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大君,下官问你,你是否真的谋划了对世子殿下的刺杀,这其中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义禁府的一个房间里,金宗瑞面无表情地望着坐在对面的安平大君李瑢。
与李珦见过面之后他确信李珦没有参与行刺事件,故而事情的根源在李瑢身上,如果不是李瑢一口要定与李珦密谋的话李珦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因此,金宗瑞决定来见见李瑢,想从李瑢的身上找到突破口,以给李珦洗刷冤屈。
“金大人,本大君的全是实情,是世子殿下找到了本大君想要以此除掉首阳大君,本大君一时利欲熏心答应了他,现在懊悔不已。”李瑢知道金宗瑞是李珦的人,故而不动声色地答道。
“你与首阳大君关系密切,世子殿下即便是要找人谋划此事也不会找你,这样岂不是泄露给了首阳大君?”金宗瑞闻言顿时就是一声冷笑,他怀疑这是安平大君和首阳大君策划的一场针对李珦的阴谋诡计。
“金大人,本大君知道你与世子殿下来往甚密,可你也不能这样诬陷本大君。”李瑢知道金宗瑞是在怀疑他,嘴角禁不住浮现出一丝冷笑,“至于世子殿下为何要找本大君,这你应该去问世子殿下,而不是问本大君。”
现在的李瑢早已经能够从容应对金宗瑞,很清楚为了活命唯有一口咬定与李珦相互勾结,故而金宗瑞无法从他这里打开任何的突破口。
“安平大君,世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要为难他呢?”见李瑢态度强硬,金宗瑞皱了皱眉头,然后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大君能够招供出幕后主使者,不仅可以罪减一等而且还能稳定朝鲜目前的乱局!”
“金大人,你的意思是让本大君诬陷首阳大君?”李瑢闻言冷冷地望着金宗瑞,虽然金宗瑞表面上看来好像是为他着想,实际上却是想要给李珦开脱。
“大君,下官希望大君能出实话,这样对大君以及朝鲜都有利。”金宗瑞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望着李瑢,想要服⑧∵⑧∵⑧∵⑧∵,m.∞.co≦m李瑢道出刺杀的实情。
“金大人,难道为了朝鲜就必须要牺牲掉无辜的首阳大君?”李瑢岂会被金宗瑞服,他要是道出实情的话可就必死无疑了,因此故意高声反问道。
“首阳大君是否无辜,大君心里最为清楚。”金宗瑞见李瑢好像没有悔过的意思,眉头再度皱了皱,盯着他道,“如今朝鲜局势复杂,大君身为王室子弟理应贡献一份力量。”
李瑢闻言嘴角顿时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他也想给朝鲜国做些事情,可如此一来他就必须要去死,在生死面前他可顾不上许多了,先保住性命要紧。
“安平大君,下官以后再来看你。”金宗瑞注意到了李瑢脸上的神色变化,知道李瑢不会轻而易举地向其屈服,因此站起身向李瑢一躬身后离开,准备给李瑢时间进行权衡。
“白费力气!”望着金宗瑞远去的背影,李瑢暗自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无比落寞,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就算他想改口恐怕李云天也不会同意,因此他唯有硬着头皮撑下去。
首阳大君府。
“金宗瑞果然介入了世子的案子!”李瑈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来报信崔礼,眉头微微皱着,盘算着如何对付来自金宗瑞的威胁。
金宗瑞一进汉城李瑈就得到了消息,不仅知道金宗瑞见了李珦和李瑢,还知道金宗瑞在李云天那里吃了闭门羹,一想到金宗瑞被拒之门外的尴尬模样他就忍不住拍手叫好。
在李珦一系的官员中,李瑈最为忌惮的就是手握东北六镇重兵的金宗瑞,此人不仅军权在我而且为人比较古板,他曾经多次派人拉拢金宗瑞但都未果。
故而,金宗瑞就成为了李瑈在朝鲜国内的最大敌人,是李瑈最想除掉的人。
“大君,金宗瑞此次来势汹汹,又带来了千余骑兵,大君不得不防呀。”崔礼沉吟了一下,忧心忡忡地望向了李瑈,“大君,据下官所知金大人在见安平大君的时候想让安平大君改口把大君牵连进去,结果被安平大君拒绝,下官认为金大人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想办法逼迫安平大君就范!”
