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谢晨早早的就醒来了,然后拉上怀景奇他们就要往衙门赶,谁知道刚一出门就看到柴涧风已经带着一行人在客栈门口等着了。
谢晨要出发继续赶路了,柴涧风也有事情要处理不可能一直陪着谢晨。
两人都怀着同样的心思。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谢晨怕跟上次一样,没能好好的道别,便离散了。
柴涧风面带笑容的站在客栈门口,谢晨则是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走上前去,两人其实也不用多说些什么,谢晨一直将柴涧风当成兄长看待,柴涧风又何尝不是一直把谢晨当成了自己弟弟对待?
对于他来说,自己无父无母无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谢晨的母亲和曹先生最照顾他,让他有了家的感觉,谢晨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弟弟,自己对他好,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十八岁离家,行至上云城,又得中状元,几乎一路平坦,而今在这礼安县亦是大有作为,心中抱负实现简直就是指日可待。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想念那个村子,那个家。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是他这几年来唯一的寄托了。
能在这个地方见到谢晨,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所以他才会感觉一切委屈、一切辛苦都不值一提了。
而谢晨呢,他十三岁便离家,一年多的时间,好像把什么都经历了一遍,生离死别、善恶人心、险象环生。
他本来以为江湖就是这样子了,遇到一个人,发生一些事,然后分别,继续遇到下一个人。但是终于知道,江湖除了离别,还有重逢。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拱了拱手,便就此分开。
离多最是,
东西流水,
终解两相逢。
浅情终似,
行云无定,
犹到梦中魂。
后面的路,谢晨的心情明显好了不是一点半点,走着路还要哼着曲儿,跟怀景奇对练,直呼怀景奇没吃饭,又是得瑟又是高兴。
怀景奇也很理解谢晨的心情,他乡遇故知是一回事,这柴涧风的本事是真的不小,反正怀景奇自问是绝对没有那柴涧风厉害的。
他们只走了短短两天,而且是每天只白天行路的走了两天,然后便到了之前那老农说的丰安县。
也就是说,两县仅仅隔了两天的路程,就算是处在这南北通商的重要道路上,要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在相距如此近的发展了几十年的邻县边上,把一个原本连人口都快要维持不了的地方,变得如此繁华,怀景奇实在是难以想象。而且很多方面,已经是超过了这丰安县了。
他听说那柴涧风也只比他打上两岁而已,但是他明白,哪怕再过十年,自己也不可能做到像他那般厉害,这种厉害不是自身武艺如何,那才是真正的大本事,能造福天下万民的本事。
反正他是发自心底的佩服那个年轻人,声声柴兄叫的他都感觉有点荣幸,更别说谢晨这家伙了。
就算平日里再怎么成熟稳重,怀景奇终究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啊。
到了丰安县,谢晨其实对这里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只是出于好奇,问了一下这丰安县人对于邻县礼安县的评价怎么样,按理说,那礼安县的繁华,必然是带走了丰安县的不少生意,这里的人不说怨怼,起码也不会有什么好坏才对。
没想到,从贩夫走卒到官府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对礼安县赞不绝口,对那礼安县的年轻知县,更是赞誉有加。
礼安县不仅没有让他们的这里的生意变得难做,相反,那年轻知县的不少政策,都很主动的分享给他们,用那个柴大人的话来说就是:合则双赢,分则俱伤。
只有整体不断前进,局部才能稳步发展。
在丰安县停留一日,第二天四人便继续出发了,他们从南沧城出来后,在自宜县与颜瑜姑娘他们一行分别后,走的路便是直奔南仁楚京城上云城去的,这条路也是最大的一条官道。
出了丰安县,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再遇上大的城池了,都是一些村子,仁楚现在正是鼎盛时期,百姓也安居乐业,粮食多得吃不完,自热不会有山贼之流,相比于在北仁楚时的那段路,这一程简直是和平的让人觉得有些乏味了。
不过,其实谢晨一直都比较好奇,那日让怀骥前辈他们分头行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就真没出现过了,开始谢晨还在怀疑他们会不会是暗中保护着自己,后来经历沧州和拜燚教那次,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幻想。
也是,自己那么过分的对人家,人家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又不是人家什么人,凭什么还要暗中保护自己?
他也问过怀景奇,结果怀景奇也不知道,而且是真不知道,只说师父和师兄弟他们先行一步,去办什么事了。
这一路上唯一有趣的事,就是遇上了一队镖局,总共有着一百多号人,虽然说现在山贼什么的很少了,但不管什么世道,总是少不了一些想不劳而获的人,而且能在这种世道里当山贼土匪的,都不会是什么走投无路的憨厚百姓,大多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人,而这种人,大多也都是有一些本事的。
像谢晨他们这样的,四个人背着几个小包裹,那些土匪之流看到了也懒得动手,人家盯着的都是些大买卖。
这也是谢晨这一路走来觉得天下风平浪静的原因,不是因为世道真的太平了,所有人真的都一心向善了,而是他没那资格碰到。要知道,当初在北仁楚的时候,他跟着怀骥他们一行人,就遇到过一回,只不过那次山贼实力太弱了。
也不知道是谢晨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副良善的样子,还是这队镖局心善强大,反正他们很快就相信了谢晨他们,并且让他们跟着一起走,一路上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谢晨没别的优点,但是谦虚好学这一点真是不可否认的,只要是自己不明白的问题,他总是很愿意把自己放到一个很低的位置,去虚心请教别人。
这对镖局的头领就很喜欢谢晨这一点,他是个大字儿不识的粗人,平日里谁会用这种语气姿态问他问题?更何况这少年看起来就是一个读书人,给读书人讲事情,这可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