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万里痴痴道:“漂亮。[ 八(一 馬万里脸上一红:“别瞎说,当心马蜂锥了嘴!你馬叔多专情的一个人,哪会像你娃说得这么不堪!算被你娃说中了。木林城里说的唱歌女鬼,只有我知道,其实就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的化身,她还和我一起凑过日子!”
赵彪惊叫道:“还有这茬啊!原来菩萨真是女鬼!馬叔您是真不老实啊!守旗的时候你还说这辈子没碰过女人,现在都交代出和女鬼睡过了!”馬万里老脸涨得通红:“你娃懂个馒头啊!男的女的,同床共枕不算碰,得搂过好过才算碰啊!我和她啥也没做过,当然算没碰过女人!”
赵彪哦哦两声,哦声里充满不信。馬万里真急了:“不行,我现你娃蔫坏蔫坏的,一肚子孬下水。我得跟你扳清楚。你就知道馬叔是盗墓的,可那是见不得人的暗活儿。早年在木林城里,你馬叔可是有正当营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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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参谋在寒风中骑着枣红马疾驰,同骑的还有壮硕的芫狼。只苦了枣红马还没从几日的疲惫中恢复过来,被两个人的分量压得有点儿气喘。
随着马背的起伏,臧参谋的心里也像江海的潮水起伏不定。自见面合作后,臧参谋总觉得黎陌阡内心深处太仁厚太软弱了。真正能对付野兽的猎手应该冷血无情,不计得失才对。而黎陌阡总是一面浴血又一面担心着手下的兵、手下的将,甚至旧日的情人。
曾经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感受,感受过牵挂他人,想保护他人时迸出的一种无匹无双的力量。
但真的忘却很久了。本以为在残酷冰冷的现实里,这种力量消失已久。可在二十三师残存的将士之间,臧参谋却看到这种力量在黎陌阡的影响下渐渐凝结,像一颗蓄势待的巨大炮弹。不管是谁阻在这种力量之前都有被打成粉末的危险。
可惜炮弹出膛后自己也会粉碎,臧参谋不希望看到这种同归于尽的局面。现在黎陌阡心中的烈火已经焚到炽热,也许只有那位仅在照片上见过的安倍秀宁姑娘,才是可以熄灭火焰的一泊清泉。臧参谋心中充满了好奇,能让黎陌阡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化为绕指柔的倭国女人,现实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呢?臧参谋相信她进城后一定能让黎陌阡冷静下来。
想着想着,臧参谋和芫狼已经被城门外的倭国士兵拦了下来,臧参谋好容易压制住有点儿眼红的芫狼,拿出小次郎到城里的传单,声明要见城外军队最高指挥官。城外倭营正在等着华夏士兵投诚的消息,臧参谋和芫狼立刻被带到倭军临时指挥帐篷,却没想到双手沾满华夏将士鲜血的杀人魔王小次郎居然是这么一副模样。
年龄五十开外,头黑少白多,身材高瘦,戴着金边眼镜,也没有穿着军服,而是一副白色的和服打扮。往平里说像是一个斯文的教书先生,往高里说很有几分魏晋儒将的风采,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一个双手沾满华夏士兵鲜血的刽子手。臧参谋与芫狼进帐篷的时候,小次郎正看着先前士兵送进来的那张传单,见二人进来,便将传单搁在桌上,站起身来问候道:“请问两位贵姓,在二十三师担任何职?”一口华夏话虽然流利,然而字正腔不圆,语调没有平抑起伏,每句一停,就像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样。
臧参谋还没说话,芫狼已经大大咧咧地道:“俺是二十三师的骑兵营长,姓芫,这是俺们师部的臧参谋。这次是代表我们黎师长来的,你应该久仰大名了吧?”小次郎哦了一声,随即不再理会芫狼,对臧参谋道:“这位参谋先生,我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想请教。既然带传单而来,那黎师长应该是准备弃暗投明的,但是这背面,又见黎师长的批语如此不友好。那请问两位代表黎师长前来,是投诚呢,还是来下决战书的?”
