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有十个房间, 而我们有二十个人, 因此两人一个房间大家没有异议吧?”姓郑的男人继续道, “我看在场的有两对夫妻, 那么其他人倒不如各自组队。”
二十个“医生”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男人话音落下后,窃窃私语声就逐渐响了起来。
很快就有一个人应和:“好”
缪宣听得明白,这人就是最先向他搭话的那个男人。
有了第一个应和的人, 再加上这个提议也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大厅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人们纷纷寻找着自己的同伴。
而大圆桌上, 吴青第一个回应了中年男人的提议,他状似随意地转身,对身边的青年道:“这位先生,要不然我们住在一起?”
青年微微皱了皱眉, 似乎在打量他, 他沉吟了一会儿, 点点头,朝他伸出手:“我叫楚恒,合作愉快。”
吴青与他握手:“我是吴青, 合作愉快。”
像他们这样匆忙结对的人不少,而那个十来岁的男孩则紧紧抓着身边男人的衣摆, 这个男人就是从门中折返将他抱进医院的人。男孩倒也机灵,知道谁不会伤害他。
男人无疑是想找一个更可靠一些的队友,但到底是心软了, 也就默认了和男孩一起住。
至于最先发话的姓郑的男人,他和身边一个大学生青年做好了约定。
吴青冷漠地环顾着这张大圆桌,他仔仔细细观察过所有人的面孔与姿态,在对面一位强壮的男人和他对视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
在嘈杂混乱的大环境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除了楚恒。
强壮的男人接到信号后就垂下头,看向身边惶恐又麻木的老人:“老人家,要不然你和我一起住?”
老人已经年逾七十,遇到这个世界本就已经认了命,心如死灰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没有人会主动来邀请老人,在这样的世界里,老人孩子和看起来虚弱的女人很明显不是合作的最好对象……连室友的选择他们都不占优势。
然而这一次倒是不同,那个年幼的少女与男孩都找到了室友,老人也不算是被遗弃的边角料。
一行人就这么说好了,彼此抱团走上了三楼。
三楼果然有十个房间,而且所有的房间都一模一样。
最先发话的郑金龙和大学生孙建平一间房,而他们隔壁就是带着孩子的中年男人。
郑金龙客气地笑着打招呼:“小兄弟是第一次来这鬼地方吧?怎么称呼?”
男人有些不自在,勉强笑了笑:“是……我姓阴。”
“是小阴啊。”郑金龙点了点头,一副前辈指点的模样,“孩子可不好带啊,这位小朋友要听你阴叔叔的话。”
男童缩在阴子善身后不说话,而男人也不想和郑金龙纠缠下去,点了点头后带着孩子就回了房间。
大学生有些不耐烦:“郑叔,为什么要和他们搭话?”
郑金龙打开门,意味深长地摇摇头:“小孙啊,你也是第一次来,以后你就懂了。”
人们三三两两进入他们的房间,纷纷紧紧关上房门,走廊里终于陷入了一片死寂,深夜也终于到来。
夏令时的夜晚,开始了。
吴青在房间中,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非常破烂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无信号”三个字。
吴青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恒哥,这里是干净的,我们晚上要出去探探吗?”
已经检查完整个房间的楚恒点了点头:“老钱已经得到了我们的信号,今夜先休息。”
吴青往单人床上一躺:“这一次的避难所倒是条件不错。”
“毕竟要在这里滞留一个月……”吴青皱起眉,“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而且这一次只有二十个人,按理说这个鬼蜮应当不会很难,但是它却明显是a级。”
在按照已知的情报,进入相同人数的情况下,持续时间越是长的副本就越容易苟,但是这一次的医院鬼蜮已经死了二十个人,而且死状极其惨烈,叫人不寒而栗。
而持续三十天的鬼蜮,从未有过。
“这个鬼蜮中出现了变数。”楚恒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默写着他看到的时间表和地图,“地图很简单,困难点应该就在每栋大楼中。”
楚恒需要通过默写来巩固记忆,但是吴青不需要,吴青过目不忘。
“护士长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是男性却穿着女性的护士服,而且还是粉红色的。”吴青起身,一点点回忆,“这里的护士与病人对他非常尊敬,更奇怪的是他似乎太好说话了……他难道是这个鬼蜮的鬼王吗?”
吴青经历过许多次鬼蜮,虽然引路的怪物乱七八糟,但是它们无一不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坑死人类,它们的提示中也许存在实话,但是模糊重点误导人类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的坑比比皆是。
而这一次的护士长……虽然不能够确定他给出的信息是否正确,但他确实非常奇怪。
在一开始,那个从门中折返出去抱回小男孩的男人带着男孩成功返回医院,护士长不仅没有把他关在门外,而且还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鬼蜮里的鬼怪对人类充满了恶意,假如换成其他的怪物遇上这样的情况,它们很可能会让男人在门口二选一——是选择自己留在门外还是放弃男孩。
因为他毕竟是折返过了,鬼蜮给人的机会从来只有一次。
楚恒也皱了皱眉:“我在他身上没有感觉到恶意,但是我不认为他是鬼王。”
“没有恶意?怎么可能?”吴青非常相信楚恒的直觉,但是鬼怪没有恶意……这太叫人难以置信了。
“也许……这一次鬼蜮的变数与他有关”楚恒将笔记本放回了背包内,“情报太少了,还有一个月,慢慢收集吧。”
就算没有恶意又怎样?只要是鬼怪,总是能置人于死地的。
在距离楚恒与吴青的房间不远处,另一个房间里。
扎着马尾的女人同样与她的丈夫检查着房间,这个名叫赵兰的女人从背包里拿出一朵黑色的郁金香,郁金香紧紧闭合着花苞,一点都没有盛开的样子。
女人松了口气:“没有监视……楠哥?”
