周放全程在旁边喝茶,也不插嘴,乖巧地做着壁上花。大约是水喝太多了,中途周放起身出去上厕所。

见周放出去了,那位高管才卸下防备,对宋凛说:“宋总最近动作有点儿多。第一步提高报价,现在开始分化瓦解,搞不定苏屿山身边的大股东,就开始侧面进攻持有散股的。我听说你给温城家族的四家公司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如果并购成功,他们可以占有新公司49.5%的股份,这个比例确实诱人。”

这阵子,宋凛和投资公司一起公关,得到了一些百赛股东的认可,他们私下的小动作瞒得过部分高层,却不可能瞒得过所有人。

现在搞内部攻破,宋凛自然不会瞒着他要下手的这位高管。本来各个击破,也是需要坦诚一些的。

宋凛蘸着茶水,用手指在桌上写下了一串数字,微微一笑,对那位百赛服装部门的高管说:“这是我能给你个人的。”

高管看了一眼宋凛写下的数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宋凛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

“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周放回来的时候,那位高管已经离开了。

宋凛写在桌上的数字也已经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只是喝了一杯茶。

周放重新坐在软垫上,将面前已经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看向宋凛的眼神意味深长。

“你这是在搞敌对并购?”

周放撇嘴,这一个两个,都让她看到了是怎么算计对手的,周放都有点儿搞不懂宋凛和苏屿山的意思了。

“你和苏屿山最近打得火热,你来我往的。”周放突然“脑洞大开”,“该不会其实你们以前相爱过,之后因为误会分开,然后现在虐恋情深?”

宋凛不想接话,赏了周放一个白眼。周放讨了个没趣,耸了耸肩。

“你申购了我公司的新股?”他抬起头看着周放,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

周放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被他发现,慧黠地一笑:“我是走正规流程申购的。”

宋凛冷哼一声:“正规流程能让你买那么多?”他眼眸深沉地看向周放,“是那个搞金融的萝卜头给你弄的?”

周放和“五三”私下的那点儿交易被宋凛轻易地识破了,她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面对宋凛的质问,周放只是嘿嘿一笑,也没有瞒他的意思。

“我把买车的钱都抽出来了。宋总,我的身家性命、此生幸福全押在你身上了。”

周放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取悦了宋凛,他原本还很冷漠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暖意,仰起下巴,表情还有几分傲娇。

“算你还有几分投资的眼光。”

宋凛看了一眼时间,悠然起身,回头问了周放一句:“还接不接你外甥女?”

周放赶紧拿起包跟上:“接接接!当然接!”

说真的,周放接了几次外甥女后,真是感觉为人父母的不易。

每天都像打仗一样,简直没有私人空间,孩子都这么大了,家长每次要出去旅游还得四处托人帮忙照看;即便送去读寄宿学校,需要操心的事还是多了去了。

人的一生真的不可能肆意而活。仔细想想,人生的前二三十年,真的该好好珍惜,因为那种没有责任、没有牵挂、没有负担的生活,也就真的只有那段时间而已。

晚自习结束时,天已经全黑了。不过刚刚高一下学期,外甥女所在的班级已经开始有晚课了。现在的孩子课业压力比周放那时候更重。即便读着贵族寄宿学校,都是来自非富即贵家庭的孩子,竞争压力依然很大。

学校的大门打开,孩子们结束了一周的封闭状态,一脸笑容地奔进了父母的怀抱里,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令周放看得有些眼热。不管周放多么期待自由的人生,这种家庭和谐的状态还是能让她觉得幸福。

宋凛的女儿宋以欣任何时候在人群里都格外显眼。

她的头发又换了颜色。这次是今年流行的“奶奶灰”,灰得发白的发色,配在稚气未脱的小孩脸上,那种观感不是“违和”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周放看见宋凛铁青的脸色,决定不要多说话了。

宋以欣从校门出来,见周放和自己爸爸一起出现,忍不住眉头一皱。

她围着周放转了一圈,不满地扯着书包带,一脸傲娇地问宋凛:“她怎么来了?”

周放还是微笑着看着她,微微低头,一脸挑衅:“又不是来接你的。”

说着,周放的外甥女从校门里跑了出来,一下跳进周放的怀里。

“表姨!想死你啦!”

外甥女左右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周放的车,再回头看向宋以欣和宋凛,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表姨,你的车呢?”

“坏了,等我赚了钱买新的。”说着,她替外甥女背起了书包。

外甥女扯了扯周放的衣角,音量依然很低:“今天要坐宋以欣家的车啊?”

周放笑道:“免费司机,不好吗?”

外甥女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周放没车不方便,也不能带外甥女去下馆子了。看了看时间,孩子的外公、外婆,也就是周放的舅舅、舅妈应该已经到家了,于是周放让宋凛把外甥女送到了自己舅舅家。

“你外公外婆也回来了,你今晚在那儿吃住。”周放交代道。

外甥女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一大家子都爱旅游,连老家伙们都是玩到大晚上才回来,周放也是服了。

周放把外甥女送上楼,舅舅、舅妈硬拉着她坐了一会儿,耽误了二十多分钟她才得以脱身下楼。

她重新回到车里,宋凛倒是没说什么,宋以欣却是很不满。

她下巴恨不得仰到天上,一脸的怒色。

“也是好意思,坐人家的车,还让人等这么久,你真把我爸当司机啊?”

周放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表情闲适,看了一眼奓毛的小宋同学,再看一眼淡定自若的老宋,假装惊讶地说:“他就是啊!”

周放一句话就把宋以欣这个小炮仗给点燃了。

“爸爸,她居然敢这么说你!”

说着,她不依不饶地要从副驾驶座蹿到后座,被宋凛一把拎住后领给扯了回去。

“坐好。”

宋以欣气急败坏:“爸爸,她说你是司机!”

宋凛按下启动按钮,引擎的声音响起。

他微微抬头,气定神闲地反问宋以欣:“难道我不是司机?”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说,“你爸我是那种手艺好的老司机,懂吗?”

说完,他自后视镜中与周放对视一眼,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周放自然懂他的意有所指,没好气地啐他:“别以为你开过几辆‘公交车’,就牛起来了。”

宋凛笑着淡淡地说道:“我就喜欢开那种,没有刹车、谁都不敢开的玩命飞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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