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选好了,那我们就快吃吧,吃完才有力气逃出去。”言禅衣的眉眼弯弯,眸底却是一丝笑意也没有,说话的语气倒是带着些戏谑。
允子言拿着手中的饼,只觉得这饼有千斤重,怎么送,也送不到自己的嘴里去。他定定的望着言禅衣,言禅衣也望着他,他感觉自己像是身无寸缕般被她看了个通透。
“不如我们一起分吃你那一块吧,也不知道一会儿还有没有的吃,现在全吃了说不定要饿到明天去。”允子言若无其事的说着,还把手中的饼又叠好了用油纸包好,缓缓的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昨日我分了一小块饼给你,今日不如言弟便还我半块饼吧?”
言禅衣见着他的动作,心中已然明了,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允子言和外面两个山贼是一伙的,说不定外面两个根本就不是山贼,而是他手下。
这两个饼看似差不多,但她却清晰的闻到了十香软筋散的味道。自从上次中了迷药媚香之后,她可是抓着风月,恶补过一些常见不致命毒药的气味的。
所以这两个饼一到她的面前,她便立刻闻了出来。
原本她并不确定是只有一块饼被下了药,还是两块都下了,于是索性让允子言先选。允子言选个饼内心戏那么多,脸上的表情也没控制住。
她只细细端倪着,便将他百转千回的心思看了个明白,也因此而确定了他和山贼就是一伙的。
可是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他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是一个针对言歌的圈套?还是针对言禅衣的?还有他昨夜对自己的轻薄之举,究竟是刻意还是无意?
“你耳朵后面是什么?”言禅衣故作紧张的问道,随即便伸手朝他的耳后袭去,但却被允子言飞快的闪躲开来。
言禅衣眯了眯眼,便不再做声了。
“什么东西?言弟可莫要吓我,我胆子小的狠。”允子言已经感觉有些演不下去了,一个戏精连自己的角色设定都咬不住,戏垮掉是迟早的事。
“你的人皮面具翘起来了。”言禅衣似笑非笑的诈着对面一脸局促不安的允子言。
允子言闻言,下意识就抬手要去摸自己的耳朵,待看见言禅衣脸上的表情后,手便僵在了半路上。
他故作镇定的把手放下,这才问道,“言弟说的什么人皮面具?我可真是一头雾水了。”
言禅衣不再回答他的问题,只拿起自己的饼,走到了角落里,便开始大口吃起来。这些线索,她都需要再梳理一下,而且,她的内力也还没有恢复,不能直接撕破脸去问个清楚。
允子言见状有些无奈,听说过她的机敏聪慧,却没想到这么快便被她识破了。
显然这场戏是演不下去了,若是等她恢复了撕破脸,只怕下辈子她都不可能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了。
虽然让她对自己产生感情这招不好用的话,他还可以直接强要了她的身子。可是这样,好像就没那么有趣了。
她这般有意思,自己就是多花些时间陪她玩玩,又何妨呢?
思及此允子言只能站起了身,对着门外喊道,“去把言姑娘的侍女和车夫送过来。”
门外的脚步渐行渐远,允子言这才又走回到言禅衣的面前,作揖道,“在下的身份暂时还不能透露,但还请言姑娘放心,在下对你绝无恶意。这件事情只是在下试探性的一个玩笑,昨日不小心轻薄了姑娘,在下也是诚心想负责任。他日京城再遇,在下定会直接上门向言将军提亲!”
