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王影和陈姝含并没有听到我手机响。
我一手伸进裤兜里,使劲捂着嗡嗡直响的手机,一边冲她俩努嘴:“晚上你俩自己整点好的吃哈,我有种预感,哥们要发财了。”
陈姝含笑盈盈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掐在我下巴颏上挑逗:“奋斗的男人最帅,来让姐姐啵你一个。”
我顺话笑着打趣:“别闹,回头等我媳妇不在家时候,咱俩再偷摸研究黑色丝袜漂亮还是粉色打底裤更性感。”
陈姝含本就性格大大咧咧,我也是个嘴骚的主,所以平常我俩没少斗嘴,王影基本上不会吃醋,因为她知道陈姝含根本不会看上我,用我含妈的话说,他的意中人是位盖世英雄,终有一天会身披白马牵她回家。
我一直认为,陈姝含应该上内蒙去寻找自己的姻缘,我们这种内陆城市平常看见头驴都好像逛了趟动物园似的兴奋,根本不可能有白马。
王影掩嘴巧笑:“你咋不接电话呢?”
我言不由衷的干笑:“没事儿,疯子催我赶紧过去给他们碰面。”
刚说罢话,裤兜里手机铃声变成了“滴咚滴”弹视频的那种动静,我咽了口唾沫,冲她俩赶忙摆摆手道:“我先闪了啊。”
王影特别贤惠的搂住我胳膊娇声嘱咐:“晚上自己多注点意,今天要降温。”
兜里急促的铃声让我分外不安,我缩了缩脖颈摆手:“安了,车里有棉大衣。”
我刚走出去两三步远,陈姝含突兀的从后面一把薅住我袖子皱眉说:“不对,有诡!王朗,你把手机掏出来..”
我双手抱拳恳求:“含妈妈咱别闹了中不?我今晚上真挺忙的。”
陈姝含鼓着一对好看的杏仁眼上下打量我:“心虚了是吧?我就问你是不是又不老实了?”
看旁边的王影同样轻皱柳眉,我深呼吸几口气,心一横直接掏出手机,迅速接下视频通话喊:“往后能不能别他妈联系我了,我有媳妇,来来来,给你看看我媳妇多漂亮..”
手机屏幕里突兀出现齐叔的大脸盘子,他满眼懵逼的叫嚣:“小王朗,你是不是要疯啊?给老子看你媳妇干毛线,老子问你还能不能出门了?”
“呃..”我刚刚蹦到嗓子眼的心脏瞬间沉下来,黑着脸冲陈姝含嚷嚷:“你不说我有鬼吗?来,你告诉我,跟这么个老梆子,我能擦出鸡毛的火花?”
陈姝含臊红着脸理亏似的撇嘴:“没有就没有呗,你喊啥..”
“走了,上班去了!”我气呼呼的挂断视频,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模样哼哼。
王影赶忙跟哄小孩似的轻拍我后背道歉:“老公,含含姐没别的意思,你别生气哈,对了,我看朋友圈里说下个礼拜有个露天动物园要来市里演出,到时候咱们一块去看呗。”
“再说吧!”我郁郁不快的撇撇嘴。
跟王影、陈姝含告别以后,我直接钻进齐叔的帕萨特里,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像个差点溺水而亡的幸运儿似的大口大口喘息几下。
我刚刚就是太紧张,仔细想想我连江静雅的微信都没加过,她怎么可能给我弹视频,不过这也给我上了一课,往后尽量少接陌生号码,我手速飞快的把江静雅和刚刚那个陌生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
几秒钟后,王影给我发来一条微信:“爱你哦比心,别让自己太辛苦。”后面还带着几个红唇的表情。
我禁不住豁牙一笑,搜肠刮肚的编了段挺文艺的话给她回复:“认识你,就像听到一首动听的歌,我愿意陪你从开始一直唱到结局。”
“大才子,么么哒..”她很快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没多会儿,我看到她在朋友圈发表一条说说,还故意@了我,正是我刚刚给她发的那句话“认识你,就像听到一首动听的歌,我愿意陪你从开始一直唱到结局。”
很快钱龙、杨晨、谢媚儿纷纷回复几个999。
只是年少轻狂的我们并不知道,有些乐章,一旦开始,要么唱得就是肝肠寸断,要么唱的就是一世一生。
十多分钟后,我来到晚上吃饭的“大连海鲜城”,离着老远就看到齐叔和李中华还有两个我没见过的男的站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说话,见我走过来,齐叔满脸堆笑的冲我勾了勾手指头。
我一路小跑到他面前,对准他额头就狠狠亲了一口:“叔今天贼鸡八帅。”
“脾气越发见涨哈,朗哥。”齐叔一肘子推开我,拽着我就薅到旁边,抬手在我后脑勺上“啪啪”扇了几巴掌,瞪眼呵斥:“我个老梆子咋那么没脸呢,非要跟你摩擦出点小火花。”
我举手发誓:“叔,今天真是特殊情况,我和我媳妇同时来大姨妈了。”
又扇了我几个小嘴巴子后,齐叔才总算消气,表情正经的说:“今晚上请的是邯山区穿制服的小头头和几个声名远播的老江湖,礼数不能失,跟人敬酒时候,杯沿低半指,还有别特么瞎抱拳,左手搭右手是敬意,懂没?”
