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禅衣白了一眼风允烈道,“紫烟看上去就一副心比天高的样子很难搞吧?但这花满楼的客人都是有钱有势的,越是难搞的越能吊起他们的征服欲。既然我们要捧花魁出来,当然是要捧一个更能长期从男人身上赚到银子的出来咯。”
“那为何还要给那个粉雾加赏?”风允烈觉得言禅衣说的好有道理,但依旧想不明白。
“也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想攀登一座有一座高山的,有些男人只喜欢被弱女子崇敬的感觉。那粉雾娇俏,我们一号雅间明明给两个人都加了赏,却故意让她矮紫烟一截,这般落败,势必会激起那些男人的保护欲。我们青楼总不能只有一棵摇钱树吧。”
言禅衣分析的头头是道,风允烈听的恍然大悟。
果然不多时,楼下便传来了花妈妈的声音,“今日花魁之夜,我们花满楼的新花魁便是紫烟姑娘!”
台下的观众并没有多大反应,都在等着花妈妈宣布今晚可以和花魁共饮一杯的人是谁。
花妈妈顿了顿又开口道,“今晚紫烟姑娘和粉雾姑娘都要去一号雅间陪客人喝一杯酒水,红云姑娘去六号雅间陪客。”
众人听完,有的愤怒,有的了然,但也没有人就此离开,依旧该吃吃该喝喝着。
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陪不了自己了而已,没有这个,那便换一个就是了。青楼里,还怕少了姑娘么?
很快龟奴便将紫烟和粉雾都送到了一号雅间,一进雅间,两人便都主动取下了面纱。
“粉雾刚刚可有按我说的,暗自垂泪,梨花带雨?”云玄机虽没有看向两位姑娘,但还是关心着这两人有没有按着自己安排好的做。
“当然有,奴还不小心将丝帕留给了赏银六千两的客人呢。”粉雾一脸的兴奋,明明眼角还有着未曾干净的泪痕。
“如何?”云玄机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邀功似的望向了言禅衣。
言禅衣却是又望向了苏若水和风允烈道,“你们觉得我这花满楼的花魁如何?”
苏若水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轻笑道,“不错,教坊司的人都能被你们弄出来。”
安星辰立刻邀功道,“嘿嘿,有钱能使鬼推磨呗。”
两个姑娘的脸上都有着堪比易容术的厚重妆容,苏若水却依旧认出了这两人应该在的地方是教坊司。
言禅衣笑了笑,不以为意。教坊司里的姑娘本就是可以买卖的,只是个别重犯的家眷不被允许买卖罢了,但其实,安星辰说的很对,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言禅衣并不打算插手青楼的事,反正以后也都是归云玄机和安星辰做主的。
坐着又喝了几杯后,她便觉得有些没意思了。苏若水本就话少,两个花魁同桌,苏若水更是一个字也不多说了。风允烈对两个姑娘也不太搭理,只没话找话的和言禅衣聊着。
安星辰一直笑眯眯的,只和云玄机说着,云玄机便就一边听着,一边喝着杯中酒。
言禅衣终于站起了身来,伸了个懒腰才道,“今日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眼云玄机道,“云公子是不是也该早些回去?我记得明日云公子还有事要忙呢?”
云玄机神色淡淡的饮完了杯中酒,也站起身来道,“在下确实该回去了,还请诸位自便。”
风允烈有些意犹未尽,但其实早就有些酒劲上头了,踉踉跄跄的站起身道,“禅衣,我送你回去。”
言禅衣看着风允烈那不胜酒力的样子,有些好笑的对着苏若水道,“还请堂舅舅帮忙送魏二皇子回驿站吧?”
