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之后,万魔宗残余势力终于被缴清。
岭南郡虽然经历过一场大战,有无数人逝去,但当大胜的消息传来后,剩下的人无不欢喜鼓舞,大哭又大笑。
作为为岭南郡赢得头等战功的紫云宗诸弟子,继紫荡山脉之战后,没有再继续抗魔,而是回了宗门。
对此,杨巡十分理解,亲自护送林染等人回宗不提,还亲自拜访吕山道,以表达感激之情。
吕山道虽对杨巡之前的冷眼旁观不满,但人活世上难得如意,纵使到了他这个高度,也无法忽视一地郡守的影响力。
宾主尽欢。
其余九宗,皆对紫云宗成功渡过劫难表达了恭喜与歉意。
岭北郡、江天郡,两地郡守三上紫云宗,想请林染与沈默念在三郡情谊上,前往两郡抗魔。
虽然两郡夺天境无数,也有数位强大的法则境强者坐镇,但玄元境内,无人可压制那两位魔子的凶威!
对此,吕山道皆以礼相待,从待人接物到言谈举止,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此战,我宗损失惨重,两位真传身受重伤,恐有跌境之危,虽有心杀贼,却实在无力……”吕山道对七宗长老与两位郡守,微笑道。
紫荡山脉一战后,钱家老者侥幸活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先前站错了队,因此在这三个月倾力杀敌,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也要再咬对手一口肉。
疯狂程度让许多不明真相的散客动容,皆竖起大拇指,大赞一声真豪杰。
岭南郡大胜之后,有客自郡守府而来,钱有道慌乱光脚相迎:“不知谢统领降临鄙府,有失远迎,万万恕罪!”
谢满看着他,眸光颇有深意,道:“郡守有令,广北城钱家满门忠烈,杀贼无数,功绩彪炳,特命……充军北关,百年不得返回!”
钱有道脸色雪白,大叫道:“郡守不公!”
“这是沈默的意思。”谢满眼观鼻鼻观心,淡漠道。
钱有道如遭雷击,颓然坐地。
此后,他犹疑许久,终于咬牙登上紫云宗,想拜访沈默。
沈默不见。
他在山门外枯站十天十夜,终于心灰意冷的离去。
“沈师兄,那人走了。”
张山峰走来,看着那个练剑身影,有些感慨,数月前的同窗室友,此时回望,恍若隔世。
历经紫荡山脉大战后,他被沈默接入紫落峰,也认命了,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苍天之上的天骄,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
“他虽然走错了路,但这三月来斩敌无数,也算功过相补,其实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的。”张山峰叹息道。
“功过,是不能抵消的,他就算救了再多人,也不能掩盖他曾经为恶的事实。”
“我和林师兄九死一生才大破万魔宗,现在另两郡却传出了我们居功自傲、见死不救的声音,我觉得,这是不对的。”
“这个世道,太容易去苛责好人,也太容易去原谅坏人。当好人没有继续做世人眼中的好事之后,就成了坏人;当坏人做了一件好事之后,就成为了好人。”
“这样,我觉得不好。”
沈默收剑,他的剑痕烙印在空中久久不散,忽甩出一匹长布,将剑痕收起,道:“将这幅字,送给他吧。”
钱有道打开来,剑气拂面之后,在他眼中形成了八个大字。
大道问心,路阻且长!
……
岭南郡,郡守府,抗魔大胜之后,满堂喜庆!
虽然另外两郡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但并不妨碍岭南郡的论功行赏。
且再放眼另外两郡,除非有法则境强者不顾脸面出手,否则,无人能超出沈默与林染的战绩!
所以,抗魔榜,不论其他,第一二名已然注定!
但关键的是,孰一孰二,孰先孰后,孰弱孰强?
郡守府负责点算战绩的术士一致认为,林染剑出五百里,斩敌数千人,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战绩第一!
但方青衫却让他们不急,将所有人头换算成无情的数字后再来定论。
这一算的结果,让人惊讶,因为林染杀敌虽多,战力虽强,但杀的大都是夺天境以下的武者。
而沈默,可点算的战绩虽不多,但死在他剑下的大多是万魔宗的长老。
夺天境二重天的彭落海,夺天境五重天的程渡……再加上其他林林总总的人头,依据三郡十宗公认的修为换算法,沈默战绩比之林染,还高出一大截!
当然,没人会怀疑林染的实力,主要是由于林染一出山就被困在紫荡山脉,没机会杀万魔宗夺天境五重天的长老罢了。
否则,孰一孰二,真未可知呢。
若是程渡在这里,知道这群蝼蚁术士心中的想法,夺天境五重天的他没机会碰到玄元境巅峰的林染,竟然是他运气太好?
不知道会不会被直接气活……
“沈默,还真是一匹黑马啊。”得知点算结果,杨巡沉默良久,终究叹息道。
方青衫知道他还没有放弃沈默的秘密,反而沈默越强,杨巡就越心动,不禁静默,拱手道:“郡守若真对沈默有兴趣,不妨以抗魔榜第一的奖励招他前来,茶中下药,刀斧手埋伏四侧,杯碎而起,定能一举功成。”
杨巡看他一眼,无语道:“强大之心,人皆有之,关键是能否约束心猿,本座像是如此不堪之人吗?”
“倒是第一之名,真要给他吗?”
方青衫眸光轻闪,徐徐摇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第一者,林染也!”
“林师兄?”
紫落峰上,沈默听到张山峰传来的讯息,眉头皱起,他虽对排位不甚在意,但该是他的,他自是也不会拒绝。
一个麻袍青年上山,微笑道:“林染,见过沈师兄。”
沈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忙请林染落座,汗颜道:“先前不知师兄真颜,多有冒犯,还请师兄恕罪。”
“武道一途,达者为先,若非师弟点拨,染怎能一朝顿悟?”
林染摇头,认真道:“师兄破镜太快,恐会招人嫉恨,染不才,先替师兄领下抗魔榜第一的名声,但奖励,会原封不动的还给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