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修善船只的木板边角料当做书写板,用木炭做趣÷阁。
留里克准备了许多木板和大量木炭,在其他工具参与下迅速投入测量。
因为有相当多的关键数据信息他已经知晓,例如地球的倾角、圆周率的较精确值,此二数据对整个地球的地理测绘都有着极其巨大的意义。
而针对圆周率的研究,实质上引爆了一场数学革命。
因为神学家们相信古代数学流派对世界的定义,认为神创造的事物必然是完美,圆周率故而也必须是一个准确的数值。
有人反对,有人支持,计算圆周率精确值成为一种竞赛。
但是计算出地球倾角、圆周率数值,这些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吗?
于当今时代,各地的人们根本无所谓什么地球倾角,甚至对世界是个平面还是个球都无所谓。因为他们只要是活着都已经非常艰难,能对自然哲学进行研究的,多半也是些吃嗟来之食的神学学者。
那些神学家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进一步证明主的伟大。
不过圆周率至少有一个重要用途,即较精确的计算车轮的周长与轮子的直径。这样工匠就能做出周长独特的轮子,从而安装到源自希腊罗马时期的机械装置上,以帮助领主测量他封地的长度,乃至测量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
但对于维京人,他们并没有这方面的迫切需求,他们甚至都没有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哪怕是人满为患的罗斯堡,也是由一群木头和兽皮沿着海湾搭建起来的一大片“棚户区”。
这段时间天公作美,留里克很高兴每天正午时分,太阳都能正常的照射这边被冰封的大地。
气温是颇为冷了,为了得到准确数值,留里克不得不时不时的来到户外注意日影的长度变化,当影子变得最长时,他便立刻拿出绳尺进行测量,并将一个数据记录在木板上。
其实他只需要一个数值就够了,然后根据今日的日期,就能算得今日太阳照到地球上的纬线具体数值。
时间渐渐到了儒略历的十二月份,留里克很清楚就算这个时代的历法已经有了误差,冬至日绝对是在这个月。
这一点从日影的长度就能体现,正午时分的太阳只是略高于地平线,矗立的标准一stika长度的木杆,它的影子长得惊人,即便如此留里克还是奋力做出统计。
根据简单的勾股定理,他在木板上以木炭为趣÷阁,做了一番三角函数的验算就得到一个角度数值,一个非常尖锐的锐角。
留里克最需要知晓的就是测量之日太阳的直射角度。
理论上,因为秋分日太阳绝对直射赤道,冬至日,太阳绝对直射南回归线,即南纬23°26′,此乃非常精确的数值。
就是这个时代儒略历十二月二十二日是冬至日,它不可信。
不过留里克已经接连测得了多个数值!
他姑且把冬至日定做十二月二十二日,接下里就是带入公式。
既然四分之一年的时间,太阳直射角只在维度上有23°26′的变化,留里克算得一个非常精确的太阳直射角每一天的变化数值。如此一算,他即算得十二月一日,直射角已超过17°。
例如就是十二月一日,一个寒冷干燥又阳光明媚的日子,他测量得日影于杆子的角度,算得今日太阳直射角,最后用90°减去两个数据,自然得到本地的纬度数据。
事实上,留里克已经接连得到了五个数据,彼此之间的误差并不大。
所有的数据都显示罗斯堡的位置是在北纬63°左右,大概有1°的误差。
看起来,留里克这种初中生级别的实验已经大功告成,他毕竟也没有使出自己更多的知识才能。
那么他非常满意自己忙乎了好多日子,用黑乎乎的双手得到的数学成果?不!他并不满意。
因为仅仅是北纬63°,哪怕是最大误差64°,罗斯堡也不足以陷入哪怕一天的极夜中。
和他所感受到的恰恰相反,罗斯堡存在极夜。
所以,自己的测量还需要继续。
受存在的极夜影响,冬至那一天东方只会微微泛红,太阳似乎是要出来,结果它就是不出现。若是那几天出现阴霾,好多天的情况和极夜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在罗斯堡显然是不能靠日影测得本地的纬度,若是想仅靠测量获得一个精确的结果,很显然自己就不得不等到夏至了。也就是所谓当日影变得最短的那一天,夏至就是这一天。要得到夏至日的数据,自己也必须要长时间的测量,把数据记录下来。
这件事将是非常庞大的工程,自己难道要成为罗斯部族的第一位天文学家?!
不可否认,对日影的测量来勘定时间,对罗斯部族也很重要,毕竟他们必须在正确的时间跑到仆从自己的诺夫哥罗德收取一趣÷阁供奉,尤其是秋季带着一批黑麦、小麦胜利归来。
古代,任何一个庞大的国家,维系这个国家稳定根源的就是足够的粮食。
庞大的国家意味着庞大的人口,唯有种庄稼吃谷物,国家才能维持巨量人口仍能保持稳定。
粮食的种植收获与季节变换息息相关,一个大国必然要设定自己的一套历法。
而编纂历法唯一能作为有效参考的事物,恐怕就只有月亮和太阳,最终也就编纂了阴历和阳历。也有玛雅人搞出非主流历法,除了阴阳两历,他们还有金星历。
历法由国家测绘与编纂,后续的修订权也在国家,因为平民百姓对天文知识几乎一窍不通。
罗马在进入帝国时期,尤为需要埃及的粮食生产。很大程度上,对于粮食的越来越大的需求,也左右了帝国的扩张方向。罗马很乐意登陆并占有不列颠,因为此地的田地很早就被开发,他实在是一片沃土。为了农业区的安全,他们干脆修筑了一条哈德良石墙。
而那些中欧和东欧的森林区长期以来是斯拉夫部落的地区,就是因为这些地域实在缺乏农业价值,使得斯拉夫人能以森林猎人的姿态长期游荡。
西罗马覆灭了,东罗马曾一度继承西罗马的疆域,他们维持了短暂的时间终究又被法兰克人抢走。
法兰克王国在西罗马的废墟上建立,一系列的事物已经和先前罗马时期完全不同了。
但定居下来的蛮族需要种地养活自己,他们非常依赖罗马人制定的那一套历法,可鲜有人想到历法也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得不准确。
儒略历的一年比地球公转周期短了一点点,经过八百年的积累,历法的误差实际已经达到六天!
所以这时候的儒略历标注的冬至日,与实际完全不符。
留里克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唯独不明白历法究竟误差成了什么样子。
难道一定要自己去测量出精确的夏至日?
大可不必!
聪明的留里克突然想到一件令他汗毛战栗的事,因为这些年来,维利亚总能精确的预测哪一天太阳将不会升起,而那一天就是部族传统的光明节。部族会肆无忌惮的狂欢纵酒高歌,并一同目睹新年第一缕阳光照到海湾那冻结的海面。
维利亚,她知道冬至日!
她难道懂得“日影测量法”?还是知晓别的测量术?!
她还知道世界是个球的理论,也许她已经了解许多地理知识,只是未曾与他人透露?
难道,七十多岁的她还是个古典天文学家?!
留里克越想心里越发怵,仔细寻思自己这几天的测量工作,维利亚就是一个安静的观察着,她一直默默注视着自己的一系列工作。
也许,当自己忙碌之时,维利亚早在多年前就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