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谢天龙那张因为焦躁而变得急赤白脸的脸蛋,我顿时间有点忍俊不禁,认识这么久来,我还是头一回在他身上找到同龄人的感觉。
一直以来,这家伙都像是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似的冷峻,既没见过他大笑,也没见过他愤怒,整天就跟个没有表情的面瘫似的,显然今天晚上小兽是刺激到了他吃顿的表情神经。
见我捧着下巴颏一语不发,谢天龙皱着眉头,提高语调:“王朗,你跟你说话,你听着没?”
我木讷的点点脑袋:“听见了啊,你不说你想走嘛,去哪呀,我马上叫阿生给你订票,泰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
“靠!”谢天龙脸色肌肉乱颤,恨恨的爆了句粗口:“仇没报完之前,老子不会走,还有我警告你,转告那个神经病,他要是再骚扰我,我就..”
我轻飘飘的接茬:“你就宰了他呗,没事儿,不用给我面子。”
透过今晚上谢天龙气急败坏的模样,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位自持天下无敌的“前伞兵同志”怕是吃了不小的暗亏,无奈的是他,可能还干不过人家。
谢天龙被我噎的半晌没说出来一句话,涨红着脸颊憋出一口恶气:“行,你狠!”
见他摔门要走,我乐呵呵的轻喊一嗓子:“龙哥,你说你咋老分不清敌我关系呢,揍你的是他,跟我一毛钱关系,我又指挥不动人家,人家也不会听我的,我分析这事儿呀,估计就是他看你不爽。”
“嗯?”谢天龙迷瞪的扭头望向我。
见他对我的话题产生兴趣,我立时间发挥起自己编瞎话的天赋:“你自己回想一下,昨晚上你俩干仗,是不是你偷摸占着人家啥便宜了?不然他能对你不依不饶嘛?”
“昨晚..”谢天龙挪揄的呢喃:“不可能啊,昨晚上..我俩打的旗鼓相当,准确的说,他还稳压我一头,要吃亏也是我吃亏,我就走的时候骂了句脏话。”
“你看看,问题肯定就出现在这儿。”我捻动手指头,做出一副大明白的样子道:“那小子估计是特么忌讳别人骂娘,所以才会对你不依不饶,不如这样,等明天有时间里,你可以去王莽那边溜达一圈,他住王莽那里,以我和王莽的关系,咱都不是外人,说和说和,矛盾就解决了。”
谢天龙的牛脾气立时间泛起,吊着眉头低喝:“你让我给他认错?”
我舔了舔嘴皮,和事佬似的劝阻:“不是认错,就是互相认识一下,我知道你肯定不鸟他,但总被这么个跟屁虫似的玩意儿纠缠,你也没办法好好的调理身体不是?身体调理不好,将来咱们跟郭海开战,你还咋手刃仇敌?”
谢天龙沉默几秒钟后,将信将疑的点头:“也是,行,明天我找找他去。”
“对呗,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眨巴两下眼睛,贼兮兮的笑道:“对了龙哥,你多久没被人这么胖揍过了?”
“一两年了吧,除了刚入伍新兵营那阵子,后来我基本上都处于整个连队的尖刀兵。”谢天龙回忆一下后,侧脖问我:“王朗,那小子是什么来路?我看他的攻击套路根本不像职业学过的,又跟街头混子打架不太一样,完全就是仗着力量和爆发力在跟人交手,可反应速度又比普通人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谁知道呢,可能是天赋异禀呗。”我敷衍的摆摆手:“不早了龙哥,早点歇着吧,明天早点过去,太晚的话,保不齐王莽又带着那家伙去干嘛了,白天没把事儿谈清楚,晚上他又得跑出来骚扰你。”
谢天龙重重点头,竭力挤出一抹笑容道:“嗯,谢谢啊。”
“客气啥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大大咧咧的摆手,冲着他半真半假的努嘴:“龙哥,多笑笑,生活也许没你想象中那么灰暗,你说你长得那么精神,整天阴着个脸,多糟践父母赐给的尊荣。”
“嗯。”谢天龙抿嘴应了一声。
“龙哥,你岁数比我大,懂得可能也比我多,但人情礼往上面真的差点意思,你别嫌老弟说话难听,生老病死本就是谁也没办法改变的轮回,伯父伯母的去世,确实让你大受打击,可人不能总活在自己的脑回路里不是?”我从抽屉里翻出一包烟,递给他道:“如果你爸妈在天有灵,我相信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真的。”
听到我提及自己的父母,谢天龙原本还挂着一丢丢笑容的脸颊,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冷漠,咬着牙豁子发出“吱嘎吱嘎”的作响。
我知道这家伙的心结已久,绝对不可能因为我几句话就轻易解开,所以适合而止的岔开话题:“不喜欢住在酒店里,回头我让阿生给你拿点钱,从附近租间房子吧,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天天搁车里吃车里喝,而且家里现在内鬼的事情基本解决了,你也不需要再从门口装出租车司机。”
“我知道了。”谢天龙表情僵硬的点点脑袋,接着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唉..”我摇着脑袋叹了口气。
之所以支走谢天龙,是因为张星宇猜测郭海明天应该会亲自出现赎走文君,假如谢天龙看到的话,我担心这哥们抑制不住自己情绪,一刀给郭海“咔嚓”掉。
郭海挂掉事小,关键他没了以后产生的影响太大,尤其是见识过那个文君的智商,我现在特害怕他坐上第一把交椅,今晚上他和张星宇的交锋只是小范围的,狗日的并没有动用天娱集团庞大的势力和人脉圈,倘若让他当上天娱集团的头儿,那我们真得卷铺盖滚蛋了。
而且,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郭海口中虎口夺食,拿下增城区的项目,现在要是出点什么差池,等于白白为他人天做嫁衣。
随着夜色的渐浓,街道上穿梭不息的车流也慢慢趋于平静。
我伏在办公桌前开始一点一点梳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猛不丁想到那个生猛的不像话的“小兽”,我又紧跟着联想起陈姝含和果敢老街上的佛爷,随即拿起趣÷阁和纸,“唰唰”在纸上写下几个他们仨的名字。
“兽管佛爷叫哥,大含含是佛爷的妹妹,也就是说他们仨之间就算不是亲兄妹也肯定有着很直系的亲属关系。”我咬着鼻头,自言自语的嘟囔:“佛爷那条线我八成是靠不住,小兽和王勉关系不清不楚,我跟大含含算是哥们,能不能通过大含含把小兽拉到我的队伍里呢?”
见识过小兽爆棚的战斗力后,我愈发感觉我们这帮人里属实欠缺一个高端的战斗力,假设我们这边有这样一个狠茬子坐镇,丧鬼下回再想跑出来嘚瑟,自己都得掂量掂量够不够段位。
“咣当!”
就在这时候,房门再一次被人暴力的撞开,门板在刚刚被谢天龙怼了一个大拳头的基础上直接掉下来半截子,刘博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朝着我连摆手带招呼:“出..出事了。”
“你媳妇要改嫁?”我眯缝起眼睛打趣。
“滚犊子。”刘博生烦躁的骂了我一句:“你知道小胖砸让我把他送到哪了吗?机场!你师父林昆在机场等着他呢。”
我顿时间收起来玩闹的心思,表情认真的问:“他和..和我师父?他俩咋碰到一起了?”
“不知道啊,咱也没敢问,反正我瞅俩人的表情都挺严肃的,林昆好像还训斥了小胖砸几句什么,看他们机票应该是飞上海的。”刘博生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又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我道:“小胖砸临走前,让我把手机给你,说是视频里有你想知道的所有,要不你给你师父去个电话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