“这条老狗竟然想要拉本大君下水,简直可恶至极。”李瑈闻言顿时双目凶光一闪,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面上,心中感到无比愤怒,同时他也感到颇为欣慰,李瑢并没有在行刺李珦一事上诬陷他。
“王爷,金大人现在参与审理世子的案子,万一他从中捣鬼的话那么对大君可极为不利。”崔礼瞅了一眼神色愤怒的李瑈,皱着眉头道,相对于李稷来金宗瑞不仅能文能武而且很有胆量,这就使得其成为了李瑈的心腹大患。
“崔闰德将军即将抵达汉城,届时有催将军的牵制金宗瑞就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李瑈的眉头紧紧皱着,沉吟了一下后向崔礼道,“崔大人,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世子有无脱身的可能?”
“下官翻看了所有的卷宗,根据现在的证据世子殿下难逃一劫。”崔礼闻言摇了摇头,虽李云天让柳尚民来审理李珦的案子,不过很多重要的证据李云天都已经提前找到,包括李珦身边人的证词,这使得李珦很难从中脱身。
“除非……”着,崔礼抬头望向了李瑈,语气凝重地道,“除非安平大君更改口供把大君牵涉进去,只有这样世子殿下才会逃过一劫。”
“哼,本大君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受到别人的诬陷。”李瑈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一脸傲然地道。
“大君,近来外面不太平,大君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外出。”崔礼知道李瑈年轻气盛,于是开口劝道,毕竟现在金宗瑞带兵来了汉城,天知道会不会做出对李瑈不利的事情来。
“崔大人,义禁府那边还要你多盯着。”李瑈虽然血气方刚但心机深沉并不像同龄人那样冲动,闻言了头,然后沉声向崔礼道。
崔礼的级别够不上审理李珦的案子,但他由于是议政府的检详,故而能够出现在审案现场,进而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李瑈。
“大君放心,下官知道该如何去做。”崔礼没有久留,随即起身告辞,李瑈亲自将其送出府门,由此可见对他的敬重。
“金宗瑞!”望着崔礼远去的轿子,李瑈口中冷冷地低语了一句,然后转身面色铁青地走回了府里,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对付金宗瑞,以免其坏了他的好事。
晚上,汉城的一家妓馆。
“金兄远道而来,这次不知在汉城待多久。”一个豪华包间里,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人笑着向坐在对面的金宗瑞道。
这名锦袍中年人是是金宗瑞的同乡朴高德,一个实力雄厚的大商贾,如果不是他的资助东北六镇早就没有粮食了,故而与金宗瑞关系密切,是金宗瑞的朋友。
因此,朴高德请金宗瑞晚上前来赴宴后金宗瑞没有推脱,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朴高德德。
起来,朴高德是朝鲜国商界的一个传奇性的人物,十年前还只是一个经营人参生意的普通商人,通过赌参事件一夜暴富,进而迈进了朝鲜国大商贾的行列。
十年前,朝鲜国的商团与大明的商人在辽东进行人参交易,由于大明商人肆意压价,使得朝鲜国商团的商人将承受巨大的损失。
就在危急时刻,朴高德冒险与朝鲜国商团的商贾签订了人参买卖协议,只用了少量定金就用一个高出大明商人的价格将朝鲜国商团的人参都给定了下来,然后去找大明商人去谈判。
面对大明商人的强硬态度,朴高德让手下的人当街焚毁了一部分人参,摆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势,最终使得对朝鲜国人参有着巨大需求的大明商人让步,给出了一个非常优厚的价格,不仅令其大赚了一笔,而且声名鹊起,在朝鲜国商界一夜成名。
金宗瑞之所以会跟朴高德成为朋友,除了朴高德时常资助东北六镇外,还与其敢在跟大明商人做生意时破釜沉舟有关,认为朴高德是一位可以结交之人。