臧参谋不说话,看看芫狼。芫狼出城前就和臧参谋背好了说辞,依然抢话道:“俺们不是来投降的,也不是来打仗的。今儿个来不为别的,就是来给咱们黎师长把媳妇带回去看看。”小次郎道:“什么?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话尾语音没有升调,一点儿听不出来疑问的意思。芫狼急了:“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那倭国姑娘!咱们师长是个多情种子,见不到她就不想活啦。”
小次郎听出芫狼是个浑人,也就不再理他,依然对臧参谋道:“这位参谋先生,你能不能把这位芫先生的话,翻译一下。”臧参谋微笑道:“我觉得芫营长说得很清楚,没什么需要翻译的地方。”芫狼哈哈大笑:“你这倭国老小子华夏语听着像跟木头人学的,是不是脑子也变木头了,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小次郎淡淡道:“不是。把这两人先带下去关起来。”倭国士兵上来就要拉人,芫狼慌忙埋怨臧参谋道:“你看你看,我说不来你非要拉我来,这下倒好,成了送到屠户家门口的两头大肥猪!”臧参谋笑道:“我什么时候拉你了,不是你说看不得师座愁眉苦脸的样子非要来这儿下聘帖吗?”
芫狼道:“得!人家聘帖收了却翻脸不认账。算了算了,反正师座来之前拉着我的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娶不到媳妇也不想活了,要是一个时辰里没看到倭国小姑娘,就火烧木林城权当为情**了。”小次郎挥手阻止两名拉着臧参谋和芫狼要走的士兵,道:“等一等。汉学博大精深,我华文学得不好,听不明白,还请两位继续指教。”
芫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喊道:“怎么没有茶呢?”小次郎示意士兵上茶,原指望芫狼说下去,不料芫狼捧起茶碗倒变得斯文了起来,紧一口慢一口地只是呷茶不说话,忽然嘴一张,小次郎耳朵一竖,不料芫狼只是张嘴吐出一根茶叶末子,又低头喝茶。
小次郎不动声色地又看了芫狼一会儿,转向臧参谋:“不知道二位刚才说什么聘帖。我跟二位初次见面,对两位的话都不甚明白,又哪里见过什么聘帖。”芫狼噗的一声把嘴里的茶吐了出来:“这是人话吗?什么叫没见到?你刚放桌上的是什么?”小次郎涵养甚好,看了桌上一眼道:“是传单。”芫狼道:“这不就是吗?没我们师长批语那叫传单,有了我们师长批语那就叫聘帖。你要是接呢,木林就还是石头城,你要是不接呢,木林立马变焦炭,说得明白吧?”
小次郎摇头,臧参谋微微一笑,开口道:“其实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安倍秀宁姑娘。”小次郎一听臧参谋说话就望向芫狼,谁知道芫狼这回倒没插嘴,害得他前面几个字也没怎么听清楚,只是后面“安倍秀宁”四个字入耳后腾地站了起来,道:“安倍秀宁?你们知道安倍秀宁在我的军营里?!”说的却是倭语,带上了语调起伏。
臧参谋也站了起来,一样用倭语回道:“不要小看了我们华夏人刺探情报的能力。安倍秀宁现在在你们师团我们知道,数年前她进出木林城我们一样知道。”小次郎慢慢坐下,竖起大拇指,依然用华语道:“厉害。不过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就应该也知道安倍秀宁虽然现在在我们师团部,却不属于倭**方管辖,我没有权力决定她的去留。”
臧参谋也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道:“那就更好了。秀宁姑娘的事,本应该由她自己做主。就请司令官让秀宁姑娘出来,我们听听她的意见好了。”小次郎摇头道:“不行。我连让安倍秀宁和你们见面的权力也没有。”臧参谋咳嗽一声,芫狼叫道:“那就没得谈了。你也甭留我们吃饭。我们要赶回木林看烟火。”小次郎道:“看什么烟火?”芫狼做了个两臂往上捧的姿势:“放火烧木林啊。来之前我们师长在木林城各个角落里浇了老多的汽油,还埋了大堆用不完的炸药,说活着见不到倭国姑娘就当点烟花办冥婚了。回头一点火,保证贼好看了,半边天都得烧红了。”
小次郎淡淡道:“我可以把这理解成威胁吗?黎陌阡和我都是军人。军人就应该坦诚面对自己的输赢。用焚城这种卑鄙手段来毁灭得胜者胜利的喜悦,不觉得是对军人荣誉的侮辱吗?”芫狼嗤笑道:“三万打一万不到,平下来三个多人摁一个,拖了半个多月进不了城,还有脸说军人的荣誉,只有你们倭国人拉得下这个脸!”小次郎道:“如果你们坚持这样无赖,我就收回答应安倍秀宁给黎陌阡一条活路的承诺,木林东门将不再有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