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青烟问起,虽不知真假,但也不妨碍她心情很好的八卦一下道:“别忘了,你沉香姐姐今年的年纪。”
“二十五呀,怎么了?”
“你们这些丫鬟,虽然身份与主子不同,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一般而言,你们是二十岁左右就要相看,或是家里出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是主子替你们做主,银瓶小沉香三岁,如今都有婚约在身,即将出嫁,那沉香呢?”
“嗯···”青烟想了一下,才道,“若我是沉香姐姐,应该会着急吧。”
春蚕此时反应过来,“姑娘的意思是,沉香如此做,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她想早点把那趣÷阁欠债还完,这样,她的爹娘才会替她张罗婚事。”
“没错。”
“啊?为什么?奴婢不懂。”青烟还是不懂。
春蚕解释道:“你这丫头,自小也算是爹疼娘爱,当然不懂这些,沉香家里如今欠着债,她爹娘便不可能将她嫁出去,因为如果她嫁到别家,那她每个月的月例银子、赏钱还有别的东西,自然得交给夫家,若是夫家人慷慨,才会匀出一些给她爹娘兄弟,那样的话,那趣÷阁债得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所以,只有把债给还完,她才能嫁出去,可若按她的月例来看,怕是十年以上才能还清,到时候她都三十多,还能哪家会要她?”
这么一说,青烟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呀!可是,她也可以找夫人帮忙呀,就像上次,姑娘不是就帮了春蚕姐姐嘛,夫人这么心软,一定会帮她的。”
“这个···谁知道呢,或许夫人会帮她一把,可她若不说,又能怎么办?咱们几个院子的私底下聊天,也不曾听闻这些,可见此事,沉香谁都没说。”
“确实···”
主仆三人说着话,越走越远,灯火如夜间的萤火虫一般,却能照亮回去的路。
第二天一早,素兰轩传来消息,沉香在关押的屋子里上吊自尽了,留下一份绝趣÷阁信,信上承认是自己鬼迷心窍,害死郑姨娘嫁祸夫人,又想害夫人灭口,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无颜苟活,唯有一死谢罪。
傅清月看完这张‘绝趣÷阁信’,有些沉默,昨夜离开时,她让银瓶给被关押着的沉香送了纸趣÷阁,有些事说不出来,可以写下来,尤其是指认杨氏的话,一晚上的时间,总能想通些什么。
可没想到,想通的竟然是这个···
或许是怕迁怒家人,她将所有的事都承认下来,既没有背叛杨氏,又认下害死郑姨娘的事,倒是个‘好’选择。
如此一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可有一件事,她心里一直存疑,当日郑姨娘身死,祝玉瑟的神情有些癫狂,如此大的反应,总觉得有些奇怪。
得知沉香自尽,有遗书留下,杨姨娘裁剪花枝的手,一不小心,剪下一朵绽放娇艳的粉色月季来,心神不宁。
“那遗书上写了什么?”
“奴婢不知。”
“不知?”杨氏按下发火的心思,神色却是掩盖不住的难看,“这么重要的消息,你难道没有打听一下?万一那信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落到老爷手里,那可就麻烦了。”只要一想到这些,还有自己做的那些事,她心里就止不住的发虚。
络芳见主子生气,连忙回道:“奴婢问过了,可那封遗书一开始就被银瓶拿到了,除她之外,其他人都没看过呀,自然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那遗书还在银瓶手里?”
“没有,银瓶送去了拢霞阁,如今···应,应该在五姑娘手里。”
“什么?”杨氏一听眼前一黑,怕什么来什么,惊的她头昏。
见她的身子摇摇欲坠,络芳一声‘姨娘’,慌忙上前扶住,然后叫旁边一个小丫鬟过来,一起将杨氏扶进屋子里,坐下休息。
待杨氏回过神来,就着一口热茶喝了,平复心绪,又让小丫鬟退下,才道:“看来昨夜事情未成,沉香败露了,不然她也不会选择自尽这条路。”
杨氏如今半是头痛半是担忧,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这种情况任谁都不甘心,可如今也并不是甘心不甘心的时候,计划失败,她要想着怎么抽身,撇开关系,不让老爷生疑才好。
“是呀,姨娘可有主意?”
“你附耳过来,这样···”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娘,娘~”
离傅府一条街的一处小院子,祝玉瑟不停地拍打关紧的房门,许久都无人回应,最后手麻了,拍累了没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之后转过身子靠着门,埋头痛苦起来。
郑氏死后,她因发疯袭击方氏被关了起来,直到丧礼当日才放出来,身披白衣,在郑氏的牌位前守了三天三夜,后被送到这个院子里来,衣食犹在,只是不能出门。
可即使到了这儿,还是被关在屋子里,不能出门,或许是怕自己到外面说些什么吧,比[ www.biqugexx.biz]如,傅家的当家夫人善妒,谋害怀有身孕的妾室,致使其一尸两命的话。
“娘,娘亲~”她埋头啜泣,又忍不住喊出声,就好像很久以前,卖了家中的婆子丫鬟凑上京的路费,自己不乐意,与母亲大闹了一场,从家里跑到外面找了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抹眼泪,直到母亲找来……可是如今,再也没有人能找过来,抱自己入怀,低声安慰了。
杨氏、傅清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母女俩的!祝玉瑟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害母亲的人是杨氏,不是夫人,可她不能说,不但不能,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将所有的事情都误会到夫人身上,遂了沐香院的意。因为……这一切都是母亲的意思。
“瑟儿,你,你听娘说。”
昏暗的屋子里,郑姨娘将声音压到最低,外面的风不知沿着哪儿的缝隙吹进来,惹她虚弱的咳了两声。