“本官也不知道,或许要等到王位继承人确定后。”听了朴高德的问话,金宗瑞无奈地笑了笑,端起面前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一旁的妓生有条不紊地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既来之则安之。”朴高德见金宗瑞的心情有些低落,于是笑着道,“世子殿下吉人天相,这次肯定能够化险为夷。”
金宗瑞知道朴高德是在安慰他,于是冲着朴高德笑了笑,他很清楚要想给李珦洗脱罪名并不容易。
“朴兄,近来可好。”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开了,一名衣着华贵、温文尔雅的男子走了进来,笑着向朴高德道,从他身上的服饰来看应该是大明人氏。
“李兄,你可是稀客呀。”朴高德见状连忙起身,笑着前去迎接,好像与那名男子很熟。
“金大人,这位是来自大明的李先生,大明有名的商贾,我的那些人参基本上都是经李先生卖进大明的。”
与那名男子寒暄了一会儿后,朴高德笑着向金宗瑞介绍了其身份,“李先生在大明的生意做得很大,连大明的海外贸易都有份,如果咱们朝鲜也能分一杯羹的话那就赚大了。”
“李先生,这位是咸镜道节度使金宗瑞金大人。”随后,朴高德又向那名李先生介绍了金宗瑞的身份。
“金大人。”李先生闻言笑着向金宗瑞一拱手,“久仰金大人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李先生客气了。”虽然金宗瑞对大明的人没什么好感,但一来这个李先生为人比较客气,二来也是朴高德的重要生意伙伴,故而起身向李先生拱手还礼。
与此同时,金宗瑞心中暗自感到惊讶,没想到这个李先生的高丽话的如此之好,如果不是他穿着明人服饰的话他还以为其是朝鲜人。
在朴高德的招呼下,李先生在酒桌前落座,一旁服侍的妓生殷勤地给他倒满了酒。
“李先生,你的生意那么忙怎么有空来汉城?”等那名妓生倒完酒,朴高德笑着问道。
“在下不久前在京城听闻朝鲜国经受了一场大灾,万物凋敝,百废待兴,于是就过来看看有没有商机。”李先生举起酒杯,微笑着敬向了朴高德和金宗瑞,“以后还望两位多多关照。”
“李先生这是哪里话,你能来这里做生意我们可是欢迎都来不及。”朴高德笑着与李云天虚空碰了一下酒杯,高声道。
金宗瑞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也举起了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不知李先生此次前来想做何种生意?”朴高德放下手里的酒杯,饶有兴致地望向了李先生。
“什么都可以,看缘分了。”李先生闻言笑了笑,随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实话在下没想到贵国竟然如此贫瘠,要想变得富庶唯有依靠大明。”
“哦?”朴高德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不由得开口问道,“此话怎讲?”
金宗瑞的脸上浮现出不满的神情,冷冷地望着李先生,觉得其有些太过狂妄。
“在下所言并没有轻视贵国的意思,不过贵国山地众多,田地稀少,而民以食为天,单单农业就遏制了贵国崛起的道路,也就无从谈起繁荣兴盛。”
李先生微微一笑,有条不紊地道,“故而,依在下看来,贵国的出路在于依靠大明,将货物卖给大明以此来兴盛经济,否则单凭贵国一己之力难以有长远发展。”
“李先生言之有理。”朴高德闻言连连着头,他经商多年自然清楚朝鲜国的弊端,单单粮食问题就使得朝鲜国无法解决。
金宗瑞怔了一下,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李先生一针见血地出了朝鲜国最大的弱,那就是土地稀少,资源匮乏。
“李先生有何建议?”随后,朴高德试探性地问道。
“贵国的事情太过复杂,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在下只是来看看有何商机,至于该如何做不是在下所能掺和的。”李先生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他这个商人的能力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