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晨本来以为,顶多有个十天半个月,这船估计就能到观江城了,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船并不是专门去观江城的啊。
所以每到一个港口,这船便会停下来等两天,一是有人要下船,而是要补充船上物资,三来他们也要拉新客人的。
每次停留的时间不定,所以谢晨他么也是不敢随便去游玩,毕竟钱已经出了,要是这船走了那可就不划算了。
这段时间谢晨也好,怀景奇和庚玄也没事,但是出发的那天晚上,谢晨就发现暮长云很不对劲,从上船起就有点不自然,之前虽然也是一直跟着谢晨,但永远都是隔着一段距离,然后就当作什么都不存在一样,一个人呆着。
但是上船后,她居然主动的离得谢晨很近,站在他身后都快挨着他了,谢晨也没多想,反正他现在也已经习惯了暮长云的存在,但是等船开了就发现不对劲了。
暮长云脸色苍白,嘴唇不断的颤抖着,一只手紧紧捏着谢晨的衣角。
谢晨赶紧招呼来怀景奇和庚玄,把暮长云送回了房间里,本来以为她是晕船,但是也没有出现呕吐之类的症状,回到房间后也没有一点的好转,躺在床上还是脸色苍白,身上还冒着汗。
谢晨也没有经验,只得赶紧去叫船上的人来看,这船上随行的有专门的郎中,但是估计那专门是对付晕船这类症状的,看着暮长云的样子诊断半天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开了几副安神的药,让暮长云先喝着。
谢晨是急得不行,虽然不是晕船,但想着肯定也是和坐船有关系的。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这船才第一次靠岸,谢晨他们赶紧把暮长云背上了陆地上,缓了几个时辰后,果然慢慢好转了起来。这一天暮长云可是什么都没吃的,药也喝不下去,现在终于吃了一顿。
谢晨当即就决定,不走水路了,还是从陆地上慢慢走到观江城去。
当然了,他也知道,如果从陆地上走,估计一路上随便耽搁耽搁,没个一年半载的估计是到不了的,但是眼下的情况,已经计较不了这些了,如果暮长云出了点什么意外,他怕无咎这和尚会来找他麻烦。
没想到,暮长云却是不理他,吃完东西后,晃晃悠悠的就往船上走,谢晨还想去拦住她,直接被暮长云一个冷漠的眼神瞥回去了。
他也猜不透暮长云的心思,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那资格去管她。
没办法,就只能跟上去了。
本来还很担心暮长云会不会上时间那样会不会出事,没想到又遇到了那天那个跟他一起吟诗的儒衫男子。
怀景奇和庚玄留在暮长云的房间照顾她,谢晨刚刚被换下来,正在甲板上吹着江风,那儒衫男子看着谢晨一脸担忧的样子,主动的来到了她旁边。
“暮江兄台,为何如此愁眉不展啊?”
暮江兄台,叫的自然是谢晨,那日他们一起吟诵的,正是《暮江吟》。互相也不知道姓名,所以便叫了谢晨暮江兄台。
谢晨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人叫的是他,他还正在犯愁呢。
转眼看去,也是一下子就把眼前这儒衫男子认出来了,赶紧朝那人行了一礼。
交谈几句,谢晨才知道,眼前这男子叫贾生,是一个喜欢四处游玩的闲人。谢晨看他穿戴,估计也是个家里有些钱财的公子,真的闲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谁就能当的。
本来以为只是随意交谈一番,没想到贾生又问起了谢晨为何烦忧,而且那神态语气一点不似作伪,是真的想帮帮谢晨一样。
“贾某出门在外,最喜欢一个缘字,若觉有缘,贾某便愿意结交一番。
之前在船头,江面残阳、耳边清风,正有所感,便想起那首《暮江吟》。没想到,念头刚起,谢兄台便已经吟了出来。
有次缘分,想为谢兄台尽一分绵薄之力,又有何说不通呢?”
这贾生看来也是一个江湖经验丰富的人,还没等谢晨疑惑升起,便已经主动开口解了他的惑。
谢晨叹了口气,便将暮长云的状况说了出来。说说也没什么,他也没指望萍水相逢遇到一个人就正好能解决了,连随船郎中都看不出来的问题,这个富家公子贾生又能如何?
不过倾诉一番倒也不错。
没想到那贾生听完却是直接讲手中折扇一收,脸色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着谢晨道。
“这可真是巧了,我就说我与谢兄台之间缘分不浅,刚好你说的这情况我从前见过,而且又刚好知道该如何解决!”
谢晨看着贾生那得意洋洋的脸,感觉他应该不是在说谎,心下虽然有几分惊讶,但是还是赶紧把贾生带到了暮长云房间。
房间里怀景奇和庚玄还在给暮长云换敷额头的毛巾,听到谢晨和贾生的话,也是赶紧问贾生的办法是什么。
贾生笑了笑,说这暮长云既不是晕船,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畏水症而已。
什么是畏水症?
贾生问谢晨他们,暮姑娘是不是从小就在沙漠之类的干旱之地长大,别说这么大的江河了,估计连大一些的湖泊都没见过,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今日突然就要到天下第一的天河之中航行,如何不惧水?
这其实不是病,而是一种心理上的障碍而已。
至于如何治愈,贾生说他也无法治愈,他只是知道一些方法,让她短时间内不那么难受而已,要想治愈,还是要靠暮姑娘自己。
能缓解一时之急就行,只要让她这段时间不那么难受就行,谢晨真怕暮长云长时间这个状态会出问题,至于治愈,未来还不一定坐几回船呢!
贾生说他治病期间不好让人看见,所以就让谢晨他们先出去,眼下不管行不行,反正只能先相信这个贾生了,几番感谢,便拜托他了。
然后贾生笑着把他么几人请出了门。
谢晨他们三人出门,守在暮长云房间门口,也没听里面有什么动静,盏茶功夫,贾生便打开了门,里面的暮长云还在睡梦中,但是看着她舒展的眉头,估计是真的缓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