高大的男人也从地上爬起来,把手里破破烂烂的一块破布从床底下掏出来:“没脏东西,是避难所。”
他们曾遇上过鬼怪伪造避难所的险情,那一次两人差一点就被弄死,从此以后他们就多了一个检查“避难所”的好习惯。
赵兰解下自己的背包往床上一扔:“楠哥,我这心里悬吊吊的,你说我们是不是不应该选这里嗦?”
杨楠也解下背包,安慰道:“这世道容不得我们选择……兰子,我总是和你一起的。”
赵兰笑了笑:“说得那么撇脱!也不怕人家叫你耙耳朵。”
杨楠倒是无所谓:“老子早就是耙耳朵了,这谁不知道?”
夫妻俩笑闹了一场,沉甸甸压在赵兰心头的那口气终于泄了一些,赵兰翻出笔记本和丈夫研究公告栏上看到的信息。
一个月的期限同样让他们倍感压力,两人都不是新手了,但是在鬼蜮中停留三十天以上……
再怎么经验丰富的人都会如临大敌。
更何况还遇到了熟人,这就更加令赵兰不开心了。
赵兰的一些往事,在她身边的亲友死的死反目的反目后,也就只有杨楠知道一些了。
“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个人是楚恒吗?”杨楠问道,“两年没见,他也变了许多。”
“人模狗样出息了,要是我哥还活着……”赵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假巴意思的,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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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医院中的其他地点,医生们的宿舍就和厕所一样不同。
这里并不是指它们的装潢或者别的什么,而是指它们在医院中的地位。
鬼怪不需要厕所,但是医院中仍然有与正常世界无异的厕所,它们就仿佛就是为了人类才存在的,而医生们的宿舍也是一样。
缪宣并不知道人类管医生宿舍这中地方叫“避难所”,他之所以觉得医生宿舍是不同的,是因为零号不能够控制那个地方。
“那里是属于‘规则’的。”少年抱着搪瓷杯,坐在床上歪着头,“在夜晚的时候除了医生们允许或者出来,否则我们不可以进去的啦。”
“只能等以后规则失效了……真没意思。”
“规则还能够失效吗?”缪宣坐在他的小马扎上问道。
少年喝了一口颜色浑浊的液体:“有的规则会无效的,有的就不会变。”
缪宣:“那要怎么判断规则呢?”
少年:“不用判断,我就是知道。”
缪宣不说话了。
在这所都是怪物的医院里,零号病人是站在最顶端的,他能够控制所有病人护士甚至医院本身,而在零号病人之上甚至还有一个“规则”。
虽然并不知道系统为什么会与他隔断,但是这些信息很难不让缪宣去怀疑“规则”。
说到底系统与缪宣其实是紧密相连的,但缪宣此时直觉系统并没有危险,只是被隔绝了,只要在脱离这个世界后就能够再次联系上小系统。
那么,系统又是被什么隔绝的呢?其他的系统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吗?隔绝了系统的东西是“规则”吗?
“姐姐……”少年的声音打断了缪宣的沉思。
缪宣抬起头,相当无奈:“我不是姐姐。”
那一大瓶糖浆已经见底了,少年可怜巴巴地舔着瓶盖,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瞅缪宣:“可是护士就是姐姐呀,我的护士长当然就是我的姐姐了。”
缪宣:“……我是护士哥哥。”
零号病人还挺固执:“不是的,护士都是姐姐!”
“妈妈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缪宣:“……”
姐姐就姐姐吧,总归是一个称呼,哥哥还是姐姐其实也无所谓。但是零号提到了他的“妈妈”,这就让缪宣有些在意了。
“原来是妈妈说的吗?”缪宣问,“那么妈妈又在哪里呢?”
“死了呀。”零号歪着头,没有一点感情波动,“在那之前就死了。”
缪宣:“那之前?”
少年歪着头回忆,但是这一次的回忆似乎带给了他一些不好的记忆:“就是我要吃掉甜甜的哥哥的时候……我被……吃掉了!”
一直以来都十分礼貌的少年突然暴躁起来,他愤愤摔掉了手里的瓶子,甚至推到了自己的画布,“不对!我只是生病了!我没有!”
缪宣匆忙起身,少年突然扑过来牢牢抱住了他的腰,他抬起头,黑色的双眼清澈:“姐姐!我生病了!”
“我要吃药,我要止咳糖浆,姐姐你帮我去找过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多世界,争取让秒哥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妈妈爸爸叔叔伯伯都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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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我不是四川人,所知道的信息全部来源于四川长大的朋友,但因为我不能吃辣,所以我一直在怀疑我们的友谊是塑料花(并不),如果赵兰的词句中出现漏洞希望有四川妹子帮帮我。
由此可见赵兰稳了,死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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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