我好奇的问:“那右手搭左手呢?”
对于这些江湖规矩我是真一点不懂,所以特别虚心。
“那是出殡。”齐叔撇撇嘴白了我一眼。
这时候,李中华歪嘴轻唤一声:“老齐,驼老弟来了..”
我和齐叔一块转过去脑袋,看到一个估摸三十多岁,留着山羊胡,满脸横肉的青年从一辆“奥迪Q7”里下来。
那青年打扮的很普通,白T恤,黑裤子,胳肢窝夹个男士手包,手脖上戴块不知道牌子的腕表,后背稍微有一点佝偻,但绝对达不到驼背的程度。
青年笑呵呵的打招呼:“不好意思哈齐哥、华哥,屠宰场里有点杂事,刚忙完..”
“就知道驼老弟最给我面子,哈哈。”齐叔赶忙抻手扶了下青年,冲我努努嘴打发:“王朗,带你驼叔先上去,房间号666。”
“这位是..”驼子好奇的望了眼我。
“我侄子王朗,在老家闲的没事干,最近过来给我帮忙。”齐叔很随意的微笑,随即又冲我介绍:“王朗,这是北郊你驼叔,趁机好好巴结一下驼叔哈,全市的肉价他说了算。”
前阵子,李俊峰跟我聊过市里的一些社会大哥,总的来说就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不过最红的就三股势力,酒吧街长龙孙马克,西北城齐叔,外加北郊屠宰场驼子。
我微微一怔,赶忙弓腰道:“驼叔,里面请..”
驼子笑呵呵的摆手:“别听你叔乱排辈儿,咱俩岁数不差多少,喊哥就行。”
齐叔熟络的打趣:“又装年轻人..”
我领着驼子往饭店里面走,临进房间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嗯嗯啊啊几声后,拍了拍我肩膀道:“那啥兄弟,我不上去了,家里有点事儿,待会你跟你叔说一声哈。”
我舔了舔嘴皮浅笑:“啊?吃口饭再走呗驼哥。”
“不了..”他摆摆手,从手包里掏出一个“万国”的表盒递给我,微笑着说:“待会你跟老齐说一声,我驼子无根无蒂,既不想也没能耐介入他和马克之间的事儿,就这样吧。”
不待我再说什么,驼子转身离开,但并没有出门,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房间走去,边走边喊:“服务员,这个房给我开了..”
我有点懵逼,这货不是说自己有事嘛,咋又好端端跑到另外一个房间。
琢磨不明白,我干脆也不再多想,小跑着走到门口,把齐叔拽到旁边说了下驼子的事儿,齐叔听完稍稍沉默几分钟,随即咧嘴笑道:“驼子能爬起来真不是巧合。”
我好奇的问:“叔,我没明白啥意思。”
齐叔耐心的解释:“我今晚上以过生日的名义请了不少市里的出名大哥和一些跟我关系不错混体制内的朋友,孙马克肯定也知道,相信他应该会给这些人都打过电话上过眼药,驼子没进咱房间,是想告诉孙马克,他不跟我一块掺和,但是也没走,是想告诉我,他不怵孙马克,更不愿意毁了我俩的关系。”
我感觉自己真是被打开一扇新窗口,诧异的喃喃:“我靠,这里面这么多学问?”
齐叔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我肩膀道:“人际交往是门大学问,学吧,学到手受用一辈子,待会我领你和那些朋友见个面,完事你就陪驼子喝会儿去。”
“叔..”我迟疑几秒钟后,看向他压低声音道:“昨晚上送你回去不到一分钟,温平给我打电话了。”
齐叔侧头看向我,迟疑片刻后,挤出一抹苦笑说:“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
我诧异的张大嘴:“你知道?”
“你以为我为啥让你开我车回去?”齐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反问我。
“...”我无语的咽了口唾沫,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脑子够好使,可自从和齐叔、温平这些碰到一块后,我发现自己真比白痴强不了了太多。
齐叔凑到我耳边,声音很小的问:“朗朗,你还记得夏东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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