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九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的桌上摆了一盒牛奶还有俩冰冷的包子。
她把俩冰冷的包子端放在手里,瞅了瞅,扯开塑料袋——
刚睡醒时候喉咙里的干涩,一碰到油腻的肉包子,仿佛产什么了化学应似的。
咳咳——
她的喉咙剧烈的颤抖,胃里是翻翻涌动的,呕——
明明是胃里难受到了极致,却奇异和心脏连在了一起,平白纠结的让人从心肝肚肺都错了位。
昨天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那些哭的要命的药粥也吐的一干二净,她低着头,手抚着肚子,这样或许才能好受一些。
她想,哪里好受呢,反正都是一样难过,她闭了闭眼睛,索性抱着垃圾桶,静静的坐着。
又过了许久,她睁开眼——大大的眼睛望着,垃圾桶里黑色的粘稠的汁液——
她吐了?她为什么会吐?
她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小腹,手指僵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孕吐?
她约莫不是怀上了吧,孩子他爹是谁啊,她这才想起了什么——颤颤巍巍的打开手机。
“一起吃午饭吗?”
熟悉的头像,灰色的,红色的提示框,没有点开的消息。
“女性在怀孕六周左右会出现怀孕症状,如月经推迟、基础体温持续上升、恶心呕吐、尿频、**和皮肤变化等,这些早孕症状通常会持续到怀孕3个月。但并不是每个人在怀孕初期都会有反应。女性若怀疑自己怀孕了,可以用验孕棒、验孕试纸等工具自我检测一下,最好到医院进行检查,结果更准确。”
百度上的解释。
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念了几遍,念着念着就笑了——叶旬,你说,我怎么笨,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昨晚,拼命压抑的,才没渗透出来的哭音,此刻才毫无掩饰的宣泄出来。
那样的无助,那样委屈,那样无辜的哭声。
就连无人的时候哭泣也是这般的隐忍,渐渐模糊特别关心里的对话框——小九,你醒了吗?
她端详着屏幕端详了许久,许久之后才飞速而又连续的发了一串的表情包,快乐的,开心的,耍宝的,撒娇的,搞怪,唯独剩下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的悲伤。
外面的天色有些暗淡,就算是正午也是透着一股子冬天独特的苍茫辽阔。
她跑过女生宿舍两边干枯的树木,温柔的笑着对打了饭回宿舍的同学招呼,那颗苍茫的大树下站着的瘦削笔挺的身影——
她站在远处,望着他,手上拳头握了握,不过二三天的光景,仿佛人一下子苍老好几岁般。
心跳停滞了半分,眼里忽然有了泪水。
看到那个人,站在那里,穿着简简单单的黑漆漆的羽绒大衣,黑发生墨,只有一张白的过分的脸蛋,耀眼好看的过分。
她在心里轻轻的叫一句,叶旬,她的叶旬啊。
心里慌得难受,甚至她想下一刻,扭头欲走,脚步迈不开,动不了,只剩下静默站立。
那人转了身,清隽的面容,不加掩饰的突然出现,他的眼睛很明亮很明亮,像是发现了什么的愉悦和欣喜。
就是这样的眼睛深深的刺痛了她。
她心里忽然很难受,眼中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烫的落下,落入尘埃中,消失不见,猛地,低了头,
百米冲刺一般,捏着手里的食盒,冲进他的怀抱。
叶旬,远远的看见一个小团子似的小东西迅速的舞动着小腿,那四肢运动频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这孩子呀,要是拿出这一半的速度拿去跑八百,也不至于考不及格了。
很快,像个小牛似的江九九,猛地冲动他的面前,他被这巨大的冲力几乎撞个个倒,她的双手却紧紧牢牢地环抱着他的腰身——比起夏天要厚实多了,是温暖的感觉。
只要抱着,就难以撒手,拼命汲取温暖的感觉。
“吃饭了吗?”
她不答,继续闷在他的怀里。
“想吃什么?”
他换了一个问题,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她还能抱多久呢?
就在站在她的面前,她就抱着他,仅隔着衣物——从来没有感觉他们的距离是这么的遥远。
“你前几日不是吵着闹着要去校门口吃糖醋排骨?你舍友说你这几日吃的少,睡的多,不宜吃些太油腻的,不然我们去喝排骨汤好不好,你最爱喝的排骨汤,南食堂的那家。”
他清冷低沉的嗓音的还在耳畔,温柔耐心细致。
她环在他腰间的手,僵硬了,她的肩膀微不见的颤抖着,那刚刚抹掉的泪水,瞬间决堤——
哪一刻,委屈,爆发。
脸上糊了一片——
她甚至想说,叶旬,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她攒了一个晚上才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勇气啊,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打败了,如果他知道,是不是也会嘲笑她这么笨拙、
“你怎么了?”
他敏锐的察觉出她紊乱的呼吸,伸出有些冰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的面孔,在接触到那滚烫的泪水,停了。
“嗯?”
她的头被他的五指抬起,她强迫与他的视线平视,她红了眼圈,噙着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撕心裂肺——
她哽咽着说,抱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对不起,叶旬。
“我曾经幻想过,你在女生宿舍下等一个女生是怎么样的光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疯狂的嫉妒那个女生——她是的有多幸运多大的福分呢,现在想,真的,我特别嫉妒我自己。”
她慌乱的开口,一边小声的啜泣着:“我......”
他裹着她的手,白皙的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神色有些无奈——“小九,我在宿舍楼下等你,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低头,用力的抹了抹眼泪:“两天不见,我有点儿想你。”
叶旬抬头,拍了拍她黑乎乎的小脑袋,也不在意眸里的温柔招惹了多少少女的目光,滞涩侧着头,嘴角上扬,闲适的站着。
这个宝气的孩子呀,他平时是有多虐待她啊,到了宿舍楼下站了一会儿居然感动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