言禅衣只给了他一个没有温度的背影,根本就懒得再搭理他。
不过心中也略松了口气,被自己识破便放了自己,她还是愿意相信他是真的没有恶意。但一个人用假名,假脸,假身份来禁锢你,完了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言禅衣心中淡淡的呵呵了一句,若不是内力还没恢复,定要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傻缺揍的满地找牙!这种人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了,昨夜的事,就当是自己不小心被狗咬了吧。
允子言见言禅衣完全不理会自己,心中黯然,但也只能作罢。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难道现在就用强的?他的目的又不是睡了她,即便要睡,也该睡的让他那素未谋面的哥哥看见才行吧?而且他私心里,还是是让她心甘情愿的爱上自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想去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做的事。
“小姐!”风华已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看见正杵在言禅衣身后的允子言,只当没看见,一个疾步便上前去抱住了言禅衣的后背,紧接着便哭哭啼啼道,“小姐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呜呜呜……我真是太没用了,一直贴身保护还一直害得小姐身陷险境……呜呜……”
言禅衣这才稍稍侧身,回抱住了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风华,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没事啦,我这不好好的么?是我太放松了些,才会让人钻了空子,不怪你,倒是连累你了。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被喂了十香软筋散,跑不出来。”风华有些愧疚的说着,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但是我身上应该还有两颗信号弹的,被搜走了。”
言禅衣闻言轻蹙了蹙眉,两颗信号弹,让她突然对允子言的真实身份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她转过身去,还想再确定一下,身后却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蓝五呢?”言禅衣只能放下了心中的猜想。
“刚刚有个人带他去牵马车了,蓝五也被下了药,而且分量比我们的都重,恐怕一时半会儿的,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不如我们还是先回京城吧,多带些人再去汛山镇。”
“好。”言禅衣不再逞强,而且因着心中对允子言身份的猜想,她也开始担心起未有尘来。
他一直没来找过自己,是害怕被他的弟弟知道自己就是未有尘的软肋。可如今这个允子言十之八九就是风允烈假扮的了,她还有躲下去的必要吗?
言禅衣就这般带着风华,一起坐着已经连话都没精神说的蓝五架着的马车,往京城走去。
她进城的第一眼,便是看到了坐在马匹上刀眉微蹙的苏若水。他依旧是一身的月牙白长袍,和他身下马儿的颜色相差无几。
言禅衣望着那俊秀的容颜,心中蓦然浮现四个字,白马王子。
上一世的苏若水也是这样,宽肩细腰,天生的衣架子,似乎任何衣物他都能驾驭,又似乎任何衣物都配不上他。
苏若水望见言禅衣的小脸从大魏使团后面的马车帘子后露了出来,他的眉头瞬间便松开了,嘴角甚至忍不住扬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
围观的群众中有着不少的未婚少女,无一不为这倾城一笑而红了脸颊。
言禅衣见他正望着自己,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还是礼貌的回了一个浅笑,这才放下了车帘,坐回了马车里。
她躲着苏若水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当然苏若水也没有刻意来找过她,好似他并不在意她的逃避一般。
可谁知道,她这般回城,却遇上了大魏使团进城。而负责接待大魏使团的,正是苏若水。
“那个骑着红色骏马的女子是谁?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听说是他们大魏长公主的女儿文兰郡主,长得这么漂亮,该不会是来和亲的吧?”
“你是不是傻?大魏那么强大,用得着送人来咱们大周和亲吗?指不定还得咱们大周送个郡主过去和亲呢。”
“这是咱们穷酸人家该操心的事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过这魏皇不是说只有两个儿子嘛?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长公主了?”
“你真是孤陋寡闻,活该你穷酸!这大魏长公主是魏皇的亲胞姐,当年还有过从龙之功,据说很受魏皇的爱戴呢!”
“说起来这文兰郡主是那魏太子的表妹吧?俗话说这表哥表妹一家亲,说不定人家是来接自己未来夫婿回大魏的呢。”
言禅衣的马车堵在这大魏使团的后边,又无法插到前面去,这一路群众的闲言碎语,她倒是听了个实诚。
什么表哥表妹一家亲,什么接自己未来夫婿。虽然知道这些话当不得真,但她就是忍不住心中酸酸的。
围观群众都说这个文兰郡主漂亮,可到底有多漂亮呢?她可真想跳下马车去看个究竟啊。
“同样是郡主,我看这文兰郡主可没有咱们大周的七七郡主漂亮,就单看气质,七七郡主都能甩她几条街了,更别提咱们七七郡主那才气了。”
“你一个穷拉车的,见过七七郡主吗?就能比较出谁气质好啦?”
“我自然是见过的,七七郡主可不会这般甩着这么长的马鞭在别人的国土上肆无忌惮的横行,也不好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傲娇做作模样。”
“啪”的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被一鞭子抽中,紧接着就有混乱的百姓,一边惊慌失措的散开,一边大喊着,“杀人啦!大魏郡主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