苏若水淡淡的点了点头,虽他心中也想送言禅衣回去,但有风允烈这个麻烦在,他只能先去将风允烈安置好了才行。
言禅衣又去隔壁的雅间敲了敲门,想当面跟马月离告个别,却不曾想隔壁雅间连门都没有开,只有李赢过来开了个门缝。
言禅衣见他脸色潮红,笑的意味深长道,“我要回王府了,马参将就交给李副将了,还请务必将马参将安全送回去。”
李赢不自然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便又关上了门。
言禅衣对房内的情形十分好奇,但也不好推门进去。
只是想到这古代对女子名节的苛刻,又难免有些担心马月离吃亏。下楼梯的时候满脑子都还在想这事,以至于一脚踩空了差点就滚下了楼去。
还好跟在她身后的云玄机眼疾手快,及时将她给拉回了台阶上。
“今晚喝的可是蔷薇露,你不会也能喝醉吧?”云玄机见她神色正常,刚刚可能只是在走神,便打趣道。
言禅衣笑了笑,没再说话。
安府在花月街的东边,而言王府在花月街的西边,方向完全相反。
加上安星辰自从接手了这青楼以后,周家就派了不少身手了得的暗卫给她,所以即便是这么晚了,安星辰也完全不需要旁人操心便能安全到家的。
三人在花满楼门前随意的告了别,便分头上了马车。
“明日手可摘星辰诗会你可会去?”云玄机望着马车里忽明忽暗的言禅衣,突然开口道。
言禅衣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有安星辰这个铁粉在,我就不去了。”
云玄机没有说话,在言禅衣看不见的阴暗里,云玄机的眸子黯了黯。
“紫烟粉雾红云,这三个姑娘的名字是你取的么?”言禅衣早就想问了,这名字听起来颇有意境,比她这个取名废想的名字可要好的多了。
“嗯。”云玄机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想起她可能看不见,这才低声应了应。
“你取名比我好多了,”言禅衣想起自己取云玄机这个名字的时候,简直是烧死她不少脑细胞啊,随即又打趣道,“若当时我让你自己给你自己和你弟弟重新取名,你会取两个什么名字啊?”
云玄机沉默了半晌,就在言禅衣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他在那幽黑的暗处轻轻开口道,“玄机很好。”
言禅衣对他突然而至的温柔怔了怔,转头望向云玄机所坐的那个黑暗角落,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小爷我的白玉骨扇,你可写好了?”云玄机适时的岔开了话题,想起刚刚自己说话时那温柔的语气,自己都有些暗恨自己不争气。
言禅衣也算不上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只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要写些什么在那华丽的骨扇上,才撑的起那把三万两银子的白玉骨扇。
“我一会儿回去就写,明日保证玄机公子有新扇子可用,可好?”言禅衣有些不好意思,大约还有些内疚,便又开口道,“你可饿了?我今日去荒山那边捕了稻花鱼,你还没尝过吧?一会儿去我院里,我烤给你吃!”
云玄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的“嗯”了一声。
他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不止是那把扇子,还有她亲自烤的鱼。
这一路言禅衣都没再说话,只静静的思考着,一会儿要给云玄机的扇子上题些什么才好呢?
言禅衣回到院中便吩咐道,“风华风月去把火弄好,把鱼处理一下。”
说着便转身进了自己的书房,她刚刚突然有了灵感,必须立刻马上写下来,不然吃饱了,她可能要忘。
云玄机就在身后,本想也一起进书房看看的,但又不想破坏了那一点点惊喜的感觉,便跑去小厨房那边帮着风华搬柴火了。
言禅衣回到书房便急急磨墨,怕毁了扇子,还在宣纸上反复练习了好几次,最后才终于在白玉骨扇上题下了刚刚心头闪过的诗。
“在写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言禅衣吓的一哆嗦。
还好手中的狼毫早已经放下了,不然这三万两银子一把的扇子,怕是要毁在自己手上了。
言禅衣这般想着便瞪了瞪身后的未有尘,娇嗔道,“你是闻着味儿来蹭宵夜的吧?”
“我只是想你了,顺便过来给你送礼物。”未有尘如今说起情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什么礼物?”言禅衣成功被勾起了兴趣,转身面对着未有尘。
上下打量了半天,见他双手背在身后,便想冲上前去看看。
未有尘巧妙的避了避,言禅衣便就这般冲进了未有尘的怀里。
未有尘不带丝毫犹豫的便环抱住了贴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笑了笑道,“看样子禅禅也想我了。”
言禅衣脸一红,见他双手空空,有种被捉弄了的感觉,抬眸问道,“礼物呢?”
“放在你厢房里了,一会儿吃了鱼再去看。”未有尘笑的狡黠,又看向了言禅衣刚刚提完字的骨扇,有些吃醋的问道,“这是送给云玄机得?”
“嗯,”言禅衣听出了他的醋意,有些好笑的解释道,“他没签卖身契给我,却一直在帮我做事。这几个月赚的银子更是全交到了言家军里,他连俸禄都没领过,便想送些东西给他做补偿。”
未有尘微蹙了眉,却没再多说什么。
他看的出来云玄机对自家禅禅的感情,但自家禅禅却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只是这云玄机骨子里有着自卑,自认配不上他的禅禅,所以即便心悦,也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