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瞟过一旁的侄女,见她只盯着面前桌上的东西,慢条斯理地吃着,脸色一片冷静,对面那么多世家子弟,眼皮都不抬一下,想起娘和大哥大嫂的嘱咐,心里更是一片愁,一个两个的,到了年纪自己都不急不愁,等着天上掉个下来?
“疏华,你放眼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罗氏微微侧身问道。
叶疏华刚咬一口点心,闻言咽下,不明所以,“什么?”
“对面?有没有中意的?”
眨了眨眼,叶疏华终于反应过来,看都没看,直接回了两个字,“没有。”
罗氏一口气提到喉咙处噎住,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行吧,那你帮姑母挑一挑,看有没有中意的哪家姑娘,你觉得好的?”
话音刚落,叶疏华立刻回道:“没有。”
“你看都没仔细看,怎么没有?”
“姑母,您中意的和我中意都一样,没用,这事儿得大表哥自己来。”
“他要是能来,姑母还用问你?”说到这儿,罗氏就不自觉泄了口气,脸上的无奈之色藏都藏不住。
叶疏华见状不忍,正要开口,却见永安郡主往这边来,忙低头吃东西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又是比试的环节,琴棋诗画,插花点茶各来一回,由肃王妃及几位身份贵重的夫人做评判,拔得头筹者有特意事先备好的礼物送上。
如此这般,又热闹了好一会儿才完。
几番比试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无动于衷,连看热闹的劲都没提上来,拉着傅清月寻个工夫就跑了。
两人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待着,傅清月有些担忧地往后看了看,道:“咱们这样跑了,会不会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叶疏华双手抱胸靠在一处假山上,满不在意,“没看到不少人中途离开,连王妃娘娘都去更衣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这么一想好像也对,是有些人陆陆续续离开花厅,去园子里赏景了,“所以你把我拉出来,躲清净?”
叶疏华点了点头,说道:“是,反正你在那儿不也挺无聊的。”
这话,傅清月无从反驳。
走在花团锦簇的园子里,虽说花香悠远,沁人心脾,但傅清璇心不在焉,实在没了赏景的兴致。
“看不出来,你那个庶出的妹妹还有点本事,能混到这儿来。”秦如意在前面走着,一脸嘲讽道。
傅清璇听着心里不得劲,但也不得不承认,傅清容算是走大运,入了永安郡主的眼,竟然抬举到如此地步。
两人说着,走到园子一处阴凉点的地方,秦如意随手折了一枝红色的月季,拿在手中把玩,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一片花瓣,轻轻用力一扯···不一会儿,一朵娇艳盛开的花就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萼和枝干了。
傅清璇明白,对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知道她为什么得了永安的眼吗?”秦如意扯完一朵,似乎还不解气,又折下一支继续,与此同时瞥了傅清璇一眼,问道。
“不知。”
“她是踩着我上去的。”
傅清璇原本盯着地上铺了一层的花瓣,有些怜惜那花无辜受累,闻言蓦然抬头,却不知其意,“什么意思?”
“你还不懂吗?胭、脂、轩~当日她为讨好奉承永安,拉踩我,永安临走时给了她一个花笺,那花笺没过多久就还回去了,还附带一首诗,你猜那诗,会写些什么?让永安心情大好,这么抬举你那个庶出的妹妹。”
一番话说完,秦如意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平静变得玩味起来,如同风雨降临前的河面,未见波涛汹涌,但已经透露出危险的意思。
傅清璇不用猜,也知道那诗是不会是什么好话,看来永安郡主明面上抬举傅清容,实则是在羞辱秦如意,这点儿,但凡知道内情的人都能猜到,估计今日看了不少的好戏,难怪这人心情不好。
“敢踩我的脸,是要付出代价的。”说着秦如意扯掉手中最后一瓣,将光秃秃的枝干扔到身后的泥土中,抬脚从地上的一丛花瓣上踩过,就这么离开了,“走吧。”
假山处,傅清月两人闲聊一会儿,将这些日子为数不多的出门闲逛时听到的见闻尽数讲与好友听,待说完,口干舌燥。
“话说,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无拘无束地出门?”傅清月抻了个懒腰,在假山上寻了个干净的地方靠着,懒懒的问道,清风吹来,头顶三尺处有竹叶倏忽落下,在眼尾视线中引人侧目,她随意一瞥,见远方天空一片晴好,无云无雨,好友如竹似柏在一旁站得趣÷阁直,即使此刻四下无人。
“不知道,大概要等义父一家回京以后。”
好友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自持冷静,不过傅清月却能从话语中听出一丝轻快来,可见心情欢喜,不过也不奇怪,虽不是亲生,罗将军夫妇待她却是极好的。
“那罗将军一家什么时候回来?”
“前儿来的信,还在收拾东西,义父要先把军中的事务安排妥当,才能回京述职,算上回京的路程,大概要两个月左右。”
“那就是九月去了。”傅清月偏了偏头,躲过落下的竹叶,“这也不错,到时候我下帖,叫上瑶儿一起去京郊庄子上玩怎么样?那时候山上的果树都熟透了,鱼虾也肥美,咱们可以边吃边玩,游山赏水,不比逛街什么的有趣多了!”
“嗯,可以。”叶疏华淡淡回道。
接着又闲说两句,都是傅清月自己在说,好友这性子,就是闷葫芦一个,谁都不搭理她能在哪儿一言不发站到离开的时候,这份定力从小练出来的,少有人及。
可傅清月不行,别看她往日稳重,那些多半都是逼出来给外人看的,熟悉的人都或多或少知道几件她那些‘离经叛道’的往事,当然,大多都是好几年前,性子跳脱的时候,甚至一时好奇还做男子装扮逛过暗门子;去茶馆喝茶,跟听自己编的故事找茬的客人吵过架;偷了二哥的学子服混进翰文书院上过课,还没被人发现,顺利下学,如此等等,做过的荒唐事可不少,只是这两年身子长起来,不合适扮做男子去外面闲逛,府里也看的紧,只能窝在院子里编故